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丈夫叫佟安,佟安讀懂了她內心的不舍,輕拍了兩下她的手,“舍不得就留下吧!”
“可可可……她有病啊!”
“沒事,有病我們就治,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我們若不救她,說不定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相信上天會善待你我的善意之舉,還一個健健康康的女兒給我們。”
趙蕓眼中閃著淚花,此刻的心情很復雜,有對孩子憐憫之情,有對丈夫的感激之情……反正是五味雜陳,難以言表,她用力的向佟安點了點頭。
“那你進去看著孩子,我去辦出院手續,我們帶她去縣醫院治療。”
佟安說完話,起身朝繳費處走去。趙蕓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回到病房里,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孩子,她用手輕輕撫摸著孩子的臉。在心里默默的祈禱,老天爺,你就可憐可憐這苦命的孩子吧!讓她平安健康長大吧!
等佟安辦完手續回來,兩人一起抱著孩子往醫院外走。
佟安邊走邊對抱著孩子的趙蕓說:“阿蕓,我給孩子起了個名字,叫佟婉,你看行嗎?”
“佟婉?她親生父母給她取名張雙婉,去雙留婉,也算不違她父母的初衷了,孩子,你聽到了嗎?以后你就叫佟婉,是我們佟家的掌上明珠,你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嗎?”
趙蕓對著懷里的孩子說到,在佟安的攙扶下,一起走出了醫院的大門。
而趕來醫院的淑梅,正巧和他們擦肩而過,千尋萬尋,樹梅做夢也不會想到親生女兒就近在咫尺。
她停靠好自行車,就匆匆的跑進了醫院。經過檢查,醫生說是孩子吸入太多的風塵,才會導致呼吸不暢,咳嗽難以下咽,進而高燒不退。
好不容易從廠長那里要來的錢,卻又花在了雙凝身上。淑梅抱著打著吊水的孩子,一個勁的在心里埋怨自己。都怪自己,為了掙錢養家糊口,險些害了雙凝的命。
連日來的辛苦化作一場空,真是得不償失。
在醫院她想了很多,反正無論如何是不能再帶著雙凝去磚廠上工了,生活重要,雙凝的命更重要。
從醫院出來,淑梅又背著雙凝把鎮上找了一遍。鎮子本來就不大,找一遍下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她一家一家挨個的問,以自己背上的雙凝為“活人畫”,向店主行人打聽。她還是不甘心,還抱著僥幸的心理,萬一就把大寶給找到了。
沒想到這成了刻在她骨子里的習慣,在那以后的日子,只要是到鎮上,她都會帶著小雙凝,從鎮頭打聽到鎮尾。
見淑梅一日沒去廠里,博藝猶豫擔心,下班后還親自買了水果到張家,以看望繼宗為借口,打聽淑梅的情況。
天剛剛擦黑,淑梅就回到了家里,剛進院子,就聽到了博藝的聲音。
“博藝,你來了啊?”淑梅走進房門,就向坐在繼宗床旁邊的博藝搭話。
博藝聞聲,趕忙起身幫淑梅把孩子接下來,“過來看看繼宗,小雙凝怎么樣?沒事吧?”
“打了吊水,好多了。”
“你再考慮考慮我說的吧!真不能帶孩子去廠里了。”
博藝朝門口瞄了一眼,確定吳菊不在門口,壓低聲湊在淑梅的耳旁說。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做晚飯,你留下來吃了再走吧?”淑梅一邊把孩子往繼宗身邊放,一邊對博藝說到。
“不吃了,這么晚了,小佑琛也該睡覺了,我這就回去。”
博藝說話的同時,繼宗再次向淑梅確認孩子的情況,“孩子真的沒事了?”
淑梅肯定的給繼宗點了點頭,回頭回應博藝,“這樣啊!那改天吧!改天過來和繼宗喝兩杯。”
“行,繼宗,我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博藝邊說邊朝門口走,樹梅跟著他后邊,將他送出了院子,回頭就開始張羅晚飯。
吃過晚飯,淑梅把小雙凝放在家里讓吳菊照看的想法,說給了繼宗聽,繼宗當然是舉雙手贊成的。磚廠的活已經夠繁重了,淑梅還得背著雙凝干活,不為別的,就為淑梅減輕負擔,他也要求吳菊答應。
在繼宗的促使下,淑梅把吳菊叫到了繼宗房里,繼宗把事情向吳菊說得明明白白。
吳菊聽后臉色都黑了下來,她還是那副以老賣老的老招數。
“我一把年紀了,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一天福也沒想到,現在還要我伺候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阿娘我風濕病重,哪里還做得了那洗屎洗尿的活?”
“阿娘,反正現在你兒子我就這樣了,以后為你和阿爹養老,端茶送水的活,也只有淑梅和你唯一的小孫女做。人心都是肉長的,兒子也知道你們年紀大了,也不求你們做太多,只求你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幫淑梅分擔一點。”
都說上天為你關上一道門,就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短短數十日,以前萬事動手不動嘴的繼宗,如今竟然能出口成章,說起話來更是滔滔不絕,懂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樹梅坐在床上哄著懷里的孩子,一句嘴也沒插。她知道,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就有不同的效果。繼宗說這樣的話,吳菊能心平氣和的聽,還能細細的去斟酌考量。若是這樣的話出自自己口中,吳菊一定會說自己忤逆不孝,竟然拿端茶送水的事來威脅她。
吳菊坐到雙頭柜旁的凳子上,一聲不吭,沉默了許久,時不時的斜著眼看淑梅一眼。淑梅全程低頭,絕不同她的眼神相對。
“行,我的親孫女我不帶誰帶,放心,我一定好好帶她。”
吳菊終于開口了,她終于答應了,淑梅心中好一陣激動。
“阿娘,那就辛苦你了,以后你孫女一定好好孝順你的。”繼宗不忘說些好聽的話,恭維她一番。
“得了吧!牛都沒靠住,還能指望得上牛尾巴。你們以后能給我口飯吃,不把我餓死就行,我睡去了。”
吳菊用不相信的語氣說到,邊說邊走出了房門。
淑梅終于可以輕裝上陣,沒有了孩子羈絆,淑梅做起事來更加的麻利,更加的拼命,不比廠里那些男人掙得錢少。
她終究還是凡胎肉體,經過連日來沒日沒夜的勞作,她終于病倒了。
一日清晨,日上三竿,淑梅還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她還在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孫悟空,此時正在過火焰山,熊熊的烈火烤得自己渾身滾燙,她感覺自己都快被烤成了人肉干。
孩子餓得在旁邊哇哇直叫,她卻無動于衷。繼宗發現了她的異常,正準備用手抓著她的胳膊搖醒她,天啦!怎么這么燙?隔著衣服,繼宗都感覺到了她燙人的體溫。
“淑梅,淑梅,你醒一醒,你醒醒……”
她隱隱約約聽到了繼宗的呼喚聲,可眼皮實在重的睜不開,渾身都酸痛難忍。
“繼宗,叫阿娘把孩子抱出去吧!我估計是著了涼,怕把病過給孩子。”
淑梅用微弱的聲音對繼宗說到,她已經倒下了,孩子不能再有個什么萬一,所以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孩子。
“阿娘,阿娘……淑梅病了,把孩子抱你屋去吧!還有,帶淑梅去看一下病吧!她燒的厲害。”
繼宗此刻是心急如焚,苦于自己又愛莫能助。他大聲把吳菊叫了進來,讓她把孩子抱了出去,又苦苦哀求吳菊,讓他們帶淑梅去看病。
“我可沒錢,要想看病,拿錢來啊!”
吳菊抱著孩子邊走邊說,用沒錢這個理由來拒絕了繼宗的請求。
無奈,繼宗只好在淑梅身上翻找,可淑梅卻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口袋。
“淑梅,你放手,看病要緊。”
“不可以,這是全家的口糧,我睡一會兒就沒事了的。”
淑梅病成這樣,還死死護著懷里那僅剩的一點積蓄。繼宗可顧不了那么多,強行掏出了淑梅懷里的錢。
“阿爹,阿爹……”
繼宗這次不再叫吳菊,他很清楚吳菊的為人,錢到了她手里,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到時候別藥沒買回來,錢又沒了,那淑梅就真的只有聽天由命了。
坐在院子里抽煙的張炳林聽到繼宗的呼叫,熄掉了手里的煙卷,起身朝屋里走去。
“阿爹,淑梅燒得厲害,你去給她買點退燒藥回來吧!你看這里夠嗎?”繼宗看了看手里那屈指可數的錢,不舍的抽出兩張遞給張炳林。
“夠了夠了!”
張炳林接過錢,欣然同意。
吃了退燒藥,淑梅的情況也并沒有好轉,或吃退燒藥只是治標不治本,燒依然沒有退下去,淑梅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根本就下不了床。
繼宗沒辦法照顧她,吳菊肯定是不會屈尊來伺候她的,還好有張炳林在,雖然他幫不了什么忙,但至少可以做飯給他們吃,不至于讓他們餓死。
當天傍晚,博藝就來張家找她了,或是因為淑梅沒去廠里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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