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你就放心吧!這十里八村,上了年紀的單身漢多得是,三條腿的蛤蟆罕見,這兩條腿的單身漢還不好找?就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我也一定把他們一個一個的找來,一個相不上,就換一個,再說了,淑梅條件也不差,問題不大。只是這去人家家里,空著手好像顯得我們家太不懂禮數了。”
東拉西扯,張曉琴總算把話題引到錢上來,在手里做著數鈔票的手勢,并給吳菊使眼色,示意讓吳菊看她手里的錢。
吳菊低下頭看到自己手里捏著的錢,突然恍然大悟。將手里的錢,分了30塊錢塞到張曉琴手里。
“你放心,只要把此事辦好,阿娘不會虧待你。”
張曉琴雖然沒有笑出聲,但從她臉上也能看出得意,她還故意裝作孝順的樣子。
“阿娘,你把生活費拿給我去辦事,那你們怎么過?”
吳菊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悶聲不吭的張炳林,湊到張曉琴耳旁,小聲的說:“你放心,阿娘有錢,吃穿是不愁的,只是不想便宜了外人,以后等阿娘百年之后,阿娘都留給你。”
平時真的是小看了阿娘,沒想到她還是個隱形富人啊!以后我可得多回來陪陪她,盡盡孝道。
此時,衣服也換好衣服,朝堂屋里走來,兩人停止了竊竊私語。吳菊還有些作賊心虛的樣子,表情特別的不自然。
淑梅剛走進房門,就看見文才已經暈倒在柜子旁。她慌忙跑過去將文才扶起,文才全身滾燙,冰涼的衣服也因為他過高的體溫,而變得不那么涼。
“文才,文才,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一醒啊!”
淑梅一邊大聲的呼喚著文才,一邊用手去摸他的額頭。他的額頭滾燙,臉頰也因為高溫泛起了紅暈。
淑梅的叫聲實在太大,吳菊等人聞聲,也跑進了屋里。張炳林一進門,就去幫淑梅扶文才。吳菊和張曉琴,卻是不屑的看了一眼,繼續(xù)回到堂屋里去竊竊私語,商量她們的好計策去了。
兩人把文才扶到床上躺下,淑梅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摸摸文才的額頭,再次確認文才是不是發(fā)燒了。
“怎么?他發(fā)燒了?”
“是啊!阿爹,你幫忙把他的濕衣服脫下來,把干衣服給他換上。”
“行!”
張炳林毫不猶豫的行動起來,淑梅慌腳忙手的在衣柜里找了件自己的棉衣,放到床頭。
這件棉衣還是嶄新的,是淑梅和繼宗成親時,繼宗給她制的,淑梅一直都沒舍得穿,只是逢年過節(jié)拿出來穿一下。棉衣是大紅色的,上面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碎花,眼色看起來倒是挺亮麗。
“阿爹,待會兒把這件給他穿上,我出去準備架車,他燒得這么厲害,得趕緊送他去醫(yī)院。”
淑梅說完,趕緊朝院里走去,把已經破舊不堪的架車,稍作修整。
……
“阿爹,換好了嗎?”
淑梅用力壓了壓架車,又來回推了兩下,確定能用了,才朝著屋里叫喊。
“行了,我這就扶他出來。”
張炳林說著,艱難的扶著文才往外走,淑梅趕緊前來幫忙,兩人一起將文才扶到院里的架車上躺著。
這時間太過匆忙,淑梅連孩子都沒來得及抱一下,這又得往鎮(zhèn)上趕。
為了一解思念之苦,她還是從夾縫中抽出時間,跑回吳菊她們屋里,看著搖籃里,已經長大不少的小雙凝。俯下身去,輕輕的親了一下孩子的臉。
“寶貝,對不起,媽媽不能陪在你的身邊,看著你一天天長大,媽媽不是個稱職的好媽媽。你乖,媽媽會盡快存夠錢,然后陪著你身邊,看著你長大。”
說完,淑梅再次撫摸了一下孩子的臉龐,狠下心,頭也不回的回到了院里。
“淑梅,我來拉,你來推。”
張炳林已經把架車的繩子套在了身上,想幫淑梅把文才送到鎮(zhèn)上去。
淑梅用力點了點頭,扶著架車,架車開始緩慢的朝院外駛去。
“真是的,一個大男人,這么嬌滴滴的,不就是個傷風感冒嗎?還得興師動眾的送去醫(yī)院。淑梅,別忘了按時送生活費回來。”
吳菊走到門口,自言自語的抱怨著。不過這次她還算挺仁慈的了,沒有阻止張炳林的擅自行動。
“阿娘,我知道了,小雙凝就勞煩阿娘好好照看了。”淑梅回頭回應著吳菊。
張曉琴在桌上抓了一把花生,一邊剝著花生,一邊朝吳菊這邊走來。
“這就是有錢人啊!”
“不對……曉琴,這相親的事,你先張羅著,見面的事,就等你哥哥一年喪期之后再說。可阿娘,平時你也得給她敲敲警鐘,她可不比你,未必會替哥哥著想。”
她們村里有個風俗,在配偶喪期一年里,不得另擇伴侶。否則就是對死者的不敬,讓死者死不瞑目。
當然,這個“見異思遷”的人,也會背負上罵名。這也是博藝顧及的地方,所以博藝一直不愿對淑梅吐露真心,多半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看著淑梅她們消失在院門口,吳菊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對張曉琴這么一說。
“阿娘,你這是擔心……行,我知道怎么做,不會讓哥哥死不瞑目的,一年喪期后,再帶人過來。”
張炳林和淑梅艱難的推著文才,一步一步朝鎮(zhèn)子的方向行去。
在路上碰到下工回來的博藝,博藝什么也沒問,二話不說就接過了張炳林的繩子,一起幫他們把文才往鎮(zhèn)里拉。他們足足折騰了四個多小時,才來到鎮(zhèn)上的醫(yī)院。
幸好淑梅身上有剩余的50塊工錢,不然她都不知道上哪里去弄這掛號費,醫(yī)藥費。
樓上樓下,掛號處取藥處,她來來回回跑得個馬不停蹄。
文才打了吊水,經過了物理降溫,總算把燒退了下來,可是還是一直昏迷不醒。
也是這文才平時太好逸惡勞,太缺乏鍛煉,身體底子弱,一點傷風感冒就像得了大病似的。
眼看著天就黑了下來,淑梅這才想起老嬸子。文才病成這樣,她應該第一時間通知老嬸子的。
“阿爹,你幫我看著點他,我去通知一下他媽媽。”
淑梅忙前忙后的跑,張炳林一直都留下來幫忙照看著文才。
博藝也跟著淑梅出了屋,一直跟在淑梅身后,等到了醫(yī)院的公用電話旁,他安靜的站在旁邊,聽著她給老嬸子打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淑梅是又緊張又內疚。
“喂!嬸子,文才感冒了,在鎮(zhèn)醫(yī)院。他是……”
“什么?我馬上就過去。”
“嘟嘟嘟……”
一聽文才病了,老嬸子根本就顧不得聽淑梅解釋,著急的說了一句,就把電話掛斷了。電話里剩下的就只有嘟嘟的響聲,淑梅只好無奈的將話筒掛上。
這老嬸子啊!平時對文才好像挺苛刻的,動不動就是打罵,可一聽到文才病了就心急如焚,記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真是十足的刀子嘴豆腐心,這恐怕是天下大多數母親的通性。
“老頭子啊!文才病了,你照看一下小石頭,我要去趟醫(yī)院。”
老嬸子急急忙忙的收拾著,向李育樹交待好小石頭的事。
“病了?文才不是送淑梅回村里了嗎?怎么會病到醫(yī)院里去了?”
“哎呦!我一急,就忘記問了,先過去再說吧!”
“你呀你!就是嘴硬心軟吧!一聽孩子們有點什么,就急得亂了方寸,那文才病得嚴重嗎?”
老嬸子想到文才住醫(yī)院得花錢,特意準備了一點現金,她一邊數著錢,一邊聽李育樹說話。
“哎呦!嚴不嚴重,我也忘記問了,你哪來這么多問題,好好照看好小石頭就行,記住了啊!等小石頭醒了,沖120ml奶喂他,我走了。”
老嬸子邊說,邊朝屋外著急的跑出去。
鎮(zhèn)醫(yī)院,文才的病房外,淑梅和博藝坐在門外的長木椅子上。
博藝捧著剛剛出醫(yī)院外買的吃的,他遞給淑梅。
“淑梅,你吃點吧!”
“博藝,我不餓,你和阿爹吃吧!”
淑梅真的沒見過,一個人感冒,能昏睡這么久。她心里有些擔心文才,這文才本來是嬸子好心叫來送自己的,現在卻弄成這樣,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向嬸子交待。
“我們都吃過了,你吃點吧!”
淑梅看著眼里充滿懇求的博藝,再看看他手里的東西,勉強的接了過來。
看著淑梅終于肯吃東西了,博藝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氣。
“這人是誰啊?看樣子,你挺關心他的。”
看著淑梅如此擔心病房里那個男人,又看著淑梅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博藝心里有些泛酸,忍不住問淑梅。
“他是我當保姆那家的小兒子,今天本來是送我回村里的,沒想到摩托車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把他給弄成了這樣。”
一個保姆,他竟然能這么好心送淑梅回家,博藝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威脅感。
這才短短一個月,也不該啊?一定不是我想的這樣,淑梅只是內疚,至于那個男人,那么年輕,條件又那么好,不會這么快對淑梅產生好感的。可……可淑梅這么好,他又近水樓臺先得月,也不是沒有可能。不,不是這樣的,是我胡思亂想了。
博藝不停的否定著自己內心的想法,用無奈的眼神看著淑梅。
“博藝,你看天都黑下來好久了,你明天還要上工,你就先回去吧!順便幫我把阿爹送回去。”
“還是等他家來人再說,你一個人,萬一要找個人幫忙都找不到。”
“沒事的,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淑梅一臉輕松,想向博藝證明,她自己一個人是沒有問題的。看博藝還欲再勸說她,她立馬把話題岔開。
“哦,對了,我還有件事想求你?”
“說吧!什么事?”
“我家院里有輛摩托車,估計是進了水,打不著火,麻煩你抽時間去幫我看看,這摩托車我是真的搞不懂,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煩你。”
淑梅一臉的難為情,開口請博藝去幫忙修理文才的摩托車。
“跟我你客氣啥?提什么求不求的,放心,包在我身上……嗯,那個就讓我留下……”博藝爽快的答應了淑梅的請求。
“阿爹,你先跟博藝回去吧!”
沒等博藝把話說完,她就起身走到門口,把張炳林給叫了出來。
“那淑梅,你一個人小心一點,我就先跟博藝回去了。”
張炳林這樣說了,博藝就更不好開口了。只好按淑梅的意思做,扶著張炳林往醫(yī)院外走去。
博藝他們走后,淑梅回到病房里,守在文才的床前,時不時的替他量一下體溫,就怕他再發(fā)燒。
沒多久,老嬸子就趕到了醫(yī)院,著急的找護士打聽了文才住哪個病房,就小跑著找到病房里來。
“淑梅,文才怎么樣了?”
老嬸子一進門,一邊向文才的病床走,一邊問淑梅。
“嬸子,你來吶?文才還沒醒,不過醫(yī)生看過了,說就是風寒,沒有什么大礙,打完這瓶吊水,等他醒了,就可以回家了。”
淑梅邊說,邊把老嬸子扶到自己坐的那張凳子上。
老嬸子愁眉緊鎖,拉著文才的手,目不轉睛的看著昏睡的文才。
老嬸子并沒有問淑梅,文才因何搞成這樣,倒是向淑梅說起文才來。
“文才是我摔了一跤,七個多月早產的,生下來就這么大點,當時所有人都說他養(yǎng)不大的。但做為媽媽的我,怎么忍心放棄他,于是我小心翼翼的照顧著他,起初的兩個月,我?guī)缀醪桓液涎郏恢贝绮讲浑x的看護著他。他也沒讓我失望,平安的活了下來。兩歲才學會走路,身子特別弱,一遇到點頭痛腦熱,就半個月都好不了。因此,對他,我從小就特別溺愛,是打也舍不得罵也舍不得,他小時候是個那么聰明懂事的孩子,是我親手把他慣成這樣。哎!都是我的錯,現在才明白,衣食上的縱容,就是害了孩子,希望發(fā)現的不是太晚,我的文才還能振作起來,做個正常的靠雙手養(yǎng)活自己的人,而不是一只啃老的蛀蟲。”
老嬸子流著淚,給淑梅說了很多很多,讓淑梅對文才也有了新的認識。
難怪文才受點風寒,就昏迷這么久都不醒。
淑梅蹲下身去,拉著老嬸子的胳膊,她的表情也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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