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不止是姚府附近小院廂房里的人,還有睿王朱鑠。
新寵胡姬陪著他鬧了一整夜,直至天明,心腹侍從常祿輕叩臥室房門,他才披衣起身,喚上常祿一齊來到書房。
“如何?”朱鑠神色懶懶,接過侍女奉上的香茶,淺啜一口,擱在了手邊幾案上。
常祿滿臉喜色:“回王爺,三丈鞭得手了!”
朱鑠聞言,難以置信般愣了片刻:“那殺手當真現身了?”
常祿點頭:“正是,一現身就被圍住了,袁斌郭起和威遠候家那個韓小候爺三人上陣,刀光劍影的打斗了一兩個時辰,眼看殺手要落網,三丈鞭瞅準時機,把他給救了!
朱鑠不禁朗聲大笑起來:“甚好!甚好!三丈鞭果然不負本王期望!”
常祿見朱鑠高興,連忙趁機阿諛拍馬:“三丈鞭確是武功高強,不過此事還多虧得王爺智計無雙,用人得當,才讓定王的如意算盤落了個空!”
“本王倒真想親眼看一看,本王那四皇弟此時是個什么臉色,”朱鑠滿心舒暢快意都寫在了臉上,“他想螳螂捕蟬,卻不知黃雀在后,這功敗垂成的滋味,想來必是難受得很!”
他越說越得意,又大笑幾聲。
常祿再將三丈鞭如何與白衣殺手潛逃出城的經過大略說與朱鑠聽了,頓一頓,語氣忽然猶疑起來。
朱鑠一挑眉:“還有何事?”
常祿訕訕地笑起來:“確實還有兩件事....”
這兩件事可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故而常祿猶豫著是否要在此時告訴朱鑠。
不過朱鑠既然問起,常祿也不敢隱瞞。
他先走到窗邊,目光向外脧巡一番,并無閑雜人等,這才又走到朱鑠身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
話入耳中,朱鑠目光一凜,神色陡然凝重:“他受傷了?死了沒有?”
常祿道:“傷在了小腹,雖失血過多,不過已經救了過來。”
朱鑠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本王只是讓他做內應罷了,他自己不惜命,非要尋死,替本王的四皇弟賣命擒賊,這怨得了誰?”
常祿嘿笑道:“大約他也只是想在定王和袁斌面前裝裝樣子罷了,誰想得到那殺手武功實在了得,倒是幫他把假意做成真情了!
“先讓人盯著他,過幾日找個機會把那三千兩銀票給他送去,只當是本王給他的補身錢,”朱鑠說著,臉色微緩,“說到底這一回也多虧了他及時將消息暗中透露給本王,否則本王做夢也想不到,本王那四皇弟一個人躲著下這么大一盤棋呢!
常祿忙不迭地點頭:“是,待他的傷好些,奴才就將銀票送去!
朱鑠頜首,端盞又啜一口熱茶:“還有一件事是?”
常祿不禁皺起眉頭,咂一咂舌:“姚重元自縊了。”
“自縊了?”朱鑠不禁驚奇,“他為何自縊?”
常祿搖頭:“誰曉得呢,外頭打來殺去,熱火朝天的就為保他一人性命,他倒好,趁亂弄根腰帶把自己吊死在了房里,天亮了仆人去敲門才發現身子都僵了!
朱鑠凝眉思量,沉吟道:“這可真是奇了,他自縊之前可曾有留下什么話?”
常祿面露難色:“奴才暫時還未打聽到什么,定王方才已經命人將姚宅守得里外三層,一點風聲都透不出來,要想打聽內情,只怕還得過上幾日!
姚重元不過是個已經致仕的老臣,又與朱鑠從無來往,他雖對此事感到驚奇,卻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大約是被殺手嚇破了膽罷?”朱鑠笑了兩聲,隨即又想起另一件值得讓他懸心的事來,“三丈鞭救了那殺手,又與他一道逃出城去,也不知是否能趁此機會查探出那殺手的身份和來歷。”
常祿撓頭笑道:“奴才愚笨,想不明白,只知那殺手不落到定王手里,讓他沒辦法向皇上交代就行,王爺還要查探那殺手的身份和來歷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有用。”朱鑠揚起唇角笑了笑,“本王的四皇弟一番苦心籌謀,鬧起那么大的動靜都抓不到的暗殺案真兇,卻被本王緝捕歸案,你說在父皇心里,會覺得誰更堪大用些呢?”
常祿聞言,眼珠滴溜一轉,拍手笑道:“妙,實在是妙,王爺僅用三丈鞭一人,卻是一箭雙雕,兩處得益,就憑王爺此等雄才偉略,哪里是他定王比得上的?”
朱鑠知道身邊這心腹侍從慣來最會逢迎拍馬,平日里并不當真,不過此時他心情甚佳,什么話落到耳朵里都是好話,于是將其笑罵兩句,便徑自回臥房去了。
*
姚宅內外一應事宜安置妥當,朱鈺便回了定王府,也來不及用早膳,洗漱一番,換了一身海藍織金緞雀羽絲繡行云紋四團蟒袍,又匆匆趕著進宮去面圣。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就算他不進宮,皇帝也會傳他進宮問話。
清晨雨雖停了,天氣卻不大好,是個漫天鉛云低垂的陰天。殿宇重重如山巒起伏,卻不見峰頂青翠,琉璃金瓦萬千,亦不似平日璨璨生輝。
到了勤政殿,趙通將朱鈺攔在殿外廊下,低聲提點。
“皇上不大高興,早膳也進得不香....殿下回話時,自己留心些罷。”
朱鈺謝過了趙通,邁步進勤政殿,往皇帝所在的東暖閣去。
東暖閣里一待就是一個時辰,再出來時,朱鈺原本就因徹夜未眠而略顯憔悴的臉色,愈發蒼白了。
趙通趕著上前來扶了朱鈺一把,被朱鈺不動聲色的避開了。
趙通道:“殿下萬金貴體,為皇上分憂操勞政事之余,也該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今日皇上既未怪罪,殿下快回府去好生歇一歇罷!
朱鈺卻并未急著出宮,再次向趙通道謝之后,輒身往長秋宮去。
元貴妃正在用早膳。
說是用早膳,不過是獨自對著一桌的精致膳食,默然出神。
直到宮女稟告,說是朱鈺來了,元貴妃立刻站起身,腳步不疾不徐,迎了出去。
母子二人在內殿門下相見,朱鈺身心俱疲,卻暗自打起精神,臉上流露出一如往日的溫柔笑意。
然而他一聲“母妃”還未喚出口,站在他面前的元貴妃已經揚起手來,狠狠摑了他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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