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語音電話的邀請突然響起，把白秦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直接扔出去。
白秦的手指靠近接聽鍵又快速收回，后又靠近，又收回，來回好幾次就是下不了決心。
明明是自己先忍不住在半夜詢問的對方，現在又慫得像個倉鼠。
“……喂？”
“這么晚還不睡，明天還能起得來？”陸深的嗓音中帶著笑意和溫柔。
白秦垂眸看向自己因為莫名的緊張而緊抓被子的手，慢慢放松，真的接通電話，聽到陸深的聲音后似乎又沒那么忐忑了。
“你……對高空有恐懼？”白秦抿了抿唇，選擇了沒那么直接的問法。
陸深站在陽臺上，夜晚的風有些涼，卻能讓思路更加清晰。
沉默良久，或許是五分鐘，或許是十秒鐘，反正白秦捏著電話連呼吸都不敢太過大聲，唯恐擾了這刻的靜謐。
“有猜到我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嗎？”
白秦微怔，對于陸深的問話無法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這是變相承認了自己也是重生回來的意思嗎？
上輩子知道這個噩耗，白秦正在上大一，還是從新聞和熱搜上看到的消息。
直到站在葬禮現場白秦都沒有什么實感，只覺渾身冰涼，連血液都像是用冰水澆注的。
“時間有點久了，你那時候還小，記不清也和正常。”陸深見白秦半天都沒有回答，主動接道。
“怎么會記不清呢。”白秦嘴角彎起了一個苦澀的弧度：“父母的離開帶走了我對生活的希望，你的離開……”
“……帶走了我心跳的能力。”
那之后的白秦在外界看來似乎沒有什么區別，只有她自己知道，活著的不過是一個不敢隨意放棄父母給予自己生命的軀殼。
白秦曾經試圖說服自己，不過是青春期的一個崇拜者，年少時的好感能有多深刻？
事實證明，白秦就是個一棵樹上吊死的傻孩子。
陸深握著手機的手收緊到極致，連指節都泛著白：“……對不起。”
白秦噗嗤一笑：“你又沒有錯，怎么會需要道歉。”天災人禍豈是憑人類的一己之力就能改變的。
陸深垂下眼眸，沒有繼續解釋，上輩子的空難不是一場意外，如果他足夠謹慎，是可以察覺并且避免的。
不過這些齷齪事不用讓白秦知道，他不想讓白秦臟了耳朵。
“你……發生意外之后就直接回來了？”白秦頓了頓，或許是心上的那層顧慮消除，問題更加直接了。
“嗯……”陸深拖了拖音：“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白秦挑了挑眉：“我可以兩個都聽嗎？先給我講講假的？”
陸深低笑一聲，也很配合：“好吧，假話就是，發生空難之后，再睜眼我便重新回到了學生時代。”
“嗯嗯。”即使陸深無法看到，白秦還是配合的點了點頭：“那真話呢？”
“真話是……”陸深賣了個關子，把手機那頭的白秦急得睜大了眼睛仔細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動靜。
“快說呀~”忍不住催了一句。
“真話是發生空難之后，再有意識，我發現自己變成了沒有實體的靈魂狀態。”
“媽呀？！”白秦驚訝道：“靈魂狀態嗎？能穿墻那種？常人能看到你嗎？”
“對，能隨意穿墻，確切的說是碰不到一切有實體的東西，能夠穩定漂浮在空中。”陸深耐心解答著白秦的好奇。
“至少在我回到學生時代前，還沒有人察覺到過我的存在。”
“那你算是……額……鬼嗎？”白秦雖然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但她沒有經歷過鬼魂的階段，所以問出這話來還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陸深思考了一下：“應該不算吧，那些年除了我自己之外，沒有碰到過相同狀態的存在。”
白秦聽到這里，有些心疼，這么多年都沒有人能察覺到自己的存在，該是一件多么孤獨的事情啊。
等一下，那些年？
“額，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以靈魂的狀態度過了好幾年？”這么悲慘的嗎……
“嗯。”陸深應聲：“有一點你肯定更沒辦法猜到，我成為靈魂狀態的開始，并不是我發生意外之后的那年，而是再往前幾年。”
“啊？”白秦有些理解無能了，陸深的意思是他回到了自己發生意外之前嗎？
陸深耐心的和白秦解釋著，時間也慢慢往前走著，直到陸深聽到對面很久沒有回應，只有細微的呼吸聲。
陸深靜靜地保持著拿著電話的樣子許久，就想是陪著白秦一般，良久之后才掛斷了電話。
看似望著窗外的景色，卻沒有絲毫景物能夠進入陸深的內心，他想起了那些有些久了的過去……
……
陸深很早就做好了一畢業就會被迫接手公司的準備，但他從來沒有想到真正發生的那刻會如此沒有挽回的余地。
正在讀大三的陸深原本還有一年屬于自己的時間，原本無需在畢業前全權負責公司權責的他被迫選擇了提前畢業。
面對長時間臥床，下半輩子大半時間只能依靠輪椅度日的父親，和深受打擊除了照顧父親分不出半分精力給其他事情的母親。
陸深沉著冷靜，僅花了一年時間就力挽狂瀾，解決所有事端，挽回股票跌損，讓所有股東心服口服，把控著公司的大局。
這一年時間里，他沒有一天是在兩點之前入睡的，每天的工作時間遠超十五個小時。
超負荷的高強度工作，讓其大腦時刻處于緊繃的消耗狀態，以至于乘坐飛機的時間中擠出一小部分休息已是奢侈。
而就是腦中之弦稍稍放松的那么一小會兒，就讓心懷不軌之人有了可乘之機，且造成了無法挽回的災難。
再次找回意識，陸深卻察覺不到自己軀體的存在，沒有視力之前，陸深還以為自己大難不死，成為了植物人。
重新找回視力之后，陸深才知道自己連植物人都不是，他連實體都沒有了。
看著面前的小姑娘，陸深有些恍惚，自己發生意外的時候，白秦不是應該上大學了嗎？
怎么面前這個白秦小可愛還是自己記憶中的模樣，看樣子應該只有初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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