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來到這個曾經的家,蔣家院門緊鎖,院子的大門上,蜘蛛已經在上面安家。
張曉琴用力拉掉那些討厭的蜘蛛網,拿出自己私藏的鑰匙,打開了院門。
院子里長滿雜草,也聽不到豬叫聲、雞鳴聲、狗吠聲,院子里異常的安靜。
張曉琴繼續朝里走,打開了堂屋的門,推開門的一霎那,她簡直以為是自己眼花。堂屋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不是眼花,才緩緩的朝屋里走去,開始慌慌張張的四下尋找。每間屋子她都翻找了個遍,除了一些破破爛爛,一件像樣的東西也沒有,像是被洗劫一空似的。
“這是怎么會事?不是說蔣家發達了嗎?怎么,怎么感覺更窮了似的?”
她在屋里撓頭苦想時,幾個村民用三輪車拉著東西來到院外。
“阿爹,這門怎么都大打開著呀?我記得上次來有鎖門呀!”
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抱著幾根凳子走到門前,準備找鑰匙開門的他,這才發現院門沒有落鎖。
“不會是遭賊了吧?”
另一個兩鬢斑白的老頭,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試探性的說著。
那年輕男人,放下手中的凳子,把門上的鎖拿起來查看了一番。
“遭什么賊啊!這就是個空房子,有什么好偷的,再說了,這鎖好好的呢!沒被撬過。”
“行吶!別說那么多了,趕緊得把東西搬進去,你看那西邊的云烏云,估摸著馬上要下雨,得加快速度收拾。”
老人看看天空飄著的烏云,讓家人趕快搬東西進去。
張曉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無奈的往院里走,邊走邊搖頭嘆氣。
“哎!看來又是白跑一趟。”
她一出門,就正巧和往屋里搬東西的撞個正著。
“你是誰啊?”
“你們是誰啊?”
雙方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對方,片刻之后,大家都回過神來。
“你們這是干什么?”
看著眼前這幫陌生的面孔,張曉琴先一步開口問到。
“我們搬家呀!不是,你是誰呀?怎么會在我們家里?”
那年輕的男人,放下手里的凳子,雙手叉腰擋在張曉琴身前。
“你們家?哈哈……你們家?”
真是說謊話也不打草稿,這明明是自己家,不,不對,是自己前夫的家。什么時候變成別人的家了,張曉琴覺得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笑得前俯后仰,捶胸捧腹。
眾人被她這莫名其妙的笑聲,弄得更是滿頭霧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的疑惑。
“我呸!這是我家,你們這些不要臉的,竟敢說是你們家。都給我滾出去,滾滾滾,有多遠滾多遠。”
張曉琴說著,奪過他們手里的東西,狠狠的扔到院里的地上,推推攘攘的讓他們滾出去。
“瘋子,哪來的瘋子,快滾出去,不然打斷你的腿。”
張曉琴這異常的舉動,被那年輕男人誤以為她是瘋子。他一把拽住張曉琴的胳膊,給他媳婦使了個眼色,讓他媳婦來幫忙拉,把這個瘋子拉出去。
兩人架著張曉琴,連拖帶拽的把她往院外拖。
“你才是瘋子,你們全家人都是瘋子,放開我,你們這些挨千刀的,快點放開我,信不信我殺了你們全家。”
張曉琴拼命的掙扎,喊叫,大罵。她越是這樣,他們越覺得她瘋的不輕。
“哎!真是晦氣,這好好的喬遷日,怎么碰上這么個瘋子。”
兩人把張曉琴扔出院外,那年輕男人把雙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向自己的媳婦抱怨到。
他們是不知道張曉琴的厲害,居然敢這樣對待她,他們這下是把麻煩惹上身了。
這家人是從一個更窮的山溝里遷來的,花了300塊錢在村里落了戶,又從蔣家人手里花低價買了這幾間瓦房。所以他們并不知道張曉琴是誰,也不知道張曉琴和這蔣家人的恩恩怨怨。
張曉琴哪肯就這么走,一個勁的還要往院里撲,被兩人給硬生生的攔在了門外。
張曉琴氣得,把矛頭轉向門口三輪車上的家具行禮,她沖上去,拿起車上的東西就是一通亂砸。
這家人趕緊撲過去制止,把張曉琴的雙手反在背后,將她按在門口的大樹上。
“阿爹,這樣趕是不行的,你找根繩子來,我把她綁了送到村長那里去,不然我們這家是沒法搬了。”
那老人趕緊找了繩子遞給他兒子。
張曉琴還嘴硬的罵到:“你們敢綁我,你們試試看,我一定要你們吃不完兜著走。土匪,強盜,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你是無所不能的大羅神仙,這樣總行了吧?別亂動,我們送你去南天門。”
這家人還真把張曉琴當做了瘋子,故意拿些瘋話來和她交流。
張曉琴的手腳被綁在一個圓木棍上,那年輕男人和她媳婦,抬著她往村長家去。
這種綁法,是村民綁豬的方法,把豬的四腳綁著,倒掛在木棍上,方便運送。
“你們這些王八蛋,竟敢這樣對我,把我當什么了,當做待宰的肥豬嗎?……”
一路上,張曉琴的嘴就沒有停過,一路走,一路罵。
村長馮建忠正在院里殺雞,今天是他的生辰,他打算殺只雞慶祝一下。
“村長!”
兩人把張曉琴抬進了院里,村長看到這陣仗,趕緊擱下手里的菜刀。脖子上的毛已經被拔了一大片的公雞,趁著村長一松手,一溜煙跑得沒影,準是嚇破了膽逃命去了。
“這是?”
“村長,是我呀,我是張曉琴呀!快讓他們放我下來。”
張曉琴沒等那兩人開口,趕緊向村長求救。可她的聲音由于剛剛叫喊得太厲害,現在已經嘶啞了,村長一時間也沒聽清她在說什么。
“村長,你看看這瘋子怎么處理吧!她在我們家又鬧又砸的,弄得我們家也搬不成。”
“瘋子?”
村長有些不信,這村里除了已經治好的蔣玲,就沒聽說過有第二個瘋子。難不成輸蔣玲的瘋病又犯了,跑回老家來鬧騰。
村長俯下身去,想要確定這個蓬頭垢面的“瘋子”,到底是何許人也。
村長和張曉琴的目光相對,張曉琴的眼里充滿了怒氣,那眼神讓人看了瘆得慌。
“曉琴,怎么是你呀?快,快把她放下來。”
村長認出是張曉琴,趕緊讓他們把張曉琴放下來,替張曉琴松綁。
這時王長興從屋里一瘸一拐的走出來,“舅,家里來客人了啊?這是送的什么大禮呀?還搞這么粗根棍子抬。讓我好好看看,也開開眼界。”
由于角度問題,王長興根本沒有看清棍子上綁著的是人。他迫不及待的加快腳步,走到被三人圍著的張曉琴跟前。看到被五花大綁的張曉琴,他忍不住放聲大笑。
張曉琴給他投去憎恨的目光,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三人替張曉琴松開綁,她顧不得手腳勒出的血痕,蹭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腳朝還在那里幸災樂禍的王長興踢去。
王長興這才把笑憋回去,捂著嘴不敢再出聲。
張曉琴這才回過頭來向村長抱怨,“村長,你可得給我評評理,我這么正常不過的人,居然被這些瘋狗說成是瘋子,我招誰惹誰了。你看,你看看,我這都快勒出血了,我還得靠這算手養活自己呢!我不管,她們必需給我賠償,不然我就到公社上去喊冤,天下這么大,總有個說理的地方吧!”
院里就聽見張曉琴一個人的聲音,那小兩口幾次想插嘴都沒插上。
她說得那是聲淚俱下,就像自己真的受了莫大的冤屈似的。
“水,村長,有水嗎?我這嗓子都快冒煙了,你沒聽到我的聲音都嘶啞了嗎?有你們這樣待客的嗎?水都不給弄一杯。”
張曉琴今天實在是說太多話了,嗓子都快發不出音了。她趁著換氣,向村長討水喝。
“長興,快去倒幾杯水來。”
村長推了推身旁聽得聚精會神的王長興,讓他進去倒水。
“不是,村長,這可真不是我們的錯,我們今天搬家……”
小兩口正想給村長解釋,可剛開口,又被張曉琴給強行堵了回去。
“不是你們的錯,難道還是我的錯不成?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綁了,我礙著你們什么了。噢!對了,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那院子的女主人,前女主人。”
張曉琴覺得說自己是女主人有些不妥,在后面小聲的加了一句“前女主人”,只是那聲音小的她自己都聽不清楚,顯得特別沒底氣。
片刻之后,她又繼續底氣十足說著,沒讓自己因為這小小的不自信,而停止自己的喋喋不休。
“你們問都不問一聲,就往里邊搬東西,這是想強取豪奪不成?”
村長總算是把事情聽得七七八八了,原來都是誤會,是張曉琴不知道蔣家人已經將房子賣掉,而和她們起了爭執。
“來,來,喝水。”
王長興用兩只手端著三杯水跑出來,顯然有些力不從心,催促著張曉琴趕緊接下杯子。
對于張曉琴而言,此時,這簡直就是天降甘露。她接過來,咕嚕咕嚕的就喝得一干二凈,把空杯子甩給王長興,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再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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