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煙沒有想到,自己會再次成為段長歌的負累,一年前的在龍游山莊那血腥又殘忍一幕又回到眼前,白寒煙心如刀割,只覺得害怕的厲害。
段長歌呼吸急促,目中猛沉,寒意凜冽,他陰沉沉地抬起眼睛看著無涯老人,暴虐情緒在眼中流轉,似下一刻就要暴起殺人。
“好。”
最終,無涯子在段長歌這一聲好重大步流星的安然離去,段長歌閉上雙眼答應了他。
白寒煙立地而僵,胸腹間的疼痛撕扯著她的神經,她抬手摸了摸籠在袖子里的翠綠的手鐲,溫潤的玉在掌心下微涼的沁入她的肌膚,她眉眼低垂,眸子暗淡:“長歌,你有沒有問過我……”
問過她愿不愿……
只是她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疾步而來的段長歌,盡數淹沒在他的唇舌里,段長歌怕失去一般將她緊緊貼進懷里,白寒煙被他吻的眼眸迷離,目中含水,失神著,段長歌閉著眼吻的熱烈,唇舌如此用力,讓她的腦子昏沉。
白寒煙雙眼間有霧氣迷夢,緩緩地她抬手摟著他的頸,他的呼吸噴在她面上,再輕輕向下游走。他的吻從她的唇離開,落在她額上、耳上,最后又再次用力抱進懷里,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髓一般用力!
“長歌……我們離開這吧,剩下的日子你陪著我,好不好?”白寒煙哽咽出聲,幾乎是用著懇求一般的語氣說著:“長歌,就當我求你。”
段長歌松開他的懷抱,從燭火中緩緩抬眼,白寒煙只見他雙肩肌肉緊繃,眼底布滿了血絲,刀刻般的嘴角顯出一種近乎嚴酷的冷峻,整個人神情中卻隱隱透出一絲瘋狂:“寒煙,不管怎么樣,我都想拼一次,我想你能陪我長長久久……”
“可那時欺君謀逆!”白寒煙忍不住朝著他大吼,眼淚不爭氣的掉落她偏頭甩開:“段長歌,你想沒想過,若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何意思,一年前的誅心……難道還不夠么?”
段長歌抬手用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著她眼角的淚水,臉上的暴戾隱去,轉而換上了一股子溫柔,他笑著道:“寒煙,這次不會,我會小心……”
這回換成了他的話未說完,被白寒煙抱著他的脖子壓低他的腦袋用唇堵回了口中,段長歌身子一滯,感覺她的主動,呼吸漸漸急促,半響,白寒煙微抬起頭,抵著段長歌的額頭,淚水卻迅速地沾濕了她的眼睫,她啜泣道:“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長歌,別做傻事,我不想重新經歷一次,真的太難受了。”
白寒煙低低告訴著段長歌,一如那個寒冷的冬日,無數個深夜,她在床上悲痛欲絕,卻又不敢哭出聲來,怕被喬初發現又要記恨他,那種滋味,太難受了,正如蒼離所說,不比死了來的好受。
段長歌黑而長的濃睫顫動,眼底有水晶的流光晃過,他握緊拳,一雙黑眸跳躍,如熾烈的火焰在暗夜里隨北風搖曳晃動:“寒煙,你相信我,往后余生,你我定會白首偕老。”
說罷,他抬起頭,一雙眼睛里流淌著瀲滟的深情,白寒煙哭著抓住他的胳膊,卻被段長歌伸手拂掉,他笑著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走到安靜的躺在地上的凌波長劍身旁,他頓下腳步,足尖一偏,輕踢在劍身之上,凌波似乎走了生命一樣從地上一躍而起,被段長歌一把握在掌心之下,燭光在劍身上鍍上一層金光,讓白寒煙感到雙目一陣刺痛。
“長歌……”她低喃,段長歌猛然將劍收入劍鞘之中,抬眼對她笑著,道:“放心,此事我會一番籌謀,不會講自己置于危險當中,寒煙,我原本打算明日帶你入宮面見圣上,求他賜婚,待替你父親沉冤后便辭了官跟你隱居山水,現在看來,你要一人入京了,林之蕃還在春水巷,你去尋他,在那兒等著我來找你。”
白寒煙的心一分一分的沉了下去,段長歌身影一晃便走出了營帳門口,白寒煙看著他的背影猛然哭喊出聲來:“段長歌,你為什么不問問我愿不愿意,一年前如此,一年后還是如此,與其讓你去泛險,不如此刻我便死了,段長歌,你要邁出大門一步,我立刻……!”
“你若死了,我絕不獨活。”
段長歌頭未回,落下一句話,抬手挑起門簾便消失在黑夜里,一股子寒氣從落下的門簾中飄蕩了過來,白寒煙身子一矮,癱坐在地上,胸腹間的絞痛讓她冷汗淋淋,不得不將身子弓成一團,可白寒煙不敢死,她知道,她死了,段長歌定然會為她殉情。
段長歌站在門口聽著她悲慟的哭聲,心被扯著一樣疼,天上的月也暗淡下去,他微仰起頭,然后才抬起手肘,用力捂在自己的眼睛上,讓自己眼角滲出的眼淚全部被衣衫吸去,一甩袖子,段長歌腳下的步子從未有過的堅定,一步一步消融在黑暗中。
白寒煙感覺到他越走越遠,悲痛的哭出聲來,上天何其殘忍,為何要這樣磨難著她。
不知哭了多久,金蠶蠱的疼痛讓白寒煙失去了意識,雙眼合上之時,她想這一次她不會放棄他,就算一年前的事重蹈覆轍,她會同他一起去死。
待白寒煙再次睜開雙眼時,紅日滿窗,紅日從云中躍起,高照于天。爛爛金光銀河般肆意,灑滿天地,白寒煙有一瞬的怔愣,好半天,她才感覺到,此處不是軍營之中。
“段長歌還真是狠心,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那兒了,還以為你們一年未見,不是仇人相見刀劍相向,便是舊情復燃恩愛綿綿,卻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幅光景。”男人的聲音傳入白寒煙的耳朵里,讓她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了身,這個人的聲音讓她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仿佛他的聲音拉回了一年多以前,她在京城里發生過,遇見過的往事,一幕幕的晃動在她眼前。
白寒煙緩緩抬起頭來,終于望見一雙似曾相識的深邃眼眸,幾乎在看清他容顏的那一剎那,白寒煙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仿佛是錯愕,又仿佛是驚詫,卻沒有驚喜,她如此的目光像一把利刃一樣刺痛了那個人。
白寒煙聽見他低低一嘆,語氣里似乎是有些忿忿:“煙兒,離開我這一年,你過得果然不好。”
白寒煙低垂下眼,動了動干涸的嘴唇,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此時此刻,面對他,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對于他,白寒煙始終是存了愧疚的,畢竟,是她負了他。
“你現在對我已經到無話可說的地步了么?當初在詔獄地牢里,我本打算救你,可你卻不辭而別,你可知……,你可知我是有多傷心!”紀挽月憤恨的盯著她,怒氣使他臉色微紅,牙關緊咬,這話問得語氣竟有些凄厲。
“紀大哥,對不起。”白寒煙抿著唇角只能歉疚的向他道歉,言語殷殷,一開口她便忍不住落下淚來,忙低頭拭淚。
“你我之間難道除了道歉就沒有其它了么?”
紀挽月雙目焦灼,似乎十分惱怒的在房內來回踱步,身上還穿著錦衣衛的朝服,昨夜他奉命去軍營保護皇帝安危,也是與金吾衛和神機營做護衛圣上之職的交接,實則他也是存了私心,他想,經綺羅族一事,她會再次回到京城,他很想知道,她與段長歌的結局……又會是什么樣?
只是沒想到,他找到她時,她卻是無比狼狽的癱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眼角還掛著淚痕,他站在門口與她隔著不遠,燈光昏黃下的那一眼,看的紀挽月一陣心疼。
“寒煙,這一年,我也不好過。”
好半天,紀挽月坐在她的床邊,似乎是自嘲一般說出了這一句話來,白寒煙被子下的手動了動,最后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垂著眼,沒有回答他的話,她不想給他任何希望,畢竟,今生無緣,他給她這一腔情意她不能回復,所以,只能決絕,她不想再傷害他。
紀挽月這一次似乎有了足夠的耐心,一動不動的等著她的回答,白寒煙握緊了手掌,抬眼對上紀挽月的眼,如同往常一般,她對待兄長一般,白寒煙挑起了一個微笑,滿寒恭敬道:“紀大哥,我要回去了,謝謝你將我從軍營救出,欠你的情我會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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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挽月送白寒煙去了春水巷,臨走時紀挽月有些不甘心,可指責的話到了唇旁卻淹沒在她那一雙若水的眼里,紀挽月憤憤的只能留了一肚子的不甘心卻說不出來。
“有事就來找我,你知道在哪兒能找到我。”
紀挽月沖她甩了這句話,轉身便走了,罷了,他還有時間,他相信即便是一塊石頭,也能被他給捂熱了!
白寒煙站在林之蕃的院門口,一年來他倒是沒有沒有換地方,她抬手敲了敲門,半響,門后傳來女人溫軟的聲音:“誰啊?”
白寒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來,她微笑道:“是我。”
話落,門后安靜了一會兒,然后便是一陣倉皇得腳步聲,大門倏地被打開,露出紫嫣和林之蕃兩張驚詫又驚喜的臉:“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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