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愛民一家五口慘死，這案子查了一年了。前前后后嫌疑人出現了好幾個，但是都沒辦法定案。各種猜測都有，但是還沒有辦法支撐設想。

    現在，當卓樂峰站在大觀分局刑偵隊眾人面前時，眾人都想知道卓樂峰所為的另辟蹊徑尋找思路到底是個什么結果。

    特別是張紹偉，他抬著頭看著卓樂峰。以他的年紀來說，他可以沉穩。然忽然空降的兩個領導多少還讓他心中不平衡。在他看來，如果剛來的兩個領導實力不如自己，那必然會讓他心生厭煩。

    “卓隊，你是說譚愛民的案子有新線索了？”一個年輕警員忍不住先開了口。

    卓樂峰揉了揉眼睛，道：“這個案子，大家也辛苦了好久。這段時間，我們又把案件梳理了一下，同時我也找法醫和物證處的同事再一次進行了核實，到目前為止，我有了新的看法。”

    說完，卓樂峰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張完整關系網絡寫在線索板上。

    這張板上不僅有譚愛民一家五口的名字，除此之外還有譚淑娟兩人男友，譚家兄妹父母，以及王小華父母的情況。甚至在邊緣，卓樂峰還把兩個孩子的老師以及鮑家順的名字寫了上去。

    “各位都知道，譚愛民一家五口死亡的時候，其中四人是死在屋內，只有王小華死在皖河農場的河邊，且她的死狀和其他人稍微不同。其他四人都是被刀砍傷或者戳傷，特別是譚淑娟，她有明顯保護兩個小孩的行為，所以造成她身體受到更多傷害。至于王小華，她的致命傷口是頸部大動脈被割斷，可除此之外，她的頸部還有數次被劃過的痕跡。這些痕跡起初被認為是兇手沒有一招致命所為，而后，又有設想認為是王小華自殺沒有掌握分寸。但是總之，任何設想都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卓樂峰用手點了點譚淑娟的名字，繼續道：“譚淑娟和王小華的關系并不好，根據信息分析，譚淑娟其實很少來譚愛民家里做客。但是恰好當晚譚淑娟出現，且她的死狀最慘。所以，基于這個原則，我一開始對譚淑娟產生了興趣。”

    卓樂峰接下來介紹了他接觸鮑家順以及譚淑娟兩人男友的情況。

    從這些情況上分析，譚淑娟并沒有其他其他的地方，但是那個“波狗”稱呼確實奇怪。除此之外，就在昨天晚上，鮑家順還給卓樂峰打了一個電話，因為鮑家順想起來一些事情。

    “鮑家順所言，除了波狗之外，譚淑娟也會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詞語，或者做一些奇怪的舉動，這些舉動如果不仔細回想，確實會被忽略。與之相同的則是譚愛民的大女兒佳佳。根據佳佳的老師同學所言，佳佳也經常出現一些奇怪的語言和行為，讓人感覺到驚悚。”

    又有一個警察插話：“所以，這兩人有聯系？姑姑的行為影響了孩子？”

    “不錯，姑姑的某些行為影響了孩子，甚至可以說，是姑姑讓孩子去做了某些事情！”卓樂峰繼續重重點了點譚家兄妹父母，以及王小華父母的名字，“我根據以前的卷宗，加上最新的走訪發現。譚家父母其實一開始并不喜歡譚淑娟，他們對兒子譚愛民更為關愛。只是到了后來，他們才稍微做到一些男女平衡。除此之外，眾人也肯定了譚愛民和譚淑娟兄妹關系確實很好！同時，我也查過，王小華家中一直存在重男輕女的現象。這種心理影響了王小華。在佳佳出生后，據說還是王小華主動要為譚愛民再生一個兒子。而王小華對待女兒和兒子的態度也很不同。王小華經常去接送兒子，但是對于女兒，她只是做到表面上的親密，實則兩人內心行為都有抗拒動作。這點，佳佳的班主任可以作證。”

    “只是簡單的重男輕女就能造成全家滅門？”一個警察搖搖頭，“卓隊，這也說不通了。”

    “如果僅僅是簡單的重男輕女，自當不可能造成這些。但是大家別忘了，我之前說了，譚淑娟和佳佳都有奇怪的言語和舉動。其中，譚家兄妹的父母從一開始到最后對譚淑娟態度的轉變，根據我查到的消息，也恰恰是譚淑娟出現奇怪的行為和舉動之后才發生。”

    金曉晨吐出四個字：“矯正訓練！”

    卓樂峰重重的豎起了大拇指：“可以說是矯正訓練，也可以說是一種譚淑娟自認為可行的操作條件反射。當然，以譚淑娟的學時和當時的社會經驗，她根本不會懂什么操作條件反射。”

    譚家父母一直在外面打工，譚愛民和譚淑娟在各個親戚家生活，這對兄妹關系很好，但是他們都清楚父母對男女的不同態度。特別是父母回來后，譚淑娟常常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冷遇，譚愛民也能體會到妹妹的感覺。所以，這對兄妹就在想如何改變這一切。

    他們嘗試過很多辦法，但是總不能改變父母的一些觀點。直至譚淑娟意外接觸到一些裝神弄鬼的人，她才意識到自己父母其實也非常迷信。如果能從這一點上影響父母，或許能得到改觀。

    “一開始，我也以為波狗是一個簡單的稱呼，可后來我意識到，波狗也許只是譚淑娟的一種口頭禪。除此之外，她還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言語和行為。這些言語和行為，其實都是她從小養成的一些習慣。這些習慣就是裝神弄鬼引起父母的關注，從而讓父母對自己的態度產生改觀。”卓樂峰手上拿的正是譚家兄妹以前鄰居和親屬的問詢記錄，“在這些問詢之中，眾人都回憶了很多譚淑娟異常言語和行為。在這些言語中，有類似波狗這樣的口頭禪出現過。所以，波狗并不是譚淑娟在南方打工時候認識的誰，而是她從小形成的一種口語表達。”

    在這種行為之下，譚淑娟認為自己改變了父母，所以，等她看到自己的侄女佳佳有同樣的遭遇后，她將這個經驗告訴了佳佳。

    恰好，佳佳和弟弟的關系也很好。當年譚淑娟用這種方法蒙騙父母得到了哥哥譚愛民的幫助，現在佳佳也用這種辦法對付自己的母親，這同樣得到自己弟弟的“協助”。

    這就解釋了佳佳為何也和譚淑娟有類似特殊言行舉止的習慣。

    在這些特殊言語習慣表達之中，王小華一定感覺到恐懼和不安，她對待佳佳的態度也自當會有一些改觀。

    “我們都知道應激性反應障礙會造成階段性的不良后果。但是，很多時候，人的認知限制會大大超過普通的精神障礙影響。”卓樂峰指著譚家兄妹父母的名字，“這對父母文化學識不高，甚至還有些迷信。在自己女兒出現他們認為的異常行為后，他們除了改變對女兒的態度之外，其實還有很多不安和恐懼。這種不安恐懼會影響他們的生活！當年這對父母是在外出打工時一起出了車禍死亡。雖然不能肯定他們死亡和女兒的影響有關。但是根據我了解的情況，當年調查這起車禍的人員說，這對父母在被撞時神情恍惚。而就在車禍之前的幾分鐘，他們剛剛給家里打過電話！”

    金曉晨附和道：“所以假如譚淑娟接了電話，且說了一些裝神弄鬼的話，這些話會刺激到父母，造成父母分心于是導致了車禍？”

    卓樂峰道：“雖然不能肯定，但是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所以，孩子的行為確實能影響父母，只是孩子尚小，孩子本身并不清楚這種影響來自于自己，甚至即使長大后，她也弄不清楚當年的真相。”

    譚淑娟用自己的方式獲得了父母的重新關注，但是卻可能造成父母精神上的影響于是引起了悲劇。多少年后，當譚淑娟看見了自己的侄女和自己當初有幾乎同樣的遭遇后，她決定將這個方式告訴自己的侄女。

    王小華和譚淑娟的關系不佳，除了王小華的思維理念和譚淑娟沖突之外，便可能是王小華不滿譚愛民和譚淑娟兄妹的特殊交流方式。但是至少，這些方式隨著譚淑娟不常來王小華家，王小華也能淡忘。至少，但譚淑娟影響到了佳佳后，這一切就發生了改變。

    “王小華不僅觀念守舊，同時非常迷信。根據熟悉的人介紹，王小華不僅求神拜佛，也常常會相信一些傳聞。”到了這里，卓樂峰終于給出了大膽的假設，“如果佳佳的異常行為刺激到了王小華，且這種刺激并非一朝一夕，而是長久的存在，這邊可能造成王小華精神在短時間內存在異常。這種異常和應激性反應有些類似，甚至程度上還可能超過應激性反應，特別是王小華這種認知受限又有些傳統迷信的女人。”

    金曉晨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之前根據現場還原，除了他們一家五口之外，其實并沒有其他的線索證據指向其他人。同時，現場也沒有找到其他兇器，便可能是說，兇器本身就是家中的物件。這一點也得到了物證處的證實，當晚所用的兇器除了家中的菜刀之外，還有他們家中的水果刀。這些物件上有他們家中人的指紋。王小華死在河邊時，旁邊那把水果刀上出現的也是王小華指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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