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士兵們自己早已經是按捺不住了,聽到齊舒這么說的時候,每個士兵都止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頓時就“嗷嗷”直叫喚了起來,整個場面都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了。
聲音之大已經是完全蓋過了方結和寧澤對話的聲音。
寧澤無奈地看了齊舒一眼,這個人有時候就是那么任性,真是拿她沒辦法。
旁邊的侍從已經遞上了一壇子酒給齊舒,齊舒徑直拎著就向士兵們敬酒。寧澤忙不迭地就走到了齊舒的身邊,多少要的攔著些不能喝多了,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呢。
那些得了病的士兵和那些沒得病的士兵雖然彼此還是分站兩邊,但是火光映照下的他們已經是不復今早的時候看起來的那樣神情低落和意志消沉。
大夫說了,他們能夠被治好,只要是病就沒有治不好的,所以只要不放棄就一定有希望。雖然每到下一刻都不知道會有誰死去,但是齊舒這支的到來無疑是給了他們生的希望。
而不是待在這里白白等死。
因為齊舒下令士兵們可以開懷暢飲,伙夫們也就沒什么顧忌了,該炒小菜的炒小菜,該切肉的切肉,不問酒醉不問理由不問明日不問歸期,縱情享受。
方結陰沉著臉走到齊舒的跟前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讓他的士兵違背軍紀,她到底來這里是幫他的還是害他的?
可是齊舒從頭到尾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方結,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兀自跟上前來向他敬酒的士兵對飲。
旁邊寧澤虎視眈眈的,所以方結也不敢上前跟她拉扯將齊舒給帶離到旁邊同他說話,他還怎么隱隱覺得自己的士兵好像開始并不聽他的指揮了,寧澤和齊舒過來直接剝奪了他的指揮權?
想到有這個可能之后,方結不由得心生退意,下一步他們不會就是要把自己給軟禁起來了吧?怎么辦?忽然就想退到自己的軍帳中去了,他就不應該出來的。夜色蔭蔽人影散亂,方結悄悄地退出了人群。
其實,不管他出不出來,齊舒都沒有想過要他參與到自己的計劃當中來。
待士兵們各自暢飲歡笑的時候,齊舒也是和寧澤坐到了旁邊侍從搬來的墊上軟布的石頭。
齊舒挺直了背脊坐著伸手想將酒壇子舉過頭頂,但是卻有些扯到自己的傷口,不由得又是吸了口冷氣,疼的慌。
寧澤一直都注意著齊舒的動向,看到她的表情不對就知道她肯定是扯到傷口了,剛剛才包扎好的,她從埋葬尸體的坑邊回來的時候后背被血漬浸染了一大片,看的寧澤是又急又怕,但是她卻好像半點反應都沒有。
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痛覺?
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環上她的肩膀,另外一直則是溫柔堅定的拿過她手上的酒壇,不準她舉高了往自己嘴巴里灌,對著旁邊的侍從說道:“去的取個干凈的碗來。”
齊舒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這都要管?
寧澤立馬表現出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看的齊舒有些哭笑不得。
“阿舒是個淑女。”寧澤飛快地附到齊舒的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話,然后立馬縮了回去,生怕齊舒責怪他輕薄。
齊舒心頭突地猛跳,剛剛他的氣息鉆入了她的鼻尖,腦袋里瞬間一片空白,竟不知該作何反應直接愣在了當場。
“放肆!”待她反應了 過來之后立馬就怒叱出聲,旁邊正飲酒的士兵的聽到齊舒的叱罵也是不約而同看了過去,齊舒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不由得耳朵像是煮紅了的蝦子一般,滾燙發熱,盡管黑夜里并沒有人能看得出來罷了。
寧澤就坐在齊舒的旁邊,所以當眾人的注意力被齊舒吸引過來了之后連忙沖著眾人擺了擺手,示意并沒有什么事情,喝他們的酒就是了。
士兵見到并不是叱罵自己也是放下來了心,轉過了頭來繼續跟兄弟們喝成一團。
不一會兒,侍從手里拿著個黑色的小碗過來了,寧澤接了過來然后抓著壇子倒了一碗酒給齊舒,現在寧澤算是學聰明了,跟齊舒一起的時候很多事情是不能逆著她的,要順著她但是也不是完全順著她,自己必要的干涉還是會給到的。
而且陛下任命他跟齊舒過來這邊,某種程度上也是幫了他,讓他得以緩和他跟齊舒之間的關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從齊舒知道了方結做的那些令人不齒的事情之后,好像也不是對當初的事情特別在意了。
雖然寧澤覺以后很可能齊舒還是會拿出來講,但是肯定不會跟他計較了,想到這里是不是還要感謝一番方結?
“王爺喝不喝?”齊舒將碗里的酒飲用了一半之后,看到寧澤手里提著個酒壇子但是自己卻沒有喝的打算的時候也就順口客套問了下,眼神發直不知道又是在想些什么。
“嗯?嗯。”寧澤被齊舒喊了聲方才回神,他以為齊舒要問他喝酒,所以也就不假思索的將頭伸過去嘴唇碰到齊舒的碗邊完后微微用力抿了點酒。
“……”此人怎么做到如此厚臉皮的?
沒等到齊舒開口不悅地討伐他,不遠處卻匆匆地走過來兩個人。
是邱太醫和另外一個大夫。
“邱太醫。”齊舒看到走近了的人是邱太醫之后,極其自然地打了聲招呼。
邱太醫屏退了身邊的侍從,然后面帶憂色地對著齊舒說道:“郡主,傷患怕是不宜飲酒啊!您這命令未免也不太妥當。”病患喝酒肯定是耽誤治療的,之前齊舒沒回來他不好說,現在齊舒回來了,人也開始喝上了,那群士兵都跟瘋了似的,攔都攔不住。的
“邱太醫,您現在尋到解決瘟疫的法子了嗎?”齊舒并沒有正面回答邱太醫的話,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他們才剛剛到,剛剛開始救治,怎么可能立馬就知道如何醫治,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所以那些染了瘟疫的士兵隨時會死對不對?”齊舒看到邱太醫沒有吱聲,又接著說了一句。
“是這樣沒錯,但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自暴自棄放肆飲酒,須知飲酒對其身體恢復有害無益啊!”邱太醫不由得憂心的說道。
“可是你看這些士兵是自暴自棄嗎?連日來的苦悶不消減憋著心里讓人如何受得了?我知幾乎每隔一會兒就有人死去,然后悄悄的被抬到今天白天我們填埋他們的地方,而在座的也是隨時隨地就可能染上瘟疫,在這個時候太醫何不讓他們快樂些呢?
他們本來已經夠痛苦了。”
齊舒的聲音很低沉,在這月明星稀的晚上,讓人聽了不由得生出了些許蒼涼之意。
“邱太醫,我估摸著齊舒應當是心里已經有了主意了,所以稍安勿躁。”寧澤是覺得齊舒在來此地之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了,不管結果如何,現狀已經這么糟了,還能遭到哪里去嗎?
“回去之后,這些士兵的家屬都會有朝廷好生安撫,我的意思是,我們既然來此,那么就要做好準備讓生者得以生,讓死者得以入土為安。
今夜飲酒乃是壯行之舉,邱太醫,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遠不止這些。”
一番懇切深刻的言辭讓邱太醫能夠感覺到齊舒深重的無奈,不光是她,就是他自己今天在救治病患的時候,治到一半的時候人沒了,被抬走了。
這跟他平日的治病救人完全不同,不但要快捷迅速的處理這些病患的傷口,而且要面對精神上的折磨,好端端的人在他面前說斷氣就斷氣。
邱太醫自覺年事已高,醫治手段成熟穩重,可是在面對到這樣的情況的時候,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太陽穴青筋直跳,好在同行很多,大家互相搭把手什么的也能勉強應付。
現在當下的情況是他們要服從且相信齊舒的計劃能夠奏效。
可是齊舒行嗎?
就像是大多數人擔心的那樣,陛下派遣一個女流之輩來主理此事,真的可以嗎?原以為是齊舒要聽從寧澤的安排,但是現在眼下看來好像并不是這么回事,相反是寧澤十分聽從齊舒的話,這就讓邱太醫覺得有些不太踏實了。
而齊舒在他們白天救治好傷患之后,晚上竟然就讓士兵們飲酒,這樣看來的話,不就看起來更加不靠譜了嗎?
到底是女子,難成大事。
齊舒也知道邱太醫對自己的不贊同,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她并不著急。早就做好了會被人質疑的準備了。
方結出現質疑了她一番,現在邱太醫過來又質疑了她一番。她不想解釋太多,畢竟現在她最重要的不是讓這幾個人服她,要是讓眾人都服從她的安排,就算是寧澤故意表現出他聽從她的話要求別人也跟著學一樣,那樣太傻。
齊舒看到邱太醫悶著頭不說話若有所思的模樣,微等了一會兒,慢慢的站起身來將手中的碗揣到了寧澤的手里。
然后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事情,齊舒轉過身將自己手上的酒壇子狠狠地砸向了剛剛她還坐著的石頭位置上。
寧澤還在旁邊被驚的立馬躥到了旁邊,模樣有些好笑,齊舒看到了想笑但是又忍住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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