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徐然？！你這么晚在這做什么呢？”

    “崇笙！晚上好！好久不見！”

    對面的徐然似乎并沒有太多意外之驚，至少她看起來是這樣。她平視著崇笙的慌然失措，面無表情的沉著冷靜中又有七分靈敏的洞察力，像只正在狩獵的母獅自信而沉穩。

    崇笙見她這幅模樣心中一顫，總覺得她是那個討債人，欠的還不是錢。慌亂中崇笙渾身微抖在身上摸索著斜挎包想要將手機放進去，她一直緊盯著徐然的一舉一動，就像她下一秒便會蓄勢待發將自己吞噬殆盡。

    “哐啷”一聲硬響，崇笙手機隨著挎包邊緣溜下滑倒在地，在這個格外靜謐的夜里摔出來參天巨響。崇笙所有的注意力高全部度集中在徐然身上，她聽見了她也知道，可身體就是僵硬在那里沒有動彈。

    昏暗模糊的風光下徐然慢慢走向崇笙，只見她緩緩彎下腰去拾起崇笙的手機巨在她眼前，同時向崇笙綻放出一個無比明媚親切的微笑，就連眼里的那股狠勁兒也隨之蕩然無存

    “崇笙，別緊張。我是刻意來這里找你的。許是我平時嚴肅慣了，乍一看有些兇惡。

    你放心，我從沒有生你什么氣。我過來一來就是讓你心里明白我的意思，二來就是想來看看你好些了么？當了這么久的同事你生這么大的病我也沒了來看看你，心里總是有些過意思不去的。”

    “沒沒…哪里的話…還麻煩你特意跑一趟，真是難為你有心了…”

    崇笙接過手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回應徐然，雖然徐然這會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性，但崇笙仍然保留意外，難以相信她對自己沒有任何怨念，畢竟那日她甩門的動靜是如此之大。

    “走崇笙！咱們走！”

    “走？！去哪啊？”

    言語間徐然伸出手來挽在了崇笙的胳膊，突兀的親秘行為讓崇笙更加尷尬忐忑，她稍作試了幾次想將自己胳膊抽回，但徐然只將她緊緊挽住不容許她有半分松動。

    徐然則不以為然隨意坦然的拽起崇笙便往小區門外走，她對崇笙的眉眼笑意里是滿滿的熟絡和平和，就像她們之間從未存在過結締。

    “崇笙，咱們就在這附近轉轉成么？也不走多遠也不走多久就一小會，我在這也沒什么別的朋友，只覺得你人很好所以想和你聊聊天。”

    “這會出去走走？！可x還……”

    “我知道，x得了空和我說過她會每晚給你掛液體，你放心吧！耽誤不了你太久的！”

    也不知x這會吃過飯沒，今晚她又是吃的什么？崇笙是很想拒絕徐然的，畢竟彼此的交集淺薄，工作里也只是每日見面的簡單問好。

    可正因為交集漂泊對待起來更加需要如行脆冰，一個不小心便會溺死在腳下的汪洋大海里。崇笙沒有拒絕更不敢拒絕。反正她也早就忘記勇氣二字該如何書寫。

    崇笙不時向身后越來越遠的安隅之地不安回望，待她回頭時而人以跨越過街行至對面，徹底遠離了x家窗戶所能覺察的視線范圍。

    見身旁崇笙越發慌神糾結，徐然溫柔一笑慢慢講了起來

    “我知道的崇笙，你肯定以為我會生氣因為你的到來而被大才小用，首先我不是才，因為我資歷如此本就該經歷生活的歷練。所以你來你不來，都不會改變什么。

    其次我也知道x這樣安排的苦心，她希望我可以多和病人接觸，多去在理論中實踐能力。這樣說起來的去啊我還欠你個謝謝，畢竟若是薇薇在，x是萬萬不會這樣安排的。”

    徐然突然從兜里拿出折疊整齊的幾百元錢塞到崇笙手里，崇笙起先是萬萬不肯收下的，兩人推桑許久她終究還是折服在徐然的上強硬里。

    她將錢放在崇笙手心，再緊緊用自己的拳頭緊緊捏住她的拳頭，她的眼有著十分剛毅，她的神又有著三分悲戚

    “崇笙啊！我在這里什么朋友都沒有，面對孤獨我用了兩年從恐懼過度到享受，到現在我突然厭倦了無止境地安靜，我是說誰又能在這樣的世界里存活太久呢？。

    我想和誰說說話也想聽誰會說話，像每個正常生活的人一樣。

    若是你對我之前還有存在什么誤會可不可以拜托你現在就徹底忘掉，因為我從第一眼見到你便知道你是個簡單善良的好人。

    你可以做我的朋友么？”

    許是像徐然說的那樣，沒頭幾個人可以在孤獨里安然生活太久。崇笙什么都有，她又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徐然的話像是一劑良藥，興許是痊愈的希望。

    崇笙直視著真誠的徐然只輕輕點了點頭，可她手中仍在用力試圖掙脫束縛將錢還給徐然。

    見崇笙神情平和些許，徐然繼續說道

    “你若是答應了就請給我個機會讓我彌補我沒有做好的事，本想買些花果來探望你，可我并不知道你的喜好，只怕買錯東西辜負我也辜負你。

    你只怕這三百塊錢錢好好收下，這是我的心意祝你早日康復。

    錢不多，多了你肯定也不會收。我都這樣說了，你若還是不收我只能覺得你嘴上應承但并不愿意和我締結深處的友誼。收下吧！收下我便也不再忐忑有了些許安全感了。”

    “……”

    徐然清晰的感覺到崇笙手里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放棄了所有抗拒。很好，她知道自己至少已經將崇笙的第一層心理防線攻破。

    當一個下定決心要完成一件事時，她身邊那些走著軟弱靈魂的人便會自然而然為她獻身，成為她同樣彼岸路上的一匹糙磚。

    夜色濃重不寒而栗，崇笙講徐然的心意緊緊握在手中，一時之間有些矛盾不已。

    她自然是想和徐然冰釋前嫌的，只是自己這樣久遠的感覺在徐然嘴里竟輕描淡寫一并帶過，她不知是該保留些許質疑還是該向她以朋友的身份袒露心扉，可那種懼怕孤獨的絕望已經悄無聲息和徐然的講述重疊起來。

    “哎！”

    二人漫步漸行在這個步步驚心的世界里，徐然哀聲輕嘆沉重憂傷，她將視線投向遠方闌珊的燈火里，將自己的傷痕毫無遮掩的袒露在崇笙面前，她要在以心換心中揣度崇笙的經歷，透視到她的軟弱并將雙手伸進去然后再撕碎她。

    “你肯定會好奇我為什么會在今晚突然來找你，其實我想來看你很久了，只是今天才鼓起勇氣。

    這些年很多事壓在我心里很很久很重，我也很累很痛。其他的人我不見的放心，可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抓住我的弱點來傷害我。

    崇笙，我可以和你傾訴一下么？”

    “可以！當然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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