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同樣是取締了宵禁的,夜晚卻沒越州那般喧鬧。
文裳換上小廝穿的短打,不清楚的人看見了,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學徒又被苛待,被使喚出來做活了。
夜里的秋風格外的大,吹動書頁嘩嘩地響。
哪個傻子白日放出來曬的書,大晚上的還沒有收回去。
預備要回去了的文裳看向發出聲響的方向,那塊地方黑不隆咚的,她看了好半晌,她才看出那里一攤放著的是一本本書。
文裳剛想著是哪個傻子,傻子就到了。
酒香飄近,一個渾身酒氣的男人急匆匆擦過她身旁,撲向那堆被他遺忘了的書。
文裳幫忙是不會幫忙的,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去多管閑事的。
黑夜中,有什么東西被碰倒了,大概是酒盞,文裳猜,因為一陣接著一陣的酒香侵襲過來,令人沉醉。
“咔噠。”
門檐闔上的聲音。
美人兒接過了虞姒手里被偷去的情詩,干凈利落地在她面前把門闔上了。
虞姒吃了一頓遲來的閉門羹。
美人當真是不愛講話,收來的傳聞確實是不錯的。
虞姒摸摸自己的鼻尖,她這樣一個大活人驀然闖進她的院子里,美人不喊不鬧,一聲質問也無,也不怕她把她輕薄了去。
容色姣好的少女籠著月色,這樣想到。
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美人沒的看了,沒甚意思,虞姒輕手輕腳,如一條游魚滑出院門,滑進被衾,她陷在柔軟的床褥里,把自己裹成了一只繭,只露出了一個頭。
文裳還沒有回來。
忙碌的心靜了下來,虞姒一口氣喘到一半,又提了上來,她后知后覺地發現她方才赤腳踩在了泥地上,現在沒有洗就進了床。
虞姒僵了兩瞬,將自己裹得更嚴實了點,自欺欺人地當作沒事發生。
左右沒人看到。
躺在被窩里,思緒沉淀下來,虞姒把她能想起的回憶變作一幅幅的畫,一幅幅地再次認真看過,仔細想來,文裳莫名地急躁感很早就顯現出來了,只不過是她沒當一回事罷了。
文裳總是有事沒事就讓她學有的沒的,但她讓虞姒學的東西和常人想的不太一樣。
盛京里頭女子講究的是三從四德,識不識字不要緊,繡花縫補衣裳什么的總要有一項拿的出手,文裳卻不在乎這些。
她帶虞姒上樹爬墻,下河摸魚,搗鼓她那些奇形異狀的玩意兒,她會聊張家長李家短,也會在不經意間從那些小事給虞姒普及一下越州及其以外的局勢。
虞姒能在夜半悄無聲息地溜出去,悄無聲息地溜回來,全靠文裳幾年來潤物細無聲的教導。
可憑什么呢?
真論起來,她與文裳無親無故,文裳不用這樣幫她的。
裹在繭里的小蟲蜷成了一團,虞姒隔著一層被褥,把下巴擱在了自己的膝上。
望月出嫁時對她說,她是個狠心人,這話說的對也不對。
她死了一回了,上輩子她從高處跌落折斷的骨頭戳進了她的心臟,她心口里這輩子裝的是一團爛肉。
她沒有心了。
月色在緊閉的門扉間漏了些許出來,虞姒的睫羽眨了兩下,又閉了上去。
文裳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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