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心痕生氣了,真的很生氣,他渾身靈力全部集于拳頭之間,一拳一拳隔空而去,凝而不散,直到接觸到對手,或者別的障礙物才散發(fā)出可怕的力量。
他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知道知道什么是修行者,什么是強大。
他要讓她臣服于他,不停的哀聲討?zhàn)垺?br />
他要讓她知道欺負了他的后果是很嚴重的。
“誰是妖精,你說誰是妖精,你掀我被子你還有理了嗎?”
“你睡我的床,你有理嗎?”
“我睡的床那就是我的了,你掀被子就不對,臭流氓!
“你才臭流氓,臭流氓!”
樓心痕出拳攻擊范圍很遠也很廣,出拳收拳之間瞬息萬變,神鬼莫測,不過幾句話的時間,他與那少女已經(jīng)過了幾十招。
可那少女身姿輕靈矯捷,步伐詭異,看不出何門何派,又端的狡猾奸詐,仿佛她只是微微動了動身子,不僅把那精妙無比的拳勢化為無形,又瞅機會刺啦一聲,扯掉了樓心痕外面那層已經(jīng)稱得上可憐巴巴的衣衫,然后便是一聲放肆的大笑。
樓心痕渾身上下只剩一條褲子,氣得上竄下跳。
他出拳如風,去勢如雨,他將全身靈力都化為真元,籠罩住四面所有的方位,卻竟然一拳也打不到她,更別提抓住她了。
“不就是劃破你的衣服,我賠你就是,干嘛像小姑娘一樣要死要活,纏著人不放?小氣鬼,你想打我,我讓你打一下也就是了。”
樓心痕全身真元極速運轉(zhuǎn)至手腕,只見他手腕血脈噴張,讓他的拳頭迅速膨脹大了雙倍。
那一拳拳聲嗡鳴,帶著無數(shù)殺氣,化成數(shù)十道泛著青光的拳意,從四面八方打到了眼前,身姿輕靈的少女嘲諷樓心痕,卻淡定自若,不再閃躲。
大海上清風吹過,吹醒了她的起床氣,她慵懶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嘴角掛著冷淡魅惑的笑意,仿佛心甘情愿承受他的拳頭。
“閃開。”
樓心痕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他們樓家的破軍拳是要將全身所有的靈力化為一道最精純的真元,一拳打過去,恐怖的威力別說打死一頭牛,就說山崩地裂也不為過。
這個只會躲來躲去的小姑娘怎么能承受的住?
這世間有些修行功法打出去的招式是可以收回來的,但是那些轉(zhuǎn)化成真元的恐怖威力需要自己承受。
所以大多數(shù)修行者如果做不到收發(fā)自如,除了不共戴天的大仇之外,一般不輕易出手,出手也不會下死手,免得落個濫殺無辜的名頭,或者后悔的時候傷了自己。
可是破軍拳是最橫沖直撞的拳頭,他一拳打出去就永遠也收不回來,哪怕他自爆真元,自斷修行之路。
他家老爺子說破軍拳和下棋一樣,落子無悔,出招必殺。
他家老爺子昨天還劈頭蓋臉的教育他,不要輕易出拳,如果出拳,必定是要出人命的,到時候后悔也來不及了。
他昨天還跟他家老爺子信誓旦旦的保證,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他都不會出手,就算出手也不用破軍拳。
破軍拳只能在殺場上用,因為殺場出拳無悔。
可是今天他怎么了,他真的要殺了這個小姑娘嗎?
破軍拳勢如破竹,在少女身體四周形成一道極寬廣的風雨線,那一道道風,那一絲絲雨,盡是恐怖的拳意。
縱使少女現(xiàn)在施展她詭異的步伐,也無法脫離那破軍拳所組成的風雨線。
現(xiàn)如今可該如何是好?
這小姑娘就要死在他拳頭下面了嗎?
不就是一件衣服,有這么不共戴天嗎?
況且還是個很好看的小姑娘。
用得著逼死人嗎?
樓心痕后悔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北落動了,他直接向著那道由破軍拳組成的狂風暴雨中沖去。
數(shù)十道颶風一般的拳頭泛著青光,好像可以打出無限恐怖的力量。
啪的一聲輕響,北落的拳頭對上了樓心痕的拳頭。
拳頭與拳頭之間帶著凄厲的嘯聲,無數(shù)的真元擴散開來,北落的拳頭上面的袖子寸寸碎裂,隨著疾風飄落水中。
北落一整條胳膊皮膚驟紅,然后滲出一顆顆血珠,仿佛眨眼睛,那條胳膊被強大的拳意扭成了麻花,鮮血淋淋的可怕。
“北落,你怎么不用劍,你用劍砍了我的手?你的劍那么快,你能做到的!”
北落的左肩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樓心痕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了賠給他。
“我若砍你的手,以后怎么跟你較量,破軍拳,名不虛傳,早就想領(lǐng)教了!北甭涮撊醯男α诵,吐出一口鮮血。
“北落,北落,你沒事吧?來人……”
樓心痕大聲喊人,卻喊不來一個人,他們腳下的甲板露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裂痕發(fā)出咔咔的聲音,然后開始滲水。
修行者的力量不是很可怕,而是太可怕了。
這拳頭若是用在戰(zhàn)場上,那可以一拳可敵數(shù)十人,甚至更多,有傳言說樓家的破軍拳一拳可破千軍萬馬。
一拳可破千軍萬馬,那么這么多拳打出去,什么后果,反正少女依舊白衣飄飄,沒受半點傷痕,可是船呢?
他們不是在陸地上打架,而是在船上打架,而且是一艘不大的船上。
幾十拳破軍拳打出去,除了打傷了自己的隊友一拳,剩下的全都打在了船上,打的這條船千瘡百孔,到處都咕嚕嚕冒著水。
更何況最后一招,他們都拼盡了全力,他們渾身散發(fā)出的無數(shù)勁氣,讓這條船走到了它生命的盡頭。
呵呵,好一個拆家的少年。
“不用喊了,我讓人先走了!
北落抹了抹嘴角的鮮血說道。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一條好好的船很快就變成了破爛木板,北落不讓那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漁夫提早溜走,恐怕早就被殃及無辜了。
“不道義,太不道義,怎能讓走就走呢?”樓心痕看著黑夜中那越來越遠的小船,大聲喊道:“唉,你們回來啊,快回來救命啊,我們不打了!
“樓心痕,別喊了,聽不到了,你會游泳嗎?”
這條船已經(jīng)滲水滲到腰間了,受傷嚴重的北落樂呵呵的問。
“北落,你心真大,你怎么不提醒我?”
樓心痕看了看自己的拳頭,慌忙扶住了北落,心里后悔,你說他好好的,怎么就動起手來了?
“哦,我會游泳,不怕!北甭浜敛辉谝獾恼f道。
“你這種情況能游一百里,還是一千里?”
船從江中駛過,順風順水便到了海中,到了海上自然也就沒地可逃,所以樓心痕才大膽囂張的掀開他被窩,欺負欺負弱小。
可誰知弱小不好欺負,竟然讓他淪落到這種地步?
大海寬且闊,無邊無際,波濤山立,早已看不到陸地的盡頭,不知道北落受傷的胳膊會不會引來這海中大型成精的妖怪?
那些妖怪會不會一口吞了他們?
要知道破軍拳急劇消耗真元,樓心痕打出幾十拳破軍拳,現(xiàn)在丹田內(nèi)的真元空空如也,就算他會游泳,他帶著受傷極其嚴重的北落也沒力氣游個一百里,一千里回頭,更別提對付妖怪了。
“樓心痕,說句良心話,我就是勸你,能勸得住嗎?你想想你做事給自己留過后路嗎?”
此時那海水已經(jīng)沒過了脖子,兩個人很無奈的抱住一塊木板,保持體力。
呃,好像也沒多少體力了。
“女妖精呢,女妖精去哪了,不會淹死了吧?”
勸是勸不住,這世間能勸得住他的人還沒出生,除了他自己后悔。
而他現(xiàn)在根本不后悔,他怎么能在一個女人面前失了面子?
船重要還是面子重要,當然是面子重要,更何況他不能被一個女人給欺負了。
“你找我救命嗎?”少女從水中鉆了出來,在北落身邊尋了個位置抱住了木板,白皙如玉的手掌撫在北落受傷的胳膊,淡聲說道:“我先幫你止血!
“你能救他嗎?你一定要救他,只要你能救他,除了我自己,你要什么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睒切暮壑泵诺恼f道。
面子和兄弟,還是兄弟重要一些吧。
“看在他替我挨了你一拳的份上,我自然會救他,與你無關(guān),你不值錢,莫要多想!鄙倥I諷的笑了笑,磅礴的靈氣從掌心送到北落的胳膊上,北落的胳膊確實不流血了,但是神情依舊痛苦。
“北落,北落,真的是……”妖精……
樓心痕朝著水下看了一眼,一顆心砰砰亂跳,小心的戳了戳有些氣血虛弱的北落。
北落順著樓心痕的目光往水下看。
少女的下半身竟然是一條金燦燦的魚身,在黑暗的海水里,閃著粼粼金光,端的引人注目。
妖精啊,真的是妖精,怪不得那么桀驁不馴,野性難馴,怪不得那么不懂人間規(guī)矩,不懂男女授受不親,不懂禮義廉恥,也怪不得長得那么好看……
可是這個妖精卻是個好妖精,她救了北落,她還用她的魚尾巴托著虛弱到?jīng)]有半分力氣的他們,帶著他們往前游去。
北落受傷的胳膊流出來的血,果然引來了一群巨大的魚妖。
那些魚妖身形巨大,隱藏在黑暗之中,悄無聲息的靠近。
樓心痕和北落不再說話,作為修為不錯的修行者,他們都感覺到了那種陷入絕境的重重危險。
倘若放在平時,樓心痕是不怕這些沒腦子的魚妖的,畢竟他的破軍拳一拳能轟殺一條長達幾十丈的魚妖,而現(xiàn)在,他們不得不提心吊膽的警惕著那些魚妖的突然攻擊。
呃,樓心痕承認他打不過那些大魚妖了。
誰讓他方才打拳的時候用力過猛,毫無收斂,以至于將全身靈力消耗精光。
樓家破軍拳最致命的缺點就是沒有辦法快速恢復(fù)靈力,所以樓家上戰(zhàn)場殺敵的時候身邊會帶著一個很忠誠很忠誠的朋友,便于保護自己撤退。
樓心痕最忠誠的朋友就是北落。
但是現(xiàn)在北落更指望不得。
他的一只手被破軍拳勁氣擰成了麻花,現(xiàn)如今疼得渾身顫抖,卻死命的咬牙不肯發(fā)出任何一絲的呻吟聲。
鉛云如墨,遮住月亮和星光,大海一片黑暗。
如今黑暗,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他們看不見魚妖有多少,又是多么強大,游到了哪里。
只能感覺到海風呼嘯,浪聲澎湃,波濤越來越?jīng)坝俊?br />
“你可不可以?”北落和樓心痕曾經(jīng)是何等泰山崩于前而坦然自若,何等意氣風發(fā),天不怕地不怕,如今他們卻看著少女,很認真,很期待的問。
“乖乖待著,別亂動,最好用靈力護好他這條胳膊。”
少女曼聲一笑,閉上了眼睛,仿佛在聽風的聲音,然后她在下一刻摸出了那把如碧水般的短刃沉入水底。
樓心痕慌忙護在北落受傷的胳膊那邊,用丹田內(nèi)積攢的一點可憐的靈力讓北落受傷嚴重的胳膊不再流血,兼之謹防魚妖偷襲。
“后悔了,北落,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該為了一點小事大打出手,還連累了別人。”
天空閃電頻現(xiàn),天雷滾滾,大雨磅礴而下。
如此大風大雨中,他們看不到任何東西,更看不到少女此刻在哪里,但是他的鼻子聞到了比殺場更加濃重的血腥味,這代表著那個姑娘為了他們正在和魚妖拼死搏斗。
作為一個堂堂大男人,現(xiàn)在居然要一個小姑娘來救他們?
波濤越來越?jīng)坝,那個小姑娘那么瘦,都不夠大魚塞牙縫的。
樓心痕心驚膽戰(zhàn),十分真誠的懺悔。
這種天氣,難不成上天都要他們死?
“樓公子,你現(xiàn)在后悔有用嗎?”北落笑得有些凄慘:“下次我一定砍了你的手,然后帶著你回家,當一輩子懦夫!
“我知道我后悔沒用了,可是我就是很后悔!
云層是那樣的黑暗,深夜又是那樣的漫長。
樓心痕想撕裂這一片黑暗的天空,讓他看到那一個讓人提心吊膽的姑娘。
她本來可以丟下他們一走了之的,畢竟他之前出手是那么狠毒,不留后路。
“你看,她在那里,她在那里!
一道白色的閃電劈開黑暗的天空,他們終于看到一條金燦燦的魚尾閃動在大海里,那一片大海陰影是那么的濃重,似乎有無數(shù)條大魚在海中翻滾著巨浪,他們眼睛緊盯著那一片翻騰的大海,一眨也不敢眨眼睛。
“她是妖精,妖精不會打不過那些魚妖吧?”樓心痕的一顆心越提越高,都好像提到了嗓子眼。
“你說她是江里的鯉魚精還是海里的大魚怪,如果是江里成精,這一片大海里肯定有比她更厲害的東西,如果她是海里的,我怕她一口吃了你!
“你別嚇我,她沒吃我,她肯定是來報恩的妖精……”
樓心痕很惶恐不安,忽覺腳下有東西微微碰撞,他急忙縮腳,鼻端聞到了更加濃烈的血腥味,一條足有幾十丈長的魚妖一躍而起,鮮血淋漓的從他們頭上飛過,然后落到他們身后不遠處,濺起巨大的海浪。
大雨如注,海面上翻翻滾滾,他們清清楚楚的看到一條條猙獰可怖的魚妖成群結(jié)隊而來。
那一張張血盆大口,滿是又尖又利,好像一把把長劍一樣的牙齒,撕咬著那條受傷魚妖的血肉。
“你說她會不會死,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呢?只要能逃過這一劫,她以后想怎么占我便宜,我都無所謂,我任她為所欲為。”
如此血腥的場面,終于激起了樓心痕心底最深處的愧疚。
平生第一次他覺得他不像個男人,因為他的斤斤計較,不僅害了自己兄弟,更是讓那女孩子舍生入死的來救他。
那一條魚妖的血肉很快就吃完了,而更多殺之不盡的魚妖瞪著燈籠大的眼珠子,尋著血腥味沖了過來。
“別后悔了,我們也要死了!北甭漭p笑一聲,閉上眼睛,似乎在等死。
“我希望她逃走了也比死在這里好!睒切暮酆鼙瘋,這么多魚妖,如果那個姑娘護不住他們,自己一個人就逃了吧!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尾金光閃閃的鯉魚游進了魚妖群。
魚妖群瞬間亂了起來,一條一條在水里亂撲騰,樓心痕和北落被雨水和海水打的劈頭蓋臉,根本看不清水下什么情況。
當一切平靜下來,樓心痕只看到碧水一般的刀刃,干凈利落的劃開最后一條魚妖的肚子,魚妖頓時血流如注,內(nèi)腑臟器呼啦一下子全都出來了。
一條條魚妖白肚朝天,全都斃命,少女在水中漫不經(jīng)心的洗干凈刀,擺動著金色魚尾游到北落身旁,完美收官。
“北落?”少女歪著頭看著玄衣少年問。
雨似乎比方才小了些,那一顆顆雨珠從少女的臉龐滑落,滑過修長的脖頸,滑到白皙如玉的鎖骨,滑入海中,說不出的冷艷魅惑,高貴妖嬈,樓心痕眼巴巴的看著少女,心如鹿撞。
“正是在下!毙律倌暄垌鴰Γ路饹]受傷一般的回答。
“看你的樣子比那個樓心痕順眼多了,我累了,要睡一會,你莫要讓他打擾我,放心,不會再有魚妖了!鄙倥杨^歪在北落沒有受傷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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