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琴說完,得意的往山下走去,沒有絲毫的羞恥感。
張曉琴這般厚顏無恥,是王長興所料未及的,好在自己也沒吃虧,反而還占到了便宜。見威脅不行,他只好利誘,知道張曉琴賴在村長家,只不過是因為淑梅失蹤,她們張家沒了經濟來源,而張曉琴又好吃賴做,才會投機取巧耍這樣的小聰明。
王長興緊跟著追上去,把淑梅的消息告訴了張曉琴。
“你說什么?你說康淑梅往家里寄錢了?你該不會是為了騙我從你舅家離開,故意編瞎話來糊弄我的吧?”
“你愛信不信,我今天去倩倩理發店剪頭發,理發店老板親口告訴我的。”
王長興說完,快步往前走,不再和張曉琴多廢話。
張曉琴一聽長期飯票沒有死,還往家里寄錢,心里樂開了花。
她在村長家的這段日子,過得也并不舒心,天天都要看村長一家人的臉色,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就求個一日三餐嗎?卻搞得給上戰場似的。
這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不好受,而且還是死皮賴臉的寄人籬下。
若淑梅真的能按時往家里寄錢,那溫飽問題自然是有著落了,自己何苦還留在村長家受氣。
張曉琴下山后,連自己的幾件破衣服也沒回村長家拿,就往家里趕。興許是高興過頭,忘記了自己的衣服,興許是想把衣服留在村長那里,萬一王長興騙自己,自己還有借口回去。
吳菊看到張曉琴回來,激動的迎上去,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張曉琴的額頭。
“死丫頭,你這一個多月都跑去哪里了?好不好也不找人帶個話回來,我聽她們說,蔣福一家都搬到縣城里去了,你不會這一個多月都住在縣城里吧?”
張曉琴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滿臉的不悅,繞開吳菊朝堂屋里走。
“阿娘,我都多大了,你這招戳額頭的習慣能不能改改。”
吳菊緊跟著張曉琴往屋里去,小雙凝一個人在院子里和雞玩,看到張曉琴回來,她好像并不是很開心,沒有主動叫人,一個人悶悶不樂看著在搶食的雞。
沒有親媽在身邊的孩子的確可憐,小雙凝灰頭土臉的,這大夏天的,身上還穿著一件打滿補丁,類似于棉襖的衣服,小臉都被捂的通紅。腿上一條粗布褲子,膝蓋上都破了兩個洞,還有腳上那雙布鞋,兩個大腳趾都露在了外面,活脫脫一個小乞丐。
“再大你也是我女兒。”
張曉琴趕了這么遠的路,早已汗流浹背,口干舌燥,她沒急于再和吳菊說話。提起桌上的水壺,想先倒點水解渴。
她拿著水壺,感覺輕飄飄的,用力搖了搖,水壺里的水搖得叮咚響。她揭開木塞子,往水壺里看了看,抓起桌上的杯子,把所剩不多的水倒到了杯子里。
估計是水壺里的沉淀物太多吧,這杯水白的像豆漿一樣。
“今天忙,我還沒來得及燒水。”
吳菊看到這一杯“豆漿”,出言辯解。
張曉琴端在手里,始終沒狠下心喝下去,猶豫片刻之后,她氣沖沖的沖進了廚房。
她拿起水缸上的瓜瓢,在水缸里舀了一瓢生水,雙手捧著瓜瓢,仰天把生水往肚里灌。
跟過來的吳菊見狀,慌忙去奪張曉琴手里的瓢。
“曉琴,你干什么呢?熱恨了是不能喝生水的,這樣對身體不好,快別喝了。”
張曉琴根本沒有把吳菊的話聽進去,繼續咕嚕咕嚕的往肚里灌。雖然吳菊的拉扯,讓瓢里的水四處飛濺,但絲毫沒有影響她喝水。
等她喝足之后,才松開手,讓吳菊把瓢奪去。
“阿娘,康淑梅往家里寄錢了?她還沒死呀?”
她喝完水后,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吳菊。
“是啊!真是沒想到,就前兩天,聽唐博藝說她碰到什么好心人了,把她的病治好了,現在還找到了事做。”
“那她給寄了多少生活費呀?”
張曉琴才不關心她康淑梅病好沒好,她關心的是到底寄了多少錢回來。
兩人邊說邊走到院里的石桌前坐下,張曉琴臉上充滿了好奇的表情。
“60塊呀!以前不是說好了的嗎?”
張曉琴一聽,臉一下就拉了下來。
“阿娘,你也真夠天真無邪的,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年代了,60塊錢能干啥?現在物價飛漲,什么東西都比過去貴了。這生活費至少要比之前翻兩倍,180塊才夠用啊!”
“180塊?”
吳菊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很明顯,她覺得張曉琴說的這個數字太離譜了。
這張曉琴也真是的,真是不用她賺錢,她站著說話不腰疼,她靠出賣自己的身體,也不過才賺回來20塊。卻想逼著一個靠雙手辛辛苦苦賺錢的人,每個月拿180塊來養她們這一家子閑人。
“是啊!你想想看看,現在米多少錢一斤,肉多少錢一斤。阿娘,你去找信紙和筆來,我寫信給她說。”
吳菊思索了良久,她算了算,其實菜自己家有,油自己家有菜籽,水稻小麥地里的收成完公糧不是問題,其實60塊錢計劃好了完全夠用的。
“你要那么多,也要人家拿得出才行呀!”
“我說阿娘,你瞎操什么心,又不是讓你拿,她問她要了,她自然就會去想辦法,你不問,她難道還會主動奉上不成。萬一她再玩個失蹤三年五載的,我看你到時候后悔都沒地,錢用不完先存起來,若你之前有存錢,我們現在至于過得這么拮據嗎?”
吳菊細細琢磨了張曉琴的話,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于是起身去屋里給張曉琴找了信紙和筆來。
張曉琴二話不說,抓起筆就開始寫信。
她在信里直接挑明,讓淑梅每個月寄180塊生活費回來,要不然,就把小雙凝賣了,讓她再也別想見到女兒。
吳菊不識字,她是不知道張曉琴信里寫了什么的。
等張曉琴寫完信,她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慢條斯理的把信疊了又疊。
“阿娘,信封。”
吳菊又屁顛屁顛的跑進屋里翻找信封,那個時候,人們大多數都靠書信來傳遞信息,所以家家戶戶都備了些信紙和信封。
吳菊老兩口不識字,再加上自己唯一的兒子也死了,女兒又回到了自己身邊。她還以為自己備的信封沒有用武之地了呢!沒想到今天卻又派上了用場。
“給,曉琴,正好,郵票也還有一張,這里被蟲咬了個洞,應該還能用吧!”
“先貼上,不能用再說。她寄信回來的信封呢?你不給我,我怎么知道往哪里寄呀!”
吳菊又屁顛屁顛往屋里走,再去給她翻找淑梅寄來的信。
就這么短短一會兒,張曉琴就把她這個年過半百的老娘,來來回回指使了好幾趟。
張曉琴接過吳菊遞來的信封,寄信地址那一欄,就寫了個s川jy縣,根本沒有寫具體地址。
“臥槽,jy縣這么大,我往哪里寄啊?這只老狐貍,只是只能讓她聯系我們,我們卻聯系不上她呀!”
張曉琴看了信封,氣得拍桌頓足爆粗口。
她這好不容易把信寫好,現在卻投寄無門,她氣得差點把手里的信給撕的粉碎。
“曉琴,怎么了?”
“怎么了?你這好兒媳婦留了一手,根本沒寫她住的地址,這信是寄不成了。”
張曉琴邊說,邊把桌上的動西全部推到地上。
這時,她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正用不友善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小雙凝。她正愁氣沒地撒呢!這小雙凝卻硬是撞到槍口上了。
張曉琴走過去,狠狠的捏住小雙凝的耳朵。
“你這個小賤蹄子,和你媽一樣賤,一樣討人嫌。你再這樣瞪我,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張曉琴一只手捏住小雙凝的耳朵,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要挖眼的動作,咬牙切齒的謾罵小雙凝。
估計是耳朵疼得厲害,再加上張曉琴的恐嚇,小雙凝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壞女人,你放開我。”
小雙凝的話,帶著哭腔,又帶著深深的恨意。一個五歲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么鏗鏘有力的話來,可見她平日里受了多少苦,才打磨出這般不符合年齡的心智。
“啪啪啪……”
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竟然敢罵自己“壞女人”,讓本來就怒火中燒的張曉琴,更是氣得暴跳如雷,她狠狠的扇了小雙凝幾個耳光。
“小賤蹄子,連你都敢罵我,下次再敢罵我,我……我割了你的舌頭。”
張曉琴說著,一只手拽著小雙凝的頭發,另一只強行伸進小雙凝嘴里,把小雙凝那小小的舌頭,掐著拉出口腔外邊。
小雙凝痛得慘叫,雙腳拼命的在地上蹬,兩只瘦小的手,死死抱著張曉琴掐著舌頭的那只手。
“曉琴,你悠著點,別把她弄死了。”
吳菊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和自己的親女兒相比,這賠錢貨自然沒有自己的女兒重要。她不覺得自己的女兒做的過份,做的有違天理,反正平時她對小雙凝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別是淑梅失蹤后,她把對淑梅的怨氣,就變本加厲的使在了小雙凝身上。
“阿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數,只是教教她,該如何尊敬長輩。”
如果淑梅知道,她的女兒現在過的是這樣的生活,她真的還能安心留在李家當保姆嗎?
或許母女連心吧!小雙凝受虐待的時候,她感到心口悶得慌,一種不可言說的難受。
許久,張曉琴才松開她那雙罪惡的手。
“小賤蹄子,還罵不罵我?”
小雙凝的舌頭已經滲出血來,血沿著嘴角滲了出來。聽了張曉琴的問話,她哭著搖了搖頭。
“你啞巴了是不是?我問你以后還罵不罵我?”
“不……不……罵……罵了。”
“這還差不多,那該叫我什么?”
“姑……姑媽!”
“這就對了嘛!以后你媽回來,可得讓她好好謝謝我,看我把她女兒管教得多好,女孩子嘛!就得溫婉有禮,才會討人喜歡嘛!再叫一聲來聽聽。”
張曉琴的手在小雙凝臉上游走著,恬不知恥的夸贊著自己。
“姑媽!”
小雙凝不敢哭出聲,眼淚嘩嘩往下落,全身嚇得發抖,應張曉琴的要求,她又叫了一聲。
張曉琴這才滿意的起身,回到石桌前。
“阿娘,你找時間去唐博藝那里探探口風,我就不信康淑梅連他也瞞。”
“行,明天我就去。”
“若再不行,我就上縣城里去找,我就不行她還能上天遁地不成,孫猴子那么聰明還逃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呢!若她真是那孫猴子,我就是那降伏她的如來佛。”
張曉琴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竟恬不知恥的把自己和如來佛做比較。
趁著兩人談話談得正起勁,小雙凝從地上爬起來,偷偷溜出了院外。
她哭著朝唐博藝家跑出,這個世界上除了淑梅,真正能管她死活的,而她又能想到的只有唐博藝和張炳林。
張炳林膽小軟弱,雖然想護著她,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被吳菊一通臭罵之后,就偃旗息鼓了。
聰明的小雙凝,才想到了唐博藝,這個既關心自己,又關心淑梅的人。
她來到博藝門口,博藝家的大門上了鎖,她用盡全力拍打著院門,用帶著空腔又稚嫩的聲音叫喊著。
“博藝叔叔,博藝叔叔,你開開門呀!我是小雙凝,嗚嗚……開門呀!”
小雙凝守在門口叫了好久,屋里也一點動靜也沒有,無奈之下,小雙凝只好去河邊找張炳林。
張炳林沒事的時候,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帶著自己在竹林里千挑萬選的釣魚竿,去河邊垂釣。一來可以避免動不動就被吳菊臭罵,二來也可以給家里添一道菜。
小雙凝沿著河邊一直找一直找,廢了好長時間,才在河壩上找到張炳林。
她看到張炳林,就如同見到媽媽一樣,是她太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了。她撲進張炳林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爺爺,嗚嗚……”
“凝凝,你怎么了?”
小雙凝只是一個勁的哭,沒有吱聲。
張炳林心痛的扶起她的頭,看到了她嘴角還未干的血跡,還有那紅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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