清風徐來,有風從大湖的湖面吹過,緩緩而來。
吹散了天玄山脈終年不散的霧靄,露出了整片山脈的真容,只有天玄峰以及它腳下的山谷依然羞羞的躲在薄霧之中,猶如不肯回家的倔強孩子,在夕陽下玩耍,遲遲聽不到炊煙中母親的呼喚。
蘇云收回思緒,平靜的看著祖劍劍盒,準備開口說話,卻聽到劍盒之中有聲音傳出。
“原來你與那胖道士接觸過,難怪會有如今這般無聊的舉動。”那聲音雖然依舊不帶有任何感情波動,但卻多了一些明了某些事情后的坦然。
“你窺探我的神魂?”蘇云眼中精光大盛,死死的盯著那劍盒,話語卻異常平靜,鎮定的讓人膽顫心驚。
“你的思緒在波動,自然被我鎖定,我只是想看看那個人是否會給你留下一些其他東西。”劍盒中再次傳出聲音,淡淡的話語讓人感覺到它并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為,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既然有需要,那就得行動。既然你神魂在波動,就得去一窺究竟。
“有意思,那我得看看你是否真如你表現的那般高深莫測。”
蘇云還是保持著冷靜,然而周身空氣迅速凝固,天地靈氣實化,化作一片云朵,云朵中電閃雷鳴,帶動著異常爆裂的能量波動,停留在蘇云與祖劍之間。
“有點意思,不過還差很多。”劍盒之中那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再次傳出。
“我勸你還是放棄的好,即便你現在有讓我覺醒的氣息,在你們認知的世界里,或許很強大,但在我眼里,你依然什么都不是。”
“是嗎?試過才知道。”
“初窺鴻蒙就這般自信,這點倒和那個人很像,不過你終究不是他,看來我還得繼續等待。”
劍盒中的聲音停止,蘇云與它之間那朵撕裂空間的云朵悄無聲息的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祖劍劍盒飛起,帶著一道七彩神虹,向著天玄峰的方向而去。
祖劍飛起的那一刻,帶動一陣清風,拂過整片天玄山脈。
蘇云看著劍盒消失,手心冒出的冷汗被瞬間蒸干,低頭沉默,直到那陣風吹過他的發絲。
他才抬起頭來,看向天玄圣碑,目光循著圣碑移向碑頂。
圣碑碑頂,大師兄嘴角溢出一縷鮮血,泛著金光。
當那陣清風吹過大師兄的身邊時,大師兄向前噴出一大口血,然后整個人氣息萎靡下來。
大師兄看著那道清風拂過整片山脈,看著天玄的云霧被吹散,看著天玄守山大陣霧隱如退去的江潮一點一點的瓦解,看著祖劍劍盒拖著絢麗的神虹,如從前的山脈附近的仙鶴一頭扎進天玄峰的云霧之中,那里是天玄山脈如今唯一一處依然仙霧繚繞的地方。
大師兄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默默的盯著天玄峰,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當清風拂過,盤旋在天玄山脈上空的劍河停止了流動。
神虹掃過之后,劍河之中,光芒大作,無數道光束相當耀眼,異常璀璨奪目,照耀得天穹一片刺目,劍河像是一條流淌著無數小太陽的溪流一般。
浩瀚莫測的能量浪濤從劍河中散發而出,席卷向遠空,璀璨神光沖破云霄。
祖劍劍盒進入天玄峰之后,劍河之中的仙劍如宇宙中墜落的流星,帶著各色神光向著下方的天玄山脈激射而去,瞬息之間便回到了他們原來的地方。
頓時,天玄山脈上空如下了一片流星雨,讓遠處察覺到此處異常的修者神往與莫名震撼。
當清風拂過,天玄山脈的時間河流開始流動。
云臺之處,李一昂身后的四個師弟一臉茫然,他們看著手上扛著的劍盒一點一點虛幻起來,然后從手中消失,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們驚慌失措的看了看蘇云,又立刻轉頭看向李一昂,最后用求助的眼神向著素天心等核心弟子望去。
祖劍丟失,那可是捅破天的大事,事情的嚴重性那是不言而喻的。
李一昂也看到了祖劍劍盒的虛化,在他有任何舉措時,劍盒就徹底沒了蹤影。
素天心、房君始、楚暮、朝青等人站在不遠處緊蹙著眉頭,祖劍在他們眼皮下丟失,倘若最終不知去向,誰也逃脫不了關系。
素天心的玲瓏珠算陡然出現在手中,她默默的撥弄著念珠,眉頭越來越緊,安靜的不說一句話。
云臺此處的氣氛也變得異常緊張,所有人都看著素天心,忘了在一旁帶著微笑的蘇云。
在清風拂過的那一瞬間,蘇云身上散發的大師氣度也跟著煙消云散,依然如翩翩公子般瀟灑與不羈,依然如江南才子般風流倜儻,如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氣定神閑的。
其實當清風拂過的那一刻,蘇云右手中指上的乳白石戒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光芒,然后蘇云便忘記了方才有關祖劍所有事情。
他現在依然能如此氣定神閑,只是因為本著一個帥哥該有的原則,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瞬于左而目不遜。
此刻的云臺,大部分人都摒住呼吸,用期待的目光看著素天心。
整個云臺只聽見素天心噼里啪啦撥動念珠的聲音,再沒其他,那念珠的撞擊聲由最開始一下、兩下、三下變得越來越快,最后成了一曲連續不斷的曲子,不曾停歇。
還有部分人則是看向其他處,比如葉依痕,第一時間看向了圣碑頂端,心想大師兄在的話,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比如燕妍,則是看向天荒峰未名崖,心想要是爹爹在,這件事怎么會發生……
凌云臺第六層斷橋之上,顏師古剛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被巨大壓力壓迫得無法動彈,此時正看著云臺之處,苦思冥想,使勁得搖了搖腦袋,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然后無意間瞧到蘇云氣定神閑的模樣,恍然大悟,微微一笑,內心的歡喜溢于言表。
當清風拂過,天荒峰未名崖,燕淮樓、素月與流墟城看著對方伸出的手臂,掌心已然有微弱的光芒噴薄而出,此時卻尷尬的停留在空中,警惕地戒備著未知。
清風拂過他們面頰的剎那,三人就恢復了神識,感知到了祖劍劍盒拖著神虹飛過他們頭頂的天空,當他們抬頭看向天空時,只看到了神虹的末端消失在天玄峰的大霧之中。
“墟城,這是?”燕淮樓看著天玄峰,沒有回頭的問著流墟城,在有關祖劍的事情上,沒有人會比終日陪伴祖劍的流墟城知道的更多。
“不知,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師妹,你看,這是?”流墟城也望著天玄峰,沒有回頭。
“難道天玄劍仙出現了?還是祖師爺回來了?”素月此時眉頭緊蹙,與云臺她的大弟子素天心一般,什么都無法推演出來。
“不可能。天玄劍仙與祖師爺去了何處,外人不清楚,難道你我也不清楚嗎?去了那處,可曾聽到有人回來過?”流墟城反駁道。
“我也知道這些情況,可是祖劍的異常怎么解釋?難道還是因為云臺的師兄?”素月說道。
“在師兄面前,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等等吧,或許片刻之后就會有答案了。”燕淮樓回頭繼續看著云臺,看向蘇云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敬畏。
“是的,師兄就是高,或許真與他有關。”流墟城也跟著說道。
即便他們知道祖劍進入了天玄峰,但他們沒有試圖去那里瞧個究竟。
因為天玄祖訓,未得柴門里的存在容許,任何不得進入天玄峰或者試圖窺探其中,違者舉宗共誅之。
當清風拂過,兩望橋上的江辭子頭也沒抬,對飛過的祖劍劍盒漠不關心,只是頗有興致的看著斷橋之上,猶豫著,仿佛要做什么決定。
當清風拂過,洗劍池旁的辰塵呆呆的望著剛剛歸位的仙劍,那是他自己的本命仙劍含光,他能很清楚的感知到含光的激動與顫抖。
片刻之后,辰塵繼續看著洗劍池,仿佛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當清風拂過,天玄峰腳下的繁茂密林中,八大樵夫呆呆的望著天玄峰,七萬年過去了,他們依然沒有能夠進入那座山峰啊。
那里到底隱藏著什么,大霧之下的真容又是如何?真想去一探究竟啊,可是誰也不敢妄動,他們回想起了七萬年前,那個血流天玄山的日子,不禁黯然失神。
可此時的祖劍又是怎么回事?難道當年的白衣女子回來了?還是那天的少年回來了?亦或是柴門內的蒼杳吾出現了?
他們八人在天玄已經七萬年了,早已忘卻了當年的萬年之約,他們知道的事情比未名崖上的三人多許多,比如他們知道柴門內的存在是蒼杳吾,是他們開山祖師爺的小師叔。
他們還知道,自從蒼杳吾消失后,蘇云便再也沒有踏入過柴門,他們便不知道柴門之內發生了什么。
他們也知道,祖劍此番狀況,定然與蘇云有關,因為七萬年過去了,他們依然不知道蘇云的種種事情,只有一個模糊概念。
只是經過七萬年的熏陶,他們對蘇云有了一種莫名的崇拜與依賴,更多的是敬畏。
當清風拂過,天玄山脈的各大靈脈與洞天福地之中,天玄宿老紛紛睜開眼,隔空議論著什么。
他們都是天玄的前輩人物,大多是渚澤后期的大人物,少部分已然通幽成圣。
在各大靈脈與洞天福地中隱世修行,用靈脈之力鎮壓己身,讓天地無法感知,以期突破到更高的境界。
此刻,他們都失去以往那份淡定,因為那份威壓太過巨大,雖然只是轉瞬即逝,但也在他們心中留下的巨大陰影,讓他們久久不能釋懷,原來他們還差那么多啊。
……
當清風拂過,九江沸騰,大湖浪起。
大湖中的烏篷船隨浪逐波,緩緩駛向天玄,但從遠處看,那烏篷船仿佛還停留在遠處,并沒有前進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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