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霾下落,崇笙如置身蓬萊仙境,抬起手來,能看到裊裊青煙從指尖溜走。
四周的光團越發(fā)疏遠,所有嘈雜漸漸淡去。
“水珠承載著塵埃,連自由下落都被束縛。它們,一定也很累吧。”
崇笙嘴里這樣念叨著,這些年或遠或近的生活片段不斷閃回著。
幼時的她多少還有三兩玩伴常常一起和稀泥畫娃娃,慢慢的他們擴展了自己的社交圈,更多的朋友更多的娛樂。
年歲已經(jīng)模糊了他們的名字,可崇笙還記得他們的臉。
女孩向她伸出雙手,那雙黑亮干凈的靈氣童眸像束聚光燈在她身上
“崇笙,你去么?”
她的身后是一大群崇笙極少接觸過的男男女女。
“不了,你去吧。”
崇笙強撐了笑臉搖搖頭。她便即刻轉(zhuǎn)身,擁抱了新的世界。
那夜蟬鳴繁盛,崇笙坐在陽臺上書寫的作業(yè)。屋內(nèi)傳出爸爸媽媽千篇一律的吵架聲。
崇笙趴在那根放著作業(yè)的本的小凳子上,哭的稀里嘩啦卻又寂靜無聲
“你是否厭倦了我們的小世界?它很枯燥很乏味么?”
時光荏苒,崇笙已褪去童真,帶著對平靜生活的無盡向往不遠萬里離家求學(xué)。
西安很好,西安很熱。西安用它最大的熱情笑臉迎接著每一個背井離鄉(xiāng)的人,無論他們是否孤獨。
崇笙是宿舍里最甘愿付出的人,宿舍清潔舍友臟襪,但凡力所能及的她都欣然答應(yīng)。
軍訓(xùn)多雨,女孩們在宿舍里充斥著美好幻想的談天說地,關(guān)于愛情關(guān)于未來。
崇笙哽語凝噎,她才發(fā)現(xiàn)她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如何逃離過去,她們的歡聲笑語是她一堵難以逾越的高墻。
她知道,她和她們同樣不會駐足自己的世界太久。
整個宿舍浩浩蕩蕩的走上回民街,青春的朝氣和悸動感染著每一個于她們擦身而過的生靈,崇笙總是走在最后的一個。
她們無疑是美的,那種美像春天的暖陽,以帶有能量的光感動著千萬于石縫墻角苦苦掙扎的卑微弱苗。
再低頭看看自己,穿著的仍是媽媽為她量身挑選的衣裝。不大不小,周身剛好貼附。媽媽說,孩子就該有孩子樣。
再抬頭時,崇笙見那片光里的她們有人已是叱咤風(fēng)云的女強人,有的已被一群金發(fā)碧眼的男人女人緊緊圍繞,有的則已嫁入豪門身邊站著的是她的霸道總裁,她的容貌身段還是那樣姣好……
而自己,還是那個想要掙脫過去的自己。
她接到一個電話,是個嬌媚撩人的女聲卻不有如初稚嫩單純
“崇笙,同學(xué)聚會你來么?”
“同學(xué)聚會?我來不了呢,最近有些忙,下次吧。”
掛掉電話,崇笙捧起那碗沒有雞肉的雞湯泡面,和著眼淚囫圇吞棗猛塞進嘴里。
開門聲一直都未響起,崇笙記不得那日等待莫超然至幾點,又是如何睡去。
沒了父母此起彼伏的爭執(zhí),世界很好,世界很安靜。就怕,這種無聲會持續(xù)到宇宙的盡頭。
終于等到心上人歸來,這個家還是一塵不染,像她對他的愛。
他看上去有些倦怠有些煩躁。崇笙為他做好一碗番茄雞蛋面放在面前,他說味太淡面太軟湯太少。
他去洗漱更衣蒙頭大睡。崇笙一個人在餐桌的暖燈下吃完了那碗面,一切剛好。
崇笙很想進去依偎在他寬厚的臂膀里傾述自己生活的種種。聽聽他的鼾聲,心想“還是算了吧。”
以前的阮是崇笙唯一認(rèn)識長有生理雷達的人。她也知道,阮的雷達只相對自己而言。
阮笑著說“哪有什么雷達,無非就是給你的電話打的勤了些,跑來騷擾你的頻率多了些。”
阮的笑很簡單,簡單的像她這個人。崇笙嗓子里的千言萬語還是在咀嚼后再順著嗓子吞下,她不忍也不肯讓她沾染自己分毫的暗淡。
崇笙覺得很累,累到她不得不停止奔跑,任由被她拋在身后的過去在剎那間追趕上她。又或者,過去從未遠離。
不知身處何地不知身邊何景,靜止了時間斑駁了流年。
霧霾里不時有快步行走的人沖破視覺界限與她擦肩而過,崇笙看的清他們的臉,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和他們的故事。
“呵呵。”
眼淚順著崇笙昂起的臉滾落在腳尖。崇笙覺得自己該懷念點什么,又找不出該懷念的人或事。
“走吧!崇笙,不要退步!”
孤身一人來這世上,歲月經(jīng)年彈指之間早已看盡世間滄桑,離時還是孤身一人。
繁華落盡,孤單成雙。崇笙空空如也的手不停在嘲諷著她生命里來來回回了如此多的人,他們的臉不停在變,可她如今竟一無所有。
崇笙的眼空洞的像她的心,那種被孤獨和恐懼填滿的空洞讓她努力抓住一切可以放進去的人事,卻永遠填不滿治不好。
孤獨是種絕癥,之所以狠毒,是因為它從不至死。
霾里有個模糊輪廓像極了李芳的身影,她嘴里說著關(guān)于生活的點點滴滴,崇笙聽不清也不想聽。
她只想追隨著心里那盞方才熄滅又重新點燃的微弱燈火尋找人間極樂,這盞燃燒于李芳之上的新燈,叫做“活著”。
不知追了多久,也不知追到何地。明明自己穿的這樣單薄,為何又會覺得身體滾燙。
許是追了太久,崇笙覺得腳底很痛。模糊的視線里有個臺階,它看上去很熟悉卻又想不起具體的相關(guān)事宜。
崇笙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轉(zhuǎn)換著有些微弱的氣息,額頭和背心有汗,崇笙摸了摸是冰的。
“咳咳咳咳咳……”
如影隨形的痛感一直同在,像她的孤獨。也許是霾,也許是那腦海里不時徹響的轟鳴。
崇笙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頭也越來越痛。她拿出電話,撥打掛斷來回數(shù)次,電話那端終究還是響起了她的聲音。
“崇笙?”
“阮……”
“崇笙,你怎么了?哭過了么?”
“沒有,只是有點感冒。那個……我能這會過來看看你么?”
“崇笙……對不起啊!老板在南方找了個最便宜的培訓(xùn)機構(gòu)給我們輪流培訓(xùn)禮儀,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剛才又接到家里電話,說哥哥就快結(jié)婚了,我估計培訓(xùn)完了就要從這直接過去。
崇笙……堅強點,等我回來陪你。”
“嗨!什么堅強不堅強的,胡說什么呢!我只是覺得有幾日不見,有些想你就打電話隨便問問。
家里有事就安心回去幫忙,不用惦記我。請代我向你哥哥轉(zhuǎn)達祝福,就說祝他們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那得看他們有沒有那個福氣了!好好照顧自己崇笙。”
“你也是,保重。”
寒氣襲人,掛斷電話的崇笙看向眼前沒有方向的厚重霧霾不禁倍加迷茫
“何處才是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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