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朱栩不停地點頭,“鈺哥哥放心,我雖然蠢笨,卻也知道輕重,我一定把嘴閉得牢牢的,與此事有關的一個字都不會透露給任何人!”
朱鈺鼻間輕哼了一聲,揚起唇角笑了笑,道:“你知道就好,不過她打了你,到底是你吃了虧,一會兒我讓人挑幾樣補品給你帶回去,補一補,把被她打了的虧空給補回來。”
朱栩聞言哈哈大笑,擺著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多謝鈺哥哥,”他往自己身上一指,“瞧我這樣子,哪里還需要補?再補就連路都走不動了!鈺哥哥就饒了我吧!”
朱鈺看了朱栩一眼,肥滾滾的身軀裹著一件花里胡哨的長袍,都快繃不住了,實在是滑稽可笑的很,于是也忍不住笑了一聲,又道:“罷了,我瞧你這樣子也是不用再補的,只怕還要再打你幾頓,幫你瘦一瘦才是對你有好處的呢。”
朱栩嘿嘿直笑,道:“瘦就不必了,太難了,我就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的...不能再瘦了,再瘦的話,我的母妃會心疼的....”
朱鈺簡直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了,又笑了笑,對朱栩揮了揮手,道:“去罷,我今日累了,還有些事情也要處理,沒空再陪你了,你回去吧。”
說完,站起來就要往紫檀書案后面走,卻聽朱栩又道:“鈺哥哥留步,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鈺哥哥。”
朱鈺無奈,嘆了一聲,轉(zhuǎn)身往椅子上坐下了,道:“又怎么了,說罷。”
朱栩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干巴巴笑了幾聲,搓了搓一雙胖手,道:“就是我上回與鈺哥哥說過的....想要求娶一等天策將軍楊驥之女楊姑娘的事情,還望鈺哥哥成全我,替我去求親。”
“你還記掛著這件事呢,”朱鈺倒覺得有些驚訝,笑了笑,看著朱栩道,“京城里世家閨秀多得很,你怎么偏就要盯住她不放呢?”
“不是我盯住她不放....”朱栩悄悄抬眼打量朱鈺的神色,他最近也聽說了一些風聞,一等天策將軍楊驥之女楊映彤如何癡戀定王朱鈺的事情,這位定王堂兄生得容貌俊雅不凡,身份又尊貴,自然是容易得到世家女子的傾心,但是也架不住他對楊映彤無意,楊映彤都為他定了相思病了,他也無動于衷。
其實起初朱栩聽說了這件事之后,本是打算放棄的,畢竟他再如何貪戀女色,也不敢去肖想與定王堂兄有關的女子,所以就沉默了一陣,直到前些日子,又聽說定王堂兄對楊映彤無意,不會納娶楊映彤的消息之后,他那顆色心就情不自禁的又蠢蠢欲動起來。
所以今日厚著臉皮來,想再試一試,讓定王堂兄再幫他努力一把,爭取求得美人歸。
“我是真的喜歡楊姑娘....”朱栩瞧著朱鈺臉色尚算和緩,并無怒意,便又接著道,“是真的,鈺哥哥面前,我不敢說謊,還請鈺哥哥看在我一片癡心的份上,就幫我一回罷。”
“不幫。”朱鈺直接拒絕。
上次來求他幫忙,他就回絕了,怎么今日這胖子又來了?真當他是保媒拉纖的三姑六婆了?早就告訴他了,那楊映彤是楊氏之女,楊氏一族是三皇兄的外家,他怎么能去求親?這胖子也太不知好歹了些,是不知道如果他去做這件事的話,會有多為難嗎?
“鈺哥哥....”朱栩還要再求,站在那里拱手行禮不迭,滿臉懇切的神情,“只有鈺哥哥能幫我了,我求求你了,就幫我這一次罷!”
朱鈺冷著臉,長嘆了一聲,眉宇微蹙,語氣堅定得不容置疑:“這件事,如果我能幫你的話,我一定會幫你,但是我一開始就說了,我做不到,你就該明白,我是真的做不到,你再求我,就是為難我了,你懂嗎?”
朱栩見朱鈺態(tài)度如此堅決,心里也察覺到了,再如何求這定王堂兄,大概也是沒有用的了,于是扁了嘴站在那里,不知還能說些什么。
朱鈺心里只覺煩躁,就要站起來,聽朱栩忽然開口道:“鈺哥哥不愿幫我,難道是自己中意楊姑娘嗎?如果鈺哥哥中意她,何不納了她為側(cè)妃....如果鈺哥哥納了她,我一定就此放手,再不糾纏,可是如果鈺哥哥不要她,我勢必要娶了她,才肯死心。”
朱鈺聽了這話,心里煩躁之上又添惱怒,當即一揮衣袖,薄怒道:“本王早就說過,對她無意,更不會娶她為側(cè)妃,你愛怎樣就怎樣去罷,關我何事?你若真的娶了她才好,也算是替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我還要感謝你呢。”
話已至此,朱栩也別無他法,又與朱鈺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閑話,就告辭出去了。
待朱栩一走,朱鈺又喚了墨云進來,輕輕揉著自己微皺起的眉心,問道:“讓你去尋王妃,可尋著了么?”
墨云忙道:“尋著了,尋著了,王妃方才就在耳房外頭站著呢,我已經(jīng)跟她說了。”
“在耳房外頭站著?”朱鈺聞言,微微一愣,“外頭多冷啊,她在耳房外頭站著做什么?”
墨云苦著臉回答:“裴昭和無忌在耳房里頭烤火說話,也不知是在說些什么,在外頭聽著怪熱鬧的,他倆個人還把我和晴雨埋在火盆里的芋頭和番薯給吃了....”墨云說著,心里好生替那些個香甜的芋頭和番薯感到可惜,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抹了抹鼻子,又道,“裴昭也太壞了,老是欺負我和晴雨,王爺也該管管他——”
朱鈺只是笑了笑,隨口道:“好,我知道了,回頭我替你們教訓他,”說著就站了起來,往書房外走,“王妃去哪兒了?我去瞧瞧她。”
墨云跟著走了出來,向左右瞅瞅,道:“聽說淮王世子來了,王妃就躲開了呢,不過我瞧她在耳房外頭不知聽了些什么話,倒像是有些生氣似的,臉板得可厲害了,我和她說了幾句話,她卻一個字都不說,只點了點頭,氣呼呼的一跺腳,轉(zhuǎn)身就走了。”
“生氣了?”朱鈺站在書房外的廊下,看著墨云,神色微有驚訝,“好端端的她又生了什么氣?”
墨云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沒敢問....”
朱鈺想了想,難道是裴昭和無忌在耳房里說了些什么不該說的話,讓那小女子聽見了,就生氣跑了?
“裴昭和無忌可還在耳房里?”朱鈺問墨云。
墨云忙點頭答:“在呢,還在里頭,兩人聊得可開心了。”
朱鈺便往耳房去,他腳步很輕,走到耳房的門簾外,里頭的人也沒聽到什么動靜,他正要挑開門簾進去,就聽見里頭裴昭似乎笑了一聲,接著又聽裴昭道:“我跟你說,還是五皇子景王大婚那晚,王爺去赴喜宴,楊姑娘竟來堵王爺,她膽子可真大,從前王妃愛慕王爺,表明心跡的時候,也不像她那樣膽大....你是不知道,當時只有我跟在王爺身邊,那楊姑娘隱在一旁墻根下的暗影兒里,王爺和我經(jīng)過,她突然就沖了出來,攔在王爺面前,嘿嘿,要不是我攔著,她就要撲到王爺?shù)纳砩狭四兀 ?br />
然后靜了一會兒,就是無忌的聲音響起,嗓音淡淡的道:“你說的這些我可不信,楊家好歹是世宦名門,楊姑娘豈能如此舉止輕浮?多半又是你在瞎說著玩。”
裴昭頓時急了,嗓門也隨之高了不少,似乎拍了無忌一把,道:“你還別不信,當時的情況就是那樣的,我騙你干嘛呢?你又不請我去東順樓吃涮羊肉!”
“好吧,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么王爺又是如何應對的?”無忌的語氣依舊不緊不慢,聽著像是隨口問了一句。
裴昭就笑了起來,道:“你是不知道,咱們王爺啊,就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那楊姑娘也是生得花容月貌,投懷送抱而來,王爺愣是壓根兒不理會她,眼角都不掃她一下....楊姑娘撲過來的時候,王爺像受了驚嚇似的直往后退,我在旁邊看著都想笑,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男人啊!那楊姑娘到底是個女子,當時就羞憤得哭了起來,王爺卻仍是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還拿狠話彈壓了那楊姑娘幾句,然后帶著我轉(zhuǎn)身就走了。”
“彈壓?”無忌的聲音里聽上去有些驚訝,“那楊姑娘怎么得罪王爺了嗎?王爺為何要拿狠話去彈壓她?”
裴昭嘿嘿笑了幾聲,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件事情就得從頭說起了。早些時候,王爺還未和王妃定親的時候,王妃和楊姑娘是閨中好友,兩人時常往來的,后來顧皇后賜婚,王妃要嫁給王爺了,兩個姑娘之間就起了矛盾,誰也不理誰,斷了往來...再后來,王妃和王爺大婚之后的那一晚,咱們府里防備不到位,讓王妃被一個賊子溜進來,給劫走了....然后——”
“什么?”無忌似乎更加驚訝了,“王妃曾經(jīng)被賊子劫走?那她豈不是....王爺就沒有計較和在乎這件事嗎?”
裴昭搖頭,笑道:“沒有呢,要不說咱們王爺人太好了,出了這種事情,他也全不在意,只當沒有發(fā)生過的,不僅如此,還對王妃越來越好了....”
無忌又打斷了裴昭的話,問道:“王妃是被什么賊人劫走的?”
“噓,小點聲兒,”裴昭說著,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是采花賊...劫去了一整日,王爺調(diào)動了兩千城防營禁軍搜山,才救了王妃回來,就這還被御史們上奏疏彈劾呢,說是王爺私自調(diào)用禁軍不妥,什么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堆,皇上也沒當回事兒,內(nèi)閣里也沒搭理,王爺就更沒放在心上了....”
“王爺對王妃可真是....好啊。”無忌似乎笑著嘆了一聲,笑聲里頗有幾許感慨之意。
“誰說不是呢,”裴昭嘖嘖兩聲,“所以出了這么一件事之后,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不過好在王爺心胸寬廣,并未將旁人的流言蜚語放在心上,可是那天去景王府赴喜宴,楊姑娘和旁人散布謠言,誣蔑王妃,被桑云知道了,告訴了王爺,王爺當時就生了氣,嘴上雖然沒說什么,那臉色可不好看了,喜宴都沒吃完,就去女眷們所在的花廳去接王妃....”裴昭越說越帶勁兒,自己笑個不住,“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景,王爺徑直往花廳去,滿花廳的女眷們都被驚動了,好多沒見過咱們王爺那絕代風華的,一個個扒在窗子邊偷瞧王爺....王爺卻淡定得很,一概視而不見,等到王妃出來,就帶著王妃走了,之后啊,滿城里又風傳咱們王爺和王妃是何等恩愛,哈哈哈——”
裴昭說得把自己都逗樂了,笑了好一陣兒才停下來。
無忌卻笑不出來,只是安靜地聽著,然后才微微地笑了。
他二人在耳房里說著,渾然不知簾子外面還有人在偷聽,正說得帶勁兒,簾子忽然被挑開,一陣冷風卷著雪花吹進了屋內(nèi),二人才止了話,齊齊扭頭向門口望去。
朱鈺站在門口,面色沉郁,薄唇緊抿,目光深沉如水。
無忌倒還鎮(zhèn)定如常,裴昭一見自家王爺,頓時嚇得只差一皮股坐到地上去了。
朱鈺先看了無忌一眼,未說什么,又看著裴昭,揚起唇角冷冷一笑,道:“你這張嘴倒是很能說啊,平時我怎么就沒看出來呢?”說著,他又向火盆里望了一眼,繼續(xù)道,“這么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裴昭強撐著站了起來,臉上拼了命擠出來的笑容看上去干巴巴的,站在那里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王爺....我就是,就是瞎說呢,無忌他才回京,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說給他聽聽...其實都是無關痛癢的閑話罷了,王爺只當沒聽見就好....”
“只當沒聽見?”朱鈺簡直氣笑了,一甩袍袖,冷笑道,“你說得可真是輕巧啊,你自己都說了些什么,你不清楚?那是閑話嗎?就算是一通閑話,你膽子也真是夠大的,敢說本王的閑話....再過幾日你是不是就要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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