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眼眸一挑。
寒月還如以前一樣，一點就透，就算黎歌不說明，只要給點信息，他就能從零星的信息里挖出黎歌真正想表達的話。
寒月說完，臉色繃了一下：“但這些只是空口說說，并沒有任何的證據，對吧？”
黎歌點頭。
沉默中……
氣氛再次凝固起來。
黎歌依然吊兒郎當地吃著花生米，留寒月一個人在對面，一臉的苦大仇深。
無疑，這種情況是最難解決的。不管是重生也好，腦電波傳送也罷，甚至什么異常能量從中作梗，將事情拖到如今難以解釋的局面，沒有證據，黎歌的話就不會有人信。
這句話的意思也相當于=黎歌滿口開火車還沒帶駕照，氣死你。
“得了，你們想查繼續查下去，反正時間也不多了。”黎歌拿出手機看了眼，從沙發上跳下來，“你們要是能查出來，也算你們厲害，除了這個之外我說不出別的東西，你們也別想關了我或者跟蹤我，懂？”
寒月皺著眉頭看黎歌：“你知道……”
“我也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黎歌沖他微微一笑，接著毫不猶豫地轉身走向門口。
寒月看著黎歌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接著他猛的反應過來，追著黎歌跑了兩步，突然一頓，扭頭轉向窗口，將窗簾拉開往下一瞧，果然在邊緣處看到了遠去的黎歌背影。
她一如往，想走，就沒人留得住她。
黎歌雙手插兜，懶洋洋地混在人群之中，半瞇著眼，懨懨的面容像是沒睡醒似的。
一邊往人流走，她一邊喚出肥啾，問：“創世主突然縮減期限是什么意思？”
肥啾眨巴眨巴眼睛，含糊其辭地說：“大概是心情不好吧？她性情非常古怪，沒人懂得了她的。”
“但你們不是有任務嗎？突然縮減期限，我能解釋為你們的任務已經快要完成，準備回去了的意思么？”
那當然……
怎么可能！
創世主在新世界里投入的系統非常的少，雖然它的編號為12580，但實際是每一更新版本就加一位的設定，實際上每五十輪新手局里才投入十個系統，其中還不一定每個系統都能被發現。
而這一輪系統局，也只有黎歌一人碰到了系統。
也就是說，在玩家之中的系統擁有者，只有黎歌一人。
而黎歌的情緒數據實在太少，就算加上了以往的情緒數據，也達不到基本的任務要求。
在這個關頭上縮減任務期限，就連肥啾也搞不懂創世主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但這種話是不可能對一個玩家說的，肥啾繃著張鳥臉點點頭：“對啊，我們是準備要回去了。”
“回去之后會怎么樣？”黎歌走回房子，順口問，“如果你們回去的話，會清除我們的記憶么？”
“這個看心情。”肥啾說，“有時間心情好就清一下，有時候忘記了就不清，反正出去的玩家就算說出我們的存在，也只會被當成精神有些問題，就算這個世界相信了他們的話，那也無所謂，因為他們已經找不到我們了。”
肥啾說完這話，突然出了下神，它猛然感覺自己好像在什么時候也這么說過似的，不過當時……
數據并不清晰，應該是上一版本的數據殘留。
它眨了眨眼睛，把上一版殘留的垃圾打包分類丟進垃圾桶里，才繼續開口：“對我們來說是無所謂的，我們只完成任務，而且所選擇的人都是本要死掉的人類，做為存活下去的獎勵，我們可是續了你們的命，照情照理，你們也應該感謝我們才是。”
“感謝……”黎歌冷嗤一聲，將人類當作實驗的小白鼠，讓小白鼠進行實驗，另外一方面負責它們的生活起居，如果這樣就要讓小白鼠們感謝的話，未免臉也太大了。
她打開門鎖，正要進門，這時感覺到兜里一陣震動。
她拿出手機一瞧，發現是黎遼打來的電話。
黎歌接通手機，一邊走進去一邊問：“怎么了？”
“之前你不是問過我有沒有妹妹的事么？”黎遼坐在辦公桌后，午后的陽光折進百葉窗中打在他身上，一半落到了他手里的文件上。
他盯著文件上那一寸的人頭照，沉默了片刻說：“我找到了。”
黎歌腳步一頓，手里還拿著一個空水杯：“真的有這個人？”
黎遼點點頭，接著反應過來黎歌看不到他的動作：“對，是你的妹妹，不過我查了，家里并沒有出現一個自稱是你妹妹的人，倒是前幾個月有個男人闖進來，提到過這事，后來被你爺爺趕走了，我猜提的應該就是這件事情。”
“繼續。”黎歌將水杯放到桌子上，單手從旁側拿起水壺往里面倒水。
“光是這些還不夠，我又查了下那個女孩，發現她和你同名，不過在的地方離公司比較遠，應該沒有機會過來，不過……”他的大拇指摁上了照片，似乎是在繃著情緒，手指因為過度用力，指架被壓得泛白。
過了幾秒，他做了兩個深呼吸，才開口問：“我在上面看到了你的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歌已經坐到了沙發上，聽到這話仰頭喝了一口水。
分三次咽下去，她潤完嗓子，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扣掉了系統新世界的部分，簡單地解釋了一遍。
黎遼眼眸逐漸睜大，薄唇時不時動一下，幾次想要打斷黎歌的話，但最終還是被黎歌堵了回去。
一直到聽完，黎歌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我說完了，有什么問題要問？”
黎遼反倒不知道自己該問什么。
他頓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我有點……不敢相信。”
這種只有在小說里才會發生的情節，是怎么出現在人的身上的？
黎歌摸著耳垂上的耳釘：“那我只能勸你盡快適應了。”
畢竟，再不敢相信，也是真實發生過的，除非他能找到更讓人信服的緣由。
黎遼輕輕吸了口氣，啞聲道：“我知道了。”
“還有什么問題嗎？”
“對于你的話我是沒有問題了。”黎遼合上了資料。
黎歌瞇了瞇眼：“那好，我有問題。”
黎遼的話只能證明這原身如黎歌猜想的，就是她的親妹妹。
但做為自己的親妹妹，為什么會流浪在外，有這么一位極品叔叔，而自己卻完全都不知道？
就算是因為她平時太忙，但爺爺也不可能隱瞞才對。
黎軍明不是個輕易會放棄的人，他帶了原身這么多年，不就想要找爺爺要點錢么？又怎么會被趕出去一次就不再去了？
而且爺爺會趕走他，他不會來找自己么？
種種跡象表明，爺爺也是知道原身的存在的，但他因為某種原因，并不打算認這個孫女。
她簡單把自己的懷疑說了一遍，黎遼聽得瞠目結舌，好半會兒才說：“原來你還遇到了這種人，可既然你對這些事情很懷疑，為什么你不自己去問你爺爺？”
黎歌眉頭一耷：“我現在很忙，大概在一個月之內都不會回去了，所以我想把這件事情拜托給你，行么？”
自己親侄女的話，黎遼自然是應下了。
兩人又簡單說了點話，說著說著黎遼偏頭看像窗外，猛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還記得你年曉生哥哥么？”
黎歌被后頭綴著的哥哥惡心了一下：“叫名字就成，別叫哥哥托大他。”
黎遼忍不住笑了下，暗想這兩人要見面了，一定又像以前那樣動不動掐架。
他點點頭，含混地應下來：“關于之前你出事的那事，他給了我一些我完全沒有想到的證據，托他的服，內鬼已經抓了出來。”
“哦。”黎歌說，“就是那黑匣子？”
黎遼微微一愣：“媒體還沒報出來，你怎么知道？”
黎歌淡淡勾唇，正想回答，黎遼卻感傷地自己回答了：“我想起來了，上面的人告訴你的吧？”
黎歌沒再出聲。
“叔叔沒辦法阻止你，但叔叔也希望你能夠保護好自己，活著回來。別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惹一身傷。你不知道爺爺有多后悔沒讓你一輩子待在島上……”
黎歌聽這些話都有些聽膩了，她垂垂眼，正打算打斷他的話，但這時聽到后面一句，她眸子瞬間一緊：“島上？是哪里？”
黎遼一驚，反應過來自己話講多了，他暗暗咬舌，連忙道：“沒什么沒什么。”
“我聽見了。”黎歌說，“反正都失憶了，也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不如一次都說清楚，讓我好好聽聽我過去的事？”
黎遼目光落回資料上。
黎歌向來堅持，有什么想知道的會立馬問出來，不得到個答案就不罷休。
黎遼知道，他今天肯定是糊弄不過去了。
日光翻轉，眨眼間就落入山頭往下，黑幕轉而牽上來，反手一蓋，滿天繁星。
手機尚有余溫，不過通話界面早已恢復到桌面圖案。
黎歌目光投在窗戶上，沉默良久，喉嚨滾動了一圈。
下一秒，她忽然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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