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寧替他家主子慚愧的解釋道：“尊上自然是想一早就等著您的，但世事無常，中間出了些岔子，我族又出了亂子，這才耽擱了。”
沒想到這一耽擱就耽擱出了這么多幺蛾子。
秦素一毫不懷疑的接受了這個解釋，接著話鋒一轉，道：“他倒是也不擔心我嫁人，說不定根本等不到他來找我，我就嫁人了，他怎么辦？”
石寧愣住了，這個問題他家主子沒有跟他討論過，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秦素一也沒有為難他，也可能根本沒有打算從他嘴里聽到有效的答案。
“既然他已經找到我了，又為什么從來不提這件事？”
這才是秦素一最好奇的。
如果初見的時候就告訴自己……自己大概會覺得他有病吧……
但總也好過他這么樣一直默默守護著，還得幫著自己討好陳昊君吧。
石寧道：“剛開始的時候，尊上是不希望您以為他另有所圖，后來又怕您會因為過去的束縛而背離自己的想法，總覺得即便再活一世，也會讓您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邊。”
然而世事難料。
誰會知道出現了一個陳昊君，誰又會知道這人在秦素一對他感情最濃的時候一劍斃命，從此以后就在秦素一心里扎了根。
若是活著，隨著兩人年歲的增長，總有一天會發現陳昊君是個什么樣的人。
但死了，那就永遠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了。
“那你還告訴我……”秦素一揶揄他。
石寧忙搖頭正色道：“非也。并非是屬下說的，而是您自己猜出來的。”
到這個時候石寧還在堅持這件事情，秦素一莫名的覺得他有些可愛。
待這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和滿足過去后，秦素一還是不可避免的再次想到了陳昊君。
那個因為自己和離塵的前緣，而躺在石臺上這么多年的人。
之前所有因為這兩個人而產生的煩心，到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種慚愧和內疚。
秦素一發現自己得知真相后不可避免的產生了非常嚴重的心理偏差，她已經完全偏向了離塵。那一丁點的猶豫被感情的洪流瞬間鎮壓，完全沒有起到阻礙的作用。
也許是為了尋求一種解脫，陳昊君過去的所作所為，在秦素一夢境中出現過的那些想法和猶豫，打著問號的行為動機，懷疑過的種種行為，這會兒全都變成了自己心態轉變的原因。
很早之前陳昊君的心里就已經不再只有自己，聶無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插足兩人之間，只是自己彼時年幼無知才一直沒有察覺。
所以自己和陳昊君之間，一直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
秦素一在心里下了這個結論。
隨之而來的，就是對離塵感情禁錮的解除。
不論是刻意的避而不見，還是有意為之的轉移注意力，這會兒全都反噬一般的，將自己壓抑的情感推到了面前，讓人不得不正視，不得不接受。
既來之，則安之。
明白過來的秦素一倒是坦然的接受了這份感情。也算不得突然，只是一直以來種種跡象都被自己可以忽視了而已。
然而一旦明白過來自己的感情，隨之而來的就是擔心和在意。
原先自己不知情，有些事情也就不會太在意。
可如今自己已經知道離塵的狀態，又怎么可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去找那勞什子的陰獸王？
他是為了自己，為了不讓自己以身犯險，所以才會親自去的。
秦素一猶記得離塵問過自己，是不是一定要救陳昊君。他那個時候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問的，聽到自己的回答后又是如何派遣心中的郁悶的？
換做以前，或許秦素一并不會太擔心，堂堂魔尊還能治不了一個陰獸王。
但元神缺失，如今的離塵還有多少能耐，去到別人的地界，挑戰別人家的至尊兇獸？
秦素一越想越覺得坐不下去，騰的一聲撐著桌子站起來，恨不得立刻就去把離塵找回來，好歹等她傷好了兩人一起去，也能多幾分勝算。
“你要做什么？”石寧被她嚇了一跳，忙跳起來扶住秦素一。
“葉承逸送來的東西呢？”秦素一問。
石寧冷靜道：“尊上吩咐了，讓您在這里等著，他很快回來。”
秦素一咬著牙道：“在這里等他？你知不知道陰獸王多兇猛？你家尊上的情況那么糟糕，你就讓他一個人去冥界對付陰獸王？”
石寧面上竟然閃過一絲感動，“有您這份心，尊上一定會很開心的。”
……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給自己家主子表忠心？
秦素一還想再說什么，卻被石寧給打斷了：“尊上唯一不放心的人就是您，所以才命我在此陪著您。他那里還有阿易和阿難，不會有事的。”
秦素一瞪著他，顯然還不甘心。
石寧又道：“尊上特地選在您昏迷的時候走，就是怕您攔著他。之前您去冥界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懷，責怪自己沒有能夠保護好您。”
“若是您有個三長兩短，您叫他如何自處，難道要再體會一遍蝕骨噬心的痛么？”
秦素一被他眼里的沉重和痛楚給震懾住了。
隨即悲從心來，想到了當初初知陳昊君亡故消息時的自己，深刻的感同身受了一把。
石寧站在秦素一的面前，帶著下屬的謙卑，和絕不讓她出門的強硬。
秦素一有些理解為什么離塵會把石寧留下來了。
他大概沒有想到自己這位忠心耿耿的下屬會將實情用一種十分迂回的方式告訴自己，但他知道，自己不是石寧的對手，而石寧又慣于做一個上位者，所以他不會畏懼自己，且一定能夠將自己留在這里。
“我知道了，我哪都不會去的，放心吧。”秦素一扶著桌子，想要坐回去。
石寧趕緊伸手扶住秦素一借了把力。
秦素一還是虛弱的，方才的氣急，導致的結果就是現在整個人冷汗淋漓，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腳底打飄，身體大部分重量都壓在石寧身上。
“屬下扶您去床上躺著吧。”石寧提議。
秦素一點了頭，由著石寧扶她躺了回去。
見秦素一閉眼靠在床頭，石寧起身告退，臨走，又被秦素一喊住。
“我師兄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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