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陰湖,陽岸青草中,大石平地鋪開,美酒佳肴錯落有致地擺滿了石面。
大石邊上,兩人相對而坐,一個光著屁股的,盯著紅肚兜,扎著朝天小辮的兩三歲孩童圍著大石塊轉來轉去,偶爾抓一大把牛肉,偶爾用兩個手指夾起一些青菜,偶爾捻一兩粒花生米,學著老學究的模樣砸吧砸吧,然后喝一大口酒,忙得不亦樂乎。
相對而坐的兩人,看著忙得不亦樂乎的道麒,笑著相互碰杯之后,夏小虎才開口說道:“瓜娃子,小爺我目前只能引動你們口中仙之靈氣,你看能不能打開伏羲先天八卦的入口。”
“唔…呃…”道麒一邊嚼著口中不知名的青菜,一邊回答著夏小虎的問題,說道:“小爺怎么知道,你試試,不過倘若那破鐵塊能夠接引仙之靈氣,你定然能夠找到入口的,看到須彌納芥子的世界。”
“你是怎么從里面的出來的?”一旁的鬼谷喝了一口酒之后,提出了一個疑惑了很久的問題。
道麒自顧自地忙著,然后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個老不羞的在你的破鐵塊中設下了禁制,如果有人,或許單單只有你的血跡沾染其上,便會破開禁制,同時也與小爺簽訂血契。
那個老不羞的也太不厚道了,自己不與小爺簽訂血契,反而讓給你了,真想不通那個老不羞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與你簽訂血契,有什么好處嗎?”鬼谷溫和的問道。
道麒被鬼谷這一問,頓時一愣,然后歪頭看向夏小虎,有些不爽地說道:“好處?以后你就知道,你這小跟班知道,坑了小爺一把,也不知道你以后真如他們所期望的那么高不可攀,哎,小爺我的人生,真是悲苦…你這個天殺的小跟班,小爺跟你沒完。”
“沒完?哈哈哈,你這瓜娃子,等你長大了再說吧。”夏小虎淡淡一笑,然后主動對鬼谷說道:“先生,血契之說,在古隱一脈早有記載。
在進入鬼谷靈界之前,小虎與古隱一脈的前輩有些交往,他曾跟我提過,天生妖靈,圣人以血為引,可與之產(chǎn)生共鳴,達成一種亦師亦友,亦主亦仆的關系。”
鬼谷認真聽完之后,平靜地說道:“那你是怎么看出道麒是妖靈的?”
“噗!妖靈?”一旁轉來轉去的道麒聽到這里,將剛剛倒入口中的酒直接噴了出來,不屑地說道:“還以為你小子有些眼光,有些本事,現(xiàn)在看來,就是個花架子,竟然將小爺與妖靈相提并論,真是侮辱小爺。小子,這條小爺我給你記下了,以后一起算,哼!”
“你不是妖靈?那你怎么也會被血契束縛?”夏小虎臉上掛著不一般的笑容,雙眼冒出饑渴的光芒,舌頭還故意在嘴角舔了舔,擺出一副看到仙瓊佳肴的樣子,仿佛要將道麒一口吃到肚子里去。
道麒見到此時此景,頓時打了一個冷顫,有些結巴地說道:“你、你想干什么?”
夏小虎嘿嘿一笑,然后臉色一轉,再次變得人畜無害的樣子,說道:“你說,我想干什么呢?你的肉,你的血,以及你的骨,還有鱗片,還有…總之,你身體的哪一處不是至寶?你說我想干什么呢?”
夏小虎說著說著,身子微微支起,做出一種準備站起身來的架勢,嚇得道麒身子一縮,然后嗖的一聲躲到鬼谷身后,只伸出一個小腦袋去偷偷看看夏小虎想要干什么。
鬼谷一臉微笑地看著兩人,直到道麒躲到他身后才開口說道:“小虎,道麒難道不是妖靈嗎?其實到現(xiàn)在我還是不知道血契是什么?”
動了動身子的夏小虎并沒有起身,而是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繼續(xù)喝酒吃肉,聽到鬼谷的問題之后,很有禮貌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與酒杯說道:“血契,就是人與妖靈之間一種以血締結的一種契約,契約達成之時,人與妖靈要相互扶持,相依為命,如果一方受到重大傷害,另一方也會受到影響。這種契約簽訂一般是一輩子的事,聽古隱的前輩說,除非一方的實力可以達到無視血脈之力之時,才有可能單方面解除契約,一般情況是在你情我愿時效果是最好的。
之前,這瓜娃子被困在伏羲先天八卦之中,小虎就看出了一些蹊蹺,將他困在里面的高人有意留了一個缺口,仿佛專門為與道麒締結契約而準備的,故而小虎才會讓你那么做,如今看來小虎的猜測沒錯。”
夏小虎繼續(xù)說道:“至于這個瓜娃子,本體為麒麟,天生神獸,屬于妖靈一脈,卻超越妖靈。麒麟本屬傳說中的生物,與龍一樣,都只在神話故事中出現(xiàn)過,小虎本想替瓜娃子隱瞞一些,不過這里沒有外人,瓜娃子,你說是吧。”
“哼!”
道麒看到夏小虎只是嚇唬嚇唬他,便再次優(yōu)哉游哉地從鬼谷身后轉了出來,繼續(xù)喝酒吃肉,根本不搭理夏小虎的話語。
不過,在道麒喝完一杯酒,吃完一口肉之后,還是對鬼谷呶呶說了一句:“你那小跟班說得沒錯,小爺我就是麒麟,天生真靈神獸,可不是什么小妖小魔能比的。以后你就偷著樂吧,有小爺在,在你的赤縣神州,無論誰來了都直接踩在腳下。”
“哦。”鬼谷淡淡地回應了一聲,然后臉上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微笑,就拿起筷子夾了一些吃食,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仿佛很久沒有吃得這么開心了一樣。
片刻之后,夏小虎從鬼谷圣地帶來的酒水與吃食便被消滅殆盡,鬼谷很滿足地看了看留下的殘羹剩菜,然后悠悠地站起身來,背著手在河邊走了幾圈,然后再一次望向中土靈域深處,仿佛對那里十分向往,仍舊不死心的樣子。
“先生,可有心思?”收拾完大石塊上殘留物的夏小虎,如以往七年的時間里,很自然的走到鬼谷身邊,與他并排而立,淡淡問道:“王禪老祖當年可是特別交代過,那里去不得。”
鬼谷默默點了點頭,依舊看著中土靈域深處:“不知今生是否有機會再次踏入這里,那里更不可想了,真想去看看啊。
人啊,短短一生,留下的遺憾真是太多。道麒,你可知道,純陽仙殿的那些前輩高人都活了多久?”
鬼谷的話問了半天,并不見道麒回答,于是有些好奇地轉身,看那個小家伙在忙些什么,怎么就不搭理人了。
此刻的道麒,躺在一片綠油油的嫩草之上,雙手雙腳呈大字擺開,小肚子上的紅肚兜一上一下起伏個不停,道麒在酒足飯飽之后,已然呼呼大睡了。
“小虎,我們也下去看看,說不定下面還有一些有趣的事情也不一定。”鬼谷看著呼呼大睡的道麒,溫和地對夏小虎說道:“他畢竟只是一個兩三歲的孩子,以后對他好點。”
“嗯。”
小虎淡淡答應了一聲,然后也笑著看向道麒,說道:“先生,這個瓜娃子賊頭賊腦的,還沒到我們擔心的時候。現(xiàn)在下去,可能有點晚了,其實之前我總感覺下面會不太平,故而遲遲未提下去的事情。”
“既然下面不太平,那我們就更要下去了,難道你能放心那和尚與大梁長公主嗎?不過話說回來,我看你對那大梁長公主總是特別照顧,難不成你真的看上她了?”鬼谷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憂,看不出是調(diào)侃亦或是真誠的請教。
夏小虎訕笑一聲,摸了摸手上的乳白戒指,然后淡淡說道:“大梁長公主將來會是一個十分有趣的人,并且在很久之前,小虎與她也有過一段淵源,只是那時她還小,記不得了。”
“原來是你們還有這么一段往事,真是想不到。那你現(xiàn)在是還情債,還是為了補償一些什么?”鬼谷繼續(xù)平靜地說著話。
“呃……”夏小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若有所思地說道:“也許兩者都不是呢。我只想想看一看,這世間是否真的會有兩朵相同的花。”
鬼谷將輕薄的外衫脫下來,溫柔地蓋在道麒身上,然后對夏小虎說道:“走吧,我們下去看看。如果在下面碰到長公主,我定然將你的心思轉告給她,哈哈。”
說完,鬼谷身輕如燕地踩著柔軟的草地,來到陽岸臨水處,準備跳下去。
鬼谷看了一眼依舊在沉睡的道麒之后,也跟著鬼谷走到岸邊,靜靜地看著深如萬丈懸崖的領域陰湖,心中竟升起了一些畏懼。
“先生,稍等,小虎心緒不寧,還是等一等的好。”夏小虎已經(jīng)身形有些虛淡的鬼谷,大聲喊道。
可是,他晚了一步,就在夏小虎話音才落,鬼谷已然消失在了陰湖白水泛起的一陣水霧之中。
“吼!”
與此同時,中土靈域深處,一道震動天地的吼聲傳來,將一直泛著微微漣漪的靈域陰湖震的波濤洶涌,巨浪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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