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一被這個問題給定在了當場，有些難以置信石寧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不知道該感嘆連堂堂魔族護法也有顆八卦之心，還是感嘆他連主子的感情問題都要操心。
可石寧絲毫沒有任何尷尬，眼神中滿含期待，期待中又帶著些不安的看著秦素一。
素來以沉穩疏離形象出現的石寧，即便掩藏了一身的殺虐，也依舊是個冷血殘酷的魔族。
誰能想到還能從他眼中看到這樣的目光？
秦素一掩飾般的輕咳一聲，順勢避開了真誠的不能更真誠的目光，體會了一把不知所措。
石寧像個殷切期盼自家孩子能早日抱得愛人歸的老父親，心急自家孩子追了半天都沒能把人追到手，于是只能親自出馬了解對方心意一般。
下屬做成這樣，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
秦素一目光搜尋半天，才終于越過桌面落在了地上的青磚縫上，看的十分認真仔細，像是要從這條縫里看出一朵花來。
石寧見她半天沒說話，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希望破滅的樣子，看著有些令人心疼。
“尊上的傷......其實是不會好了的。”石寧猶豫了一會兒，慢慢開口，一字一頓，說的十分艱難。
秦素一聞言猛一抬頭。
“什么意思？為什么？之前在安陽城的傷還沒有好么？還是之后又受過傷？”
秦素一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態度的突然轉變，整個人瞬間緊張焦慮起來。身體前傾，視線瞬間轉向了石寧，連問話的語速都不自覺的加快，
石寧面色有些蒼白，全然沒有叱咤風云的精氣神，看上去有些疲憊。既然已經開啟了這個話題，也就不再扭捏，嘆了口氣道：“不是那一次，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受了傷。”
秦素一皺眉，并不太能理解石寧的話。
什么人能夠傷離塵？還能將人傷的好不了？魔尊竟然會落下病根，這件事情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石寧繼續道：“您知道木蓉仙子吧？”
秦素一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覺得背脊一涼，隨后像有一道電流直沖腦門，接著整個人都不可自抑的防備起來，汗毛豎立，全然一副開戰準備。
她警惕的看著石寧，微微點了點頭，總覺得每次這個名字出現都沒有好事情，每次聽到都覺得心里頭十分不爽。
關鍵是她還找不到自己不爽的理由，這令她覺得更加的不爽。
秦素一臉色的瞬間變化毫不意外的落到了石寧的眼中，然而他假裝什么都沒有看到，繼續頹著，道：“尊上的傷，還得從他同木蓉仙子的那段往事說起。”
秦素一很想說自己不想聽，可是這話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她不開口，石寧就慢慢的回憶起了往事。
“我曾同秦掌門說過，木蓉仙子當年是生祭了法器，可謂魂飛魄散，您可還記得。”
秦素一麻木的點了點頭，仿佛一個不帶感情的漂亮木偶娃娃，“她不是死了么？”
“元神生祭，魂飛魄散，仙體隕落損壞，連個全尸都沒有留給尊上。”石寧道：“可是尊上哪里舍得？愣是將碎成渣的魂魄給收集了起來。”
秦素一眼皮一跳，心道這也可以？
她當初想救陳昊君，并且著手去干這件事，是因為陳昊君的魂魄并沒有碎成渣。
否則不論她想救陳昊君的信念有多么強烈，也絕不可能完成這件事情的。
收集碎成渣的魂魄，這個工程量有多大暫且不去考慮，就是看著恐怕也是莫大的折磨。離塵當初究竟是有多強的承受能力，才能完成這項巨大又折磨人的工程？
石寧繼續假裝沒有看到秦素一臉色的變化，傷心道：“尊上將木蓉仙子的魂魄碎片養在自己的元神之中，以自己的元神作為供給，希望能夠修補木蓉仙子的魂魄。”
秦素一心道：哦對了，那個木蓉仙子已經不是凡人了，也不是一般的修士，人家已經修煉成仙了，自然同自己不一樣。
不過用自己的元神作為供給，離塵也真是絲毫不擔心對自己會有影響。這種損耗自己成全一個無底洞的行為，也不知道該說他癡情還是傻了。
石寧頂著秦素一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旁若無人的陷入回憶，道：“然而木蓉仙子的魂魄損毀的太嚴重，即便是尊上用自己的元神來幫助她修補，也岌岌可危。”
秦素一沒來由的心里一驚。
石寧頓了頓，繼續道：“所以，尊上便劈了一部分自己的元神，填補了空缺，保護木蓉仙子脆弱的魂魄。”
秦素一感覺自己像是挨了狠狠一棍子，除了震驚，還有難以言喻的鈍痛。
緩了好久，才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痛中緩過來。
她聽見自己虛空縹緲的聲音，“他剖走了自己的元神？”
石寧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是，半點沒有猶豫。”
原來這傷是這么來的。
剖走了部分元神，自然是好不了的傷，他是傻么？！
秦素一很想揪著離塵的耳朵狠狠的罵他一頓，可是轉念一想，人家是為了自己的愛人，自己又有什么立場去責問呢？
頓時，剛剛還冒火的眼睛，突然就蔫了下去。
“魔尊剖了元神給木蓉仙子，想必能將魂魄養好了吧？”秦素一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抖。
石寧忽略了這些細微的變化，只顧回答問題，道：“是，將養的不錯，只是在尊上的元神之中將養的久了，又得了一部分尊上的元神，仙子的魂魄中免不了參了魔氣。”
“他們感情那么好，應該也不會在意吧。”秦素一干笑一聲道。
石寧未置可否。
秦素一又問：“既然魂魄都養好了，離塵為何沒有讓仙子重回人間？”
在她看來，以離塵的實力和能力，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夠讓木蓉仙子重回他身邊，可是他卻沒有，為什么？
石寧道：“仙子的仙體已經隕滅了。尊上說，若是為了仙子奪舍，只怕仙子也不會愿意，強留她在人間，也只是徒增痛苦。”
為了她，才放棄她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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