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上突然響起了悶悶的響聲,像是什么東西拖在地面行走著。
這聲音一直持續了很久才停下來。
接著,是利器砍在硬物上的聲音。
漆黑一片的走道上,僅有幾盞燈是亮著的,一道黑影站在明暗的交接處,手里拿著一塊手帕,正在擦著手指。
分明在黑暗中,他卻像是能清晰地看見手指上的血污似的,每一遍都擦得十分用力。
在他的旁側,有另外一個個子佝僂的人,正在耐心地提醒著:“擦得再用力些,只要很用力,再臟的東西都會被擦干凈的。”
那人點點頭,目光呆滯,用著仿佛能將手指掰斷的力道持續擦著。
一直擦到手上漸漸冒出了細小的血珠,旁側佝僂的人這才再次出聲:“可以了,不用擦了,你的鮮血已經將臟污都清洗干凈了。”
那人的動作立馬停了,接著,那人緩緩地轉過頭,動作非常僵硬,控制得不算多好,只能做些最基本的動作。
管家對他表示非常滿意,對他做了個手勢。
那人便緩緩地低下頭去。
管家在他的頭上摸了三把:“乖孩子,乖孩子,你做的很棒,今天吃飽了嗎?”
他點點頭。
“我聽說你今天又在餐廳里發火了,怎么能發火呢?你是貴族血統,是不能發火的。公主雖然已經死了,但沒有關系,沒有公主,我們還有其他的東西,不用覺得生氣。”
那人再次點點頭,恭順得不像話。
管家笑了一下。
這時,不知道哪里起了風,墻壁上的火光晃了一下,亮光照到管家的臉上。
只見那張臉布滿了溝壑,臉部肌膚像是干涸的河底似的,干裂又僵硬,兩只眼睛像是被后來安上去的,活動的倒是很靈活,大概是因為太靈活了,說話間抬起目光時,眼珠子會因為地心引力而往下墜去,再繞一圈落到最底下的中心。
兩只眼睛甚至完全形成了根本不可能出現的一上一下的局面。
除此之外,他摸向男人的頭的手,也如同一只枯扁的樹枝,細瘦又僵硬,摸了幾下收回手后,手指尖還帶著不小心從男人頭上抓下來的一點頭皮連著頭發,以及部分的鮮血。
他盯著手尖看了幾秒,啊的小聲嘆息:“真是抱歉,我傷到您了。”
男人機械地發音:“……沒,關系。”
“你瞧,你還是會說人話的不是?”
“……是。”
“只要你按著我說的去做,你放心,大家一定都會明白你的心意的。”管家認真地看向男人。
男人啞著嗓子空茫地說:“好。”
管家笑了:“真是乖啊。”
外面的聲音已經完全沒了,夜色更加濃了。
大概是半夜起風的緣故,門外墻壁上的火被吹滅,牢里只剩無盡的黑暗。
在濃郁的黑暗之中,隱隱夾帶著點點血腥味傳過來。
原本站著人的位置只剩下一點鮮血,不過這也沒什么關系,到了第二天一早,會被別人完全處理掉。
管家送完人回房間,轉而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朝著虛空看了一眼。
肥啾唰地抖了個哆嗦,逃也似地噠噠噠跑回去。
管家在那刻好像感覺到什么,他皺起眉頭,跟著感覺朝前走去。
一直追到某一處,肥啾終于想起來自己有翅膀的事情,急忙拍著翅膀飛回黎歌的身邊,唰的進了她的識海。
管家在地牢門口停下腳步,目光投進去,眼神透露出一絲危險。
-
越至深夜,眾人睡得越沉。
管家摸著黑如履平地地走到門口,目光在三人之間轉了一圈。
被這樣的視線盯著,三人卻沒有絲毫動靜。
他準確地略過了聞秋石,在黎歌的臉上盯了一會兒。
腦海里,肥啾急慌慌喊黎歌。
剛喊完,一道黑云啪的落到了肥啾的臉上。
肥啾扯下黑云,繼續喊。
接著,一座山從天而降,它慌里慌張地撲楞翅膀飛走了。
行吧,黎歌不應。
管家扭頭看向boss。
boss睡得更沉,但他仿佛沒有呼吸似的,管家盯著他看了幾時,都沒見他的胸膛有絲毫的起伏,管家疑惑地皺起眉頭。
管家歪了歪腦袋,再扶正已經有些歪瓜裂棗的腦袋歸于原位,低聲咕噥一句:“看來我得給自己找個新家了。”然后抬步往外走去。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聞秋石睜開了眼睛。
他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眼神不敢直視管家,只敢看方才管家站過的位置,身體小幅度地輕顫著,仿佛在懼怕一個噩夢。
但過了不久之后,那點害怕緩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從何而起的怒火。
-
第二天一早,聞秋石早早地起了床。
不算上某人外號是牙膏的話,這里沒有洗漱的牙膏之類的東西,早上只有清茶用來漱口,而這一般都是貴族的待遇,他們能用的只是茶梗擦擦牙齒,再喝口清水吐掉完事。
聞秋石洗漱完畢,剛轉過頭準備叫醒兩人,就見boss已經醒了,正用一副饒有興趣的目光打量著聞秋石。
聞秋石頓時拘束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茶梗包遞過去:“我,我去叫叫林大哥。”
說完,他急忙跑到黎歌的身側,一邊喚著黎歌的名字,一邊偷偷用眼神瞄boss。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boss不是那么親近的人,這大概是和他臉上戴著面具有關,但黎歌給他的感覺也差不多,只是比起boss來說,給了他神奇的藥的黎歌會顯得更親近一點。
喊了好一會兒,黎歌才懨著一張臉睜開眼睛,目光寒寒地盯聞秋石,那意思就像是睜開眼睛來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吵她好夢似的。
好在這盯了幾秒后她就收回了目光,看了看天花板,然后再移到旁側,看到boss正一本正經地刷牙,接著才移回目光,按了按太陽穴問:“怎么了?”
“嗯……叫,叫你起床。”聞秋石不自覺地后退一步。
剛在心里想完就被打臉,聞秋石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就被黎大佬咔嚓掉了,急忙起身往后退開兩步:“當然,如果你還想睡的話也可以的!”
黎歌心想,都被你叫起來了,我還繼續睡有什么意思么?
不過她并沒有出聲,抬手往地面一撐,整個人就站起身。
站起來之后,她隱隱約約覺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而直到吃飯的時候,她才想起來。
平時每天早上叫她起來比鬧鐘還準時的肥啾今天怎么不在?
她在腦海里喊了一聲,沒見蹤影,又喊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聲細弱的:“啾”。
黎歌有些哭笑不得,將肥啾拎出來,結果就看到這貨渾身無光,一副頹然的樣子,像是被什么嚇到不敢亂動,便問:“出什么事了?”
肥啾叫了兩聲,黎歌這次也聽出來,它的聲音不知道怎么回事有點啞,再配上它這神奇的模樣,黎歌大概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你昨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肥啾點點頭,小聲將經過和她說了一遍。
黎歌沉默了幾秒,問:“所以你是說那個男人感覺得到你的存在?他也是npc么?”
“在系統規則里看來很可能是。”
“那就是有例外的存在,對吧?”黎歌舉一反三,“不是npc,那么是玩家?或者是某種……奇怪的東西也混進來?或者……怪物本身?”
肥啾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僵硬:“……也差……差不多。”
“你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黎歌繼續問。
“對。”
這種情況實在少見,有身為掌控數據的系統都查不出的存在,大多都歸屬于系統的bug。
且因為根本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更使對方變得撲朔迷離。
如果是怪物還好,像然若,或者是面具怪之類的,大多都不太聰明,可以打得下來。但如果是怪物,肥啾也只會含糊其詞,不會說出不知道這種話來。
所以身為怪物這點就直接被排除掉了。
“不過我也沒想到……”黎歌摸了摸唇,“你身為系統,也會怕成這個樣子。”
肥啾:“……”
它的表情逐漸變涼。
它心想:我一定是上輩子造了太多的孽,所以上天罰我變成黎歌的系統。
雖然我不信上帝,也不信鬼神,連錦鯉都不信的那種。
而在它瞎想之際,他們都吃完了飯,把飯盤交出去之后,boss終于準備開始執行他作為執行官的工作。
boss扭頭問聞秋石:“那天你去見公主,到底說了什么?”
聞秋石聞言整個身體立馬變得緊繃,目光也開始亂飄,藏在袖子里的雙手也緊緊絞在了一起,無一不顯示著他現在很緊張的事實:“我那天接到公主的信,說要我去皇宮一趟,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說,如果我不過去,她就會一直等著我。但我被下了禁足令不能過去,所以我是偷偷跑去的。”
他快速眨了兩下眼睛,臉上浮起了兩團紅暈,似乎覺得說這種事情很羞恥:“到了皇宮里面,有下人領我去見了公主,公主請我進寢宮坐,然后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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