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奢華氣派的永樂宮,一位身著淡藍衣裙的女子,正坐在一處偏殿的座位上,時不時的伸長身子探頭看向門口,目光帶著些忐忑,還有些似有若無的焦慮。
昨晚,已然睡下的費慈安突然被丫鬟叫醒,說是老爺找她有什么緊急的事情,費慈安也不敢多想,連忙起身重新穿戴好,然后跟著丫鬟一道去找父親。
漆黑的夜晚,經過院子時候路過的那些綠植,皆是如同高大可怖又張牙舞爪的兇手一般滲人,房檐上懸掛的大紅燈籠也被風吹的搖搖晃晃的,光線也被切割的支離破碎。
費慈安心中有些疑慮,大晚上的突然把她叫起來,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想不到也猜不出,只得埋頭往前走。
丫鬟領著她到了書房,她的父親,費言,費丞相已然在那里等著她了。
費言招手,示意丫鬟出去把門帶上,然后走到了費慈安的近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牽她到桌案前坐下。
費慈安緊盯著費言的表情,看他臉上有幾許凝重,不由得謹慎地問道:“父親,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何表情如此嚴肅?”在費慈安看來,倘若不是出什么大事,一般父親絕對不會這樣的。
“你可知道,那高家的高若琪,就是經常同你一道的那位,要出嫁了?”
“這個,最近女兒并沒有怎么出門,也未收到若琪的來信,怎么會這么突然?許的是哪家?”費慈安皺眉問道,這么大的事情高若琪怎么沒有跟她說?
“太子殿下的側妃人選,就是這幾天定下來的,那高若琪毫不猶豫就答應嫁給姬南做側妃了,上位之心太過明顯,高林攔都攔不住,那高若琪死活都要嫁給太子。”
“什么?怎么會?難道高若琪不知道我們一直是暗中……”
“住嘴!”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費慈安,嚇得連忙捂住了嘴。
“現在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差不多就成定局了。”
“那,這可如何是好?公主那邊?”費慈安可以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說道。
“安兒,你一向是最聰明的,你猜猜?”費言沒有著急說自己的想法,而是把問題拋給費慈安,讓她來判斷時局。
“此事還得看公主的態度,若是公主在意,便一定會有所動作,若是公主不甚在意,那么這件事便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這高大人是不能再留了。”費慈安思索了一會兒分析道。
費言看了費慈安一會兒,點了點頭,然后伸手從桌案左上角的一堆折子里抽出了一張紅底金字鳳紋的帖子,這是皇家才會用的東西,而且基本是皇族女子。
“公主??”費慈安驚詫道。
費言點了點頭,示意費慈安自己親自打開來看。費慈安沒有多說什么,伸手接過帖子然后打開來細細閱讀了一番。
半晌緊鎖的眉頭才松了開來,抬頭望著費言道:“明日清晨我便進宮拜見公主,看看公主是個什么態度,然后再作決定。費家的利益是絕對不能受到半點損傷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費言滿意地點點頭,為自家女兒的懂事十分欣慰。
“高若琪都出嫁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可有心儀的人選?為父也好幫你相看相看。”
費慈安聽到這話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又灰暗了下去,她確系有心悅的人,但是那個人也不是她可以肖想的,不僅僅是多了個齊舒,也多了個公主。
公主的人,她費慈安想都不要想,也不能想,整個費家背后站著的人就是公主。
費言多多少少也能猜到費慈安的心思,但是現實并不能允許她如此。
“安兒,我知你懂分寸明時局,所以有些話,我就不用多說了,你也知道。”
“是,父親,我明白,至于婚事,您做主就是,慈安全憑父親安排。”
“如此,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早點進宮去。”
“是,父親。”費慈安站起身來然后向費言躬身行禮,然后退出了書房。
費言看著費慈安離去的方向,眼中一片深沉。
生在他們這些的人家里,勢必要有所犧牲,即便這是他最疼愛的女兒。
一步一步往回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費慈安只覺得自己的腳下的步履沉重,從未想過有直面這天的時候,直面自己的父親,連說出自己心儀的人都不能說、不敢說。
父親定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暗示她要懂分寸,不可以如此任性,她生在費家,必須為了家族去考慮,她不像姬雪那樣,是天之驕女,皇族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她也不像高若琪,是高大人的獨女,可以讓她任性嫁給太子殿下做側妃,她甚至連那個只會阿諛奉承的尚書女兒齊舒都不如,人家竟然得以冊封晴明郡主,甚至還得了婚姻自主的恩典。
她呢?她什么也沒有,她依仗的只有費家。
除了暗自嫉妒,還是嫉妒。
過往的清高自傲一遍遍在凌遲著她的心,讓費慈安疼痛難忍。
烏云閉月,一絲清輝也見不著,燈影搖晃,樹葉花草婆娑。這夜晚真涼啊,連帶著心也涼了。
一夜過后,費慈安早早的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醒了,昨晚上也沒睡好,精神有些差,無奈只能多施些粉黛,遮遮有些憔悴的神色。
差遣丫鬟把她的正服拿出來,她要去宮里覲見公主,所以什么都得備的仔細而得體,不能失了禮數。等準備完了之后,略微推算一下,這個時辰坐馬車到宮門口是剛剛好。
所以,費慈安便是馬不停蹄的出了府坐上馬車就直奔皇宮而去。
所以,此時此刻,就如開頭的所說的那樣,費慈安就坐在永樂宮的偏殿里,等待著公主召見。
大半個上午都過去了,可是宮人還是反復說著公主讓她在旁邊等著,等公主宣她的時候她再進到主殿中去,又或者公主親自來偏殿這里。
可是,費慈安心里跟明鏡似的,她知道這是姬雪在故意給她一個下馬威呢,雖然不知她是何意,但是肯定是跟高若琪脫不了干系,現在想來這個高若琪真是個呆瓜!給她帶來這么大的麻煩。
眼下已經是這樣的情況,再抱怨也沒有意義,還不如想想應付的計策,待會見到公主要怎么說才好。
實際上,費慈安過來的時候,姬雪的確是已經知道了,但是彼時她還在床上沒有起身,所以也就懶得接見費慈安了,讓她等一會就等一會是了,反正又是個跟她搶男人的眼瞎的東西。
關于費家和高家兩家,雖然姬雪明面上半點朝堂上的事情都不理,但是必要的耳目還是會在朝堂上安插一二的。
于是姬雪也就那么隨意一看,手稍微伸的長了點,就伸到了左丞相那里。不過,好在費言也是個懂事的,辦事也知進退,謹慎小心,是個堪堪可用的人。
站在她這邊的原因竟然是覺得父王遲遲不愿意將皇位交給太子,反倒是容貌與先女皇極為相像的姬雪有可能繼承大位。當然這只是費言的臆測,至于現在朝堂上局勢還沒有明朗,費言隨意站隊也不是個明智之舉。
于是,這一來二去的,姬雪和費言也就搭上了一條船,連帶著跟在費言身后的高大人,也成了繩上的螞蚱。
但如今,高大人的獨女高若琪竟然嫁給了姬南太子殿下做側妃?而且還是在極為匆促的幾日中突然就談成了,這不得不讓姬雪謹慎起來。
有點門路的誰不知道她姬雪跟姬南兩人合不來?高大人公然將女兒嫁給姬南,不是打她的臉是什么?姬雪越想越覺得生氣,忍不住就想出手給他們兩家一個教訓。
但是林朝文卻提醒她這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說是要不要找費家的人過來談談?
這才讓姬雪耐下了性子,退讓了一步,說是讓費家派一個人過來問是怎么回事。其實不用猜也能知道,被派過來的肯定是費言最引以為傲的那個女兒,費慈安。
但是這個費慈安,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姬雪不是沒有看到過費慈安看向寧澤的眼神,分明就是一個女子對于男子的愛慕之情。
姬雪發現的時候恨不得把費慈安的眼珠子都給挖出來,敢跟她搶男人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好在這個費慈安自己是個懂事的,知道收斂,不然,若不是看在費家的份上,這費慈安早從這少梁城里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公主,該起身了,陛下那邊遞了消息,說是喊公主一同用飯,過會兒您還得早些過去。”林朝文站在姬雪的床邊躬身說道。
這永樂宮中,敢去催公主起床的也只有林朝文了,旁的哪個敢去招惹公主?除非是活的不耐煩了!
“嗯?唔,朝文?本宮再賴一會。”慵懶的語氣配合著迷蒙的睡眼,櫻桃小嘴微翹的樣子機具誘惑,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是,公主。”林朝文聽到姬雪這么說乖乖的站到了旁邊,不再吭聲。
但是姬雪自己倒是有些耐不住了,睜開了迷蒙的睡眼,微仰頭轉過去看向林朝文,有些不滿地說道:“當真不再多說兩句?”
“當真。” 林朝文低頭回道。
姬雪頓覺索然無味的撇了撇嘴,不再說什么,身子卻依然撐起來,看樣子是準備更衣洗漱了。
林朝文適時的上前服侍姬雪更衣。
“費家小姐還在偏殿里,公主是想先用早點,還是見一見費家小姐呢?”
“先去見她吧,今日穿白衣,你不是說我中午要去見父王嗎?”看著林朝文下意識拿過來的紅色衣裙,皺了皺眉,有些不滿的說道。
“是,公主,是奴才疏忽了。”尷尬的將紅色衣裙放回原處,林朝文轉身去取別的衣物過來,姬雪看了眼他的背影,有些疑惑。
在偏殿中等待了多時終于被召見的費慈安終于是舒了一口氣 ,好在公主還愿意見她,若是不愿意,那她今日這半天就是白等了,后果還不知道有多嚴重。
得罪了公主,費家一家都會不得安寧。
宮人引導著費慈安往大殿的方向走去,姬雪略微收拾了一番也前往費慈安即將要被帶過來的大殿這邊,不管怎么樣,她今天勢必要好好敲打敲打費慈安,敲打敲打這些似是生了異心的人,讓他們知道,她姬雪貴為魏國的寶安公主,也斷然不是什么草包之類!
更有甚,她也對那無人之下的位置,稍稍有了點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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