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在衛(wèi)生間里吐的天昏地暗，肝腸寸斷。
吐完后的她，撐著搖晃的身體站在水池邊捧起一捧清水糊在臉上。
聽見李芳敲門，小小打開了門。
李芳進(jìn)來后，關(guān)上門把手里的紙疊好遞給小小。
“你來干什么？”小小一邊小心翼翼地對著鏡子擦拭臉上的水，一邊冷冷的問到。
“謝謝你，為我擋酒。今晚你換著法的為我擋酒，我都知道。”
“呵呵”小小把手里的紙重重扔向垃圾桶后，準(zhǔn)備開門出去。卻被李芳一把拉住。
“小小，我們之間雖然有誤會，可我感覺的到，你內(nèi)心并不這樣的人。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惹怒了你，如果是工作的話，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
我現(xiàn)在不確定到底會不會做下去了。不過，真的很感激你。真的。”
小小看著眼前真誠和茫然的李芳，幽嘆了一口氣。
她靠在水池邊，點了一根煙。
深深吸了一口后，緩緩?fù)鲁觯哪樐：诹酥饾u彌漫的煙霧里
“我以為你知道什么是公關(guān)銷售。”
“我……現(xiàn)在明白了。我……”
“無法接受是不是？那你的孩子也怎么辦？就憑你的文憑和背景，你什么時候才撐的起他的美好未來？”
李芳驚訝的看著面前深沉又憂傷的小小，覺得似乎又看到初見的那個仙子
“你，你怎么知道？”
“我當(dāng)初是想趕走你，但并不是因為工作，而是見你看上去這般單純干凈，實在不忍你走了進(jìn)來。
那天我們吵架后，潘剛權(quán)告訴我，他說你一個寡婦拼了這么些年，也很少見到孩子，你想在成都為他安個家。他讓我?guī)蛶湍悖乙彩悄赣H……我……”
小小頓了頓“這個訂單，我可以拿到一萬六的提成，那個最初接觸到這個訂單的普通銷售可以拿到一千六的提成。
你沒有，因為你在實習(xí)。今晚我來扛，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想清楚。
留，就放下你所有的尊嚴(yán)和清高。
走，你就徹底忘了這些，我也當(dāng)你沒來過。懂？”
小完，便換了那妖嬈之臉，走了出去。
李芳看著鏡子里姣好面容的自己，想哭，卻哭不出來。憋在胸口，一陣鉆心的疼。
人的一輩子會遇到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有的人看起來是狼，狼皮下的卻是羊。
有的人看起來是羊，羊皮下的卻是狼。
視覺上難以分清這種跨越種族的區(qū)別，
唯一辨認(rèn)的方式，只有去體會。
帶著滿身傷痕和疲憊去體會。
李芳這才頓悟，
原來潘剛權(quán)是和善的狼，會吃人。
小小則是兇狠的羊，會救人。
散場時，潘剛權(quán)偷偷塞給李芳一個微型攝像頭。
要求小小和李芳二人今晚都務(wù)必要在那里，好讓李芳一次性掌握放置攝像頭的技巧。
二人攙扶老樊來到房間后，小小惺惺作態(tài)說要想吃燒烤，便使喚李芳去給他們買來。
李芳臨走時，小小把她的包一把塞到她懷里，沖著她微微一笑，嘴里只用口型說著
“不，要，回，來。”
至此，公關(guān)銷售的全部工作內(nèi)容。
李芳算是徹底體會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夢不是不可以實現(xiàn)，而是實現(xiàn)的成本是這么高，高到李芳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的起。
畢竟交換的東西是靈魂。
失去本就無足輕重的靈魂，對于沒有靈魂的人來說，還沒有拔根頭發(fā)痛。
對于擁有靈魂的人來說，這是種不死都要脫層皮的酷刑。
這沒有具體的對錯之別，高貴卑賤之分。
這就是人，不同的人做了不同的選擇，然后在不同的結(jié)果里承擔(dān)著不同的后果。
這一夜，李芳偷偷摸摸回到宿舍。
連燈都不敢開，坐在床邊。
拿出那套翠綠的童裝，捧在手里，失了神。
她好不容易從噩夢般的地獄里掙脫出來，雖然這些年她總時不時會夢見那些生活后被嚇醒，
可獨自艱苦打拼的她知道至少她再也不用回去了。
如果留了下來，她便會再一次成為盛裝人性黑暗罪孽的容器，那種不見天日的絕望和無助會再一次吞噬她，直到她無法忍受。
上一次，是她心里的神佛為她開了條悲憫之路才讓她逃出生天。
可若是辜負(fù)了神佛為她的苦心，這一次會不會徹底把她留在地獄里自生自滅？
如果走，李芳不知道卑微的自己靠自己的雙手何時才撐的起孩子光明的未來。
她覺得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因為那里的落后和愚昧。她不想孩子也成為那樣的人，或者她這樣的承受者。
她想他從那里走出來，存活在這個發(fā)達(dá)開放的新世界，最好永遠(yuǎn)不要回去。
畢竟他都六歲了，母子六年的苦不堪言，六年兩次相見。
若是走了，李芳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盡頭。
第二天早上早會時，李芳沒有出現(xiàn)。
小小看著李芳空蕩蕩的桌面，既覺得高興，也帶著些許擔(dān)心和難過。
她為李芳的聰慧頓悟懂選擇了另外的路而開心。
她為李芳無邊無際的生活重?fù)?dān)而擔(dān)心。
她也為自己今后又是形單影只而難過。
小小需要的陪伴，不是天長地久噓寒問暖，
更甚至都不需要有過多的交集和話語，
而是在熔巖漿水中苦苦求生的時候，
只要身邊有人同在，便不再覺得形單影只。
小小孤獨的不是心，是靈魂。
小小對著李芳空的座椅，在心里默默說著
“唯愿今后你好。”
她的祝福剛送完，便見眼前李芳容光換發(fā)，氣宇軒昂的精神面貌，
踩著穩(wěn)定健碩的步伐，行風(fēng)而來。
李芳是美的，可現(xiàn)在的李芳美出了自己的氣場。
李芳沖著呆望她的小小綻放出溫柔自信的微笑。
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精神狀態(tài)的異變，包括潘剛權(quán)。
非緊急情況的遲到是對工作的不尊重，
對于其他人來說，潘剛權(quán)是笑面虎，總是皮笑肉不笑，
所以沒有人敢無意刻意的遲到去挑釁他，因為他只要抓住機(jī)會，
就一定施展渾身解數(shù)讓人感受到什么是絕對權(quán)力。
但對于公關(guān)銷售，他從來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微笑，
她們的思維，她們的身體，才是他年度報表上昂首挺胸的資本。
潘剛權(quán)的訓(xùn)話被遲到的李芳打斷。
他親和的笑道
“李芳，你遲到了哦。一分鐘五塊錢，十五分鐘，等下自己去叫交罰款。”
“知道了。”
李芳坐在座位上時，看見了小小眼里的疑問。
她沖著小小，用嘴型說道“留。”
小小冷冷一笑，便扭過頭去輕輕嘆了一口氣，輕到她身邊的李芳都沒有任何察覺。
散會后，潘剛權(quán)將二人叫道辦公室問話
“你倆昨晚樊總的事情搞定了么？”
李芳正要開口，小小搶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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