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壓抑氣氛的虞姒精氣神一下子松懈了,餓了,眼前一陣陣發(fā)綠,路都走不動。
上弦強硬控制虞姒的飲食,最初的時候虞姒受傷,食欲不振,沒察覺出來,這幾日,她食欲回來了,只好整日貓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裝病,實在餓得慌。
來了盛興樓,一串事情下來,她心神全部放在上弦身上,顧不上餓不餓的,如今逃出生天,饑餓感變本加厲得回來了。
她原來在的隔間是有糕點上著的,但那個地方殘留的壓抑的氣氛,壓得她心臟透不過氣來,她急著逃跑,其他的東西都不重要。
天神總是在眷顧好看的人的,虞姒沒走幾步就遇上了桑葉子。
扭過頭來的桑葉子,小小的臉盤子上,兩只眼睛格外大,跟小燈籠似的發(fā)著光,肖似在黑夜里行走的黑貓。
虞姒接過她遞過來的糕點,斂了裙擺,與她并排坐下,碰到了一堆硬邦邦的骨頭。
桑葉子常年吃不飽飯,與徐二爺瘦得不相上下,徐二爺高,瘦得更明顯些,她矮,小小的一個,平時在寬大不合身的衣衫下不太看得出來她嶙峋的骨頭。
搶這么一個小娃的食物,虞姒難得的產生了負罪感,手停了一下,但仍舊抵不過肚子里火燒火燎的餓,快速地吃了。
吃慢了,她不是怕自己后悔,而是怕這小娃后悔。
更餓了……
虞姒看向了桑葉子手中端的湯圓團子。
事實證明,餓得發(fā)慌的虞姒是沒有良心的。
桑葉子嗅到了某種搶奪食物的信號,三口兩口利索地吃完了碗里的湯圓。
見湯圓吃完了,虞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這口氣嘆得桑葉子一個激靈。
她們倆見面到現在什么話都沒說,但總感覺過了很多年的樣子,心有點累。
虞姒坐在臺階上,手下意識去捂吃完了糕點后更燒得慌的肚子,手肘不經意間磕到了什么硬硬的東西。
吃完了東西,旁邊的桑葉子不知道該說什么,虞姒的手光滑細膩,沒有一顆繭,一看就是家里用錢堆出來好東西伺候著的姑娘,不沾一點煙火氣,在桑葉子印象中,這些小姐們是精貴易碎的瓷瓶,要靠人好好養(yǎng)護,她不知道怎樣跟她交談。
硬硬的東西是虞姒掛在腰間的錢袋子,虞姒打開錢袋子,倒出來幾個碎銀子,是平時打賞用的。
“你有錢……”還搶我吃的。
剩下半句話被桑葉子咽回了嘴里,她本來還在想和虞姒說些什么,一看到倒出來的碎銀子,話情不自禁出了口。
虞姒了解她的沒說完的話,掂了掂手中的銀子,問她,“你想吃什么?”
聽到話音,桑葉子的眼睛瞪大了,整個腦門瞬間寫滿了肉字。
桑葉子是個貓嫌狗憎的皮猴兒,哪戶商家在一丈之外看她竄過來必定就開始趕她了,可這女娃可憐是真可憐,當她好聲好氣地求人家,一般都會有求必應,而她平常說話,是不把人氣死不罷休,真說起好話來,嘴甜的要命,漂亮話一套套往外搬。
虞姒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眼看著她用幾個碎銀子換來了一桌價值乘以幾倍的菜,因為元宵前堂后院都是人,伙計特意給兩人在后廚門外的角落里支了個空位出來。
“吃啊,別客氣,唔,隨便吃,唔……”桑葉子人小,吃得快,嚼得慢,腮幫子鼓鼓囊囊的,難為她說話還能說清楚。
虞姒肚子里咕嚕嚕叫的聲音在催促她吃東西,她往周圍看了一圈,每個人忙的熱火朝天的,沒人注意她們,也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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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滿正把屋子留給了徐大爺和徐小妹交流感情,自己一個人出來了,他和徐帷七年沒說過一句話了,再呆下去,他怕,他們在妹妹面前保持的兄友弟恭的假象,一不小心破滅了。
他魚竿沒了,魚簍子扔在了屋里,每次過節(jié)街上都吵的很,但他也不想回家。
他有如一只沒人立碑的游魂,毫無目的地在盛興樓里飄來飄去,他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七年了,與他人擦肩而過時,沒人會把一根直挺挺的竹竿和從前意氣風發(fā)的少年聯系在一起。
“這點東西,別說一碗了,再來十碗我也吃得完。”
徐滿正欲飄走的腳步一頓,是桑葉子的聲音,這丫頭什么時候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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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姒的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海碗,桑葉子整張臉埋進海碗里,稀里嘩啦地吃著,同樣大的海碗在她手邊已經擺了一只。
盛興樓做富人生意,也做窮人生意,李大家來盛興樓之前是在碼頭賣魚泡飯的,他給的量尤其足,久而久之,量足成了他家的招牌,他是個死性子,好面子,假若有人說他的魚泡飯量少,他能跟你打起來。
桑葉子點的一桌菜,其中就有魚泡飯,虞姒胃口餓了這么多年,大不到哪去,還沒吃上魚泡飯,就飽了。
虞姒看著桑葉子把剩下的一桌菜吃完,放下手中的碗,摸了摸肚子,意猶未盡地“嘖”了一聲。
黑瘦的女娃吧唧了一下嘴說,“沒吃飽,酒樓的東西就是不管飽。”
虞姒的眼皮一跳,有種不詳的預感,坐在人家后廚,說人家的東西不管飽,總覺得怪怪的。
好的不靈壞的靈,下一秒,她的預感成了真,一個站在桑葉子身邊的人幽幽地轉過了頭。
那人身材魁梧,襯得旁邊的女娃子像巍峨山岳腳底下的小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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