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的口吻中帶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僵硬死灰氣,說話很用力,恰似在寒冬臘月里被凍僵,連牙關都合不上的人兒。
虞姒沒動,強忍下心中猶如冷血動物爬過之后的黏膩感,轉身,與上弦面對面,她不習慣把背后留給一個隨時會攻擊她的人,“我,不,會。”
虞姒一字一字往外吐,勸她不要異想天開,眼神專注又認真,在一霎間,上弦覺得虞姒眉梢的紅痣驀地灼熱起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柔和了下來,“我會,我去給你拿來,好不好?”
毛骨悚然,柔和下來的上弦簡直毛骨悚然。
虞姒慫慫地應了一聲,“好……”
上弦卻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你要說,我會等你回來。”
“我會等你回來。”虞姒再次慫了,鸚鵡學舌般說道。
上弦聽了,心滿意足地走了,
虞姒目送她跨過門檻,她沒有帶上門,風吹進來,虞姒的手冰涼涼的,她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捋了捋心神。
她要把上弦弄下去,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天天這么陰陽怪氣的來一下,誰受得了?
隔間還殘留著些許壓抑,虞姒想出去走走,但她沒動,小半刻鐘過去,她眼瞅著停滯在門檻處的一個陰影飄然走了,還是沒動。
又過了大概兩刻鐘,投中了壺的上弦拿到了謎面,在人與人的混亂中,出現在了虞姒的視野里。
虞姒立馬手伸向燭臺,將燭光的方向微微調了一下,給兔子燈蓋上了一塊布放于它的南面,貓著腰,挪著步子走了。
上弦抬頭,在虞姒的那個位置,是一個依偎在桌上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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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帷有些倦怠了,在觥籌交錯的宴席上偏居一隅,不時有少年人特有的尖細嗓音從大堂里傳過來。
他今年三十二歲了,掌管徐家十五年,早早地去了“少”字成了爺,徐家的生意在他的運籌下擴大了三倍有余,好笑的是,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銅臭味,可這世上缺少了阿堵物寸步難移。
溜邊上來的小廝在他位置旁邊停下,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徐帷示意他知道了,起身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徐芽兒不是自己單獨一個人回來的,她還帶了一個丫鬟。
“這有什么區別嗎?”徐二爺聽得氣笑了,咧開嘴,露出鋒利的虎牙,諷刺道。
推門進來的徐帷正好聽到這一句,他跨進門檻,便聞到了一股魚腥味,目光掠過角落里東倒西歪里面什么都沒有的魚簍子,曉得今天徐二爺又遭魚尾濺了水。
徐二爺對自家突然回來的妹妹,至少還弄掉了魚竿,表達了一下驚訝,徐大爺是一丟丟出乎意料的反應都沒有,直接對著她道:“回家了,別忘了去我那兒拿折寧的信。”
徐芽兒的丈夫,姓齊名橈字折寧。
徐芽兒一從碼頭下船進入越州,徐帷就知道了,換句話說,從徐芽兒出了齊家大門,意圖回娘家時,齊橈就開始和大舅子通信,并在各個關卡打通好關系,確保自己媳婦在回娘家的漫漫路途上不會出差錯。
聽到這句話,徐滿正心中的大石頭首先墜了地,徐芽兒和齊橈能在一起有他一半當紅娘的功勞,他不希望他撮合錯了人,把妹妹推入了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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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葉子和徐滿正他們在去盛興樓的半道上便分道揚鑣了,他們兩個去找兄長,她跟著也不合適。
但元宵節盛興樓的湯圓團子是一絕,傻子才會放過這個機會,徐滿正護著帶上了錐帽的徐芽兒進了盛興樓,她特意數著數,等到一定時候,她打著徐二爺的旗號光明正大地進去了。
徐二爺瘋得有特色,連帶她在常人眼前也面熟熟幾分。
桑葉子黑是真的黑,往暗處一站,不注意真發現不了她,她往后廚里走了一遭,轉眼就順出來一碗湯圓,幾塊糕點,勺子也沒忘記拿。
她尋了一個僻靜地,準備收拾一下吃了,忽地感覺腦袋頂發起燙來,心有所感地往后一看,對上虞姒十分渴切的眼神。
發現虞姒的眼神是落在她的糕點上的,桑葉子鬼使神差地把糕點拿出來送到她眼前。
論平時,有人對她說,她有一天會把到嘴的事物分給別人,她是打死對方也不會相信的。
可此時此刻,她真的這么做了,而且還看著虞姒吃完了糕點。
這之后,桑葉子思考了一下她當初腦子在想什么,怎么一不小心進了水,發現她好像根本沒帶腦子,她什么都沒想,虞姒那副渴望而又天真無辜的表情特別的讓人心軟。
是以說,在迷惑敵人,騙吃騙喝時,長得好看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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