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瑤這一句質疑,無異于平地一聲雷,原本只是低聲私語的姑娘們紛紛議論起此事,當她們再看向程清宛的時候,目光中包含的情緒或驚訝或鄙夷。
顯然,這種私傳情書的行為,實在讓這些世家姑娘們感到不恥。
面對梁思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程清宛再好的性子也要被磨光了,她緊捏手中的帕子,壓住心中的怒火道:“這并非我的字跡。梁表姐,以后這種無憑無據的話,還請您少說!
這是程清宛頭一次發火,程毓兒擔憂地看了她一眼,轉首對梁思瑤道:“我也請梁姑娘慎言。您雖然是宛宛的表姐,但我與宛宛相處的時日更長久,因而我比您更熟悉她的字跡。芳宜公主手中的這幅字,絕非出自她之手!
不能僅憑梁思瑤一句“相似”,就輕言斷定這字是出自程清宛之手。
芳宜公主翻閱方才讀過的花箋,從中找出程清宛的詞稿,仔細比對一番,然后把這兩闕詞傳給身邊的人。
第一個接過花箋的人是孟蘭成,她把兩張詞稿放在一塊兒比對,一眼掃過便看出其中異同,她微微蹙眉,卻沒有開口要開口的意思,繼續把花箋傳下去。
之后檢閱詞稿的幾位姑娘,有說這兩張詞稿的字跡確實相似的,也有說字跡略不同的。
花箋傳到王姑娘手里時,她把兩張詞稿里的字逐一對比,不到七十個字,若有心檢查,其實不難發現其中的異同:“我可以確定那張‘情書’不是出自程姑娘之手。”
王姑娘把兩張詞稿展示給四座的人看,朗朗道:“你們看,我左手的《憶江南》是程姑娘寫的,落筆有她的名字,這個沒人會作假。而我右手這張‘情書’上的字跡,與程姑娘的字雖有六分形似,其神態卻達不到三分。”
她輕點出兩張詞稿上共有的字:“她的字雖也清秀挺拔,卻不及程姑娘的筆畫細勁,棱角峻厲!
眾人聽她分析之后,仔細對比了其中共有杏、花、春三個字,發現確有不同之處,私下又議論紛紛——
這張‘情書’到底是誰寫的?為何要程清宛的字跡?
王姑娘隨手把花箋傳下去,她看向孟蘭成,微笑著問:“去歲冬宴上,孟姑娘就展示了她臨摹的才藝,確實是精通此道的。這張詞稿的字跡,孟姑娘是方才真的沒看出甚么不同?”
孟蘭成聞言報以一笑,似乎早料到她會有此問:“我確實看出來了,只是想借此考考姐妹的眼力,就算沒有王姑娘站出來,我最后也要證明程姑娘的清白!
王姑娘略一點頭:“原來如此!
兩個人沒再搭話,芳儀公主亦無所表示,其余沒看出字跡不同的人面上過不去,也不好意思開口。
本此事就此揭過了,偏偏梁思瑤又跳出來:“這未免太巧了,難道鄰園評閱詩稿的人當中有愛慕宛表妹的,故意模她的仿字跡寫了這闕詞,然后夾在詞稿里一起送進來向她表達愛意?”
“夠了!狈家斯靼咽稚系幕ü{擱置一旁:“詞稿送出去之間,侍女點檢了數目,發現本應是二十三張的花箋竟多出了一張。我原以為是你們之中有人寫了兩闕詞,便沒有在意,不想竟因此生出事端。”
她看著座下的人道:“多出來的那闕詞是誰寫的,可有人站出來承認?我不會重罰,姑娘們也不會傳出去。”
這便是下命令了,不許有人將此事外傳。
然而場面僵持了許久,始終沒人站出來承認,芳宜公主不想再追究下去:“罷了……”
說到底,這是她組織的春宴,宴會上出現此疏漏,也有她的過錯。
“公主殿下!”
從剛才開始,一直沒有出聲的程清宛突然站起來,對芳宜公主行了大禮:“清宛懇請查清此事,雖然王姑娘已證明這闕詞非我所寫,您也下令此事不許外傳。可是今日在場不但有您,有我的姊妹,有各家姑娘,還有眾多婢女,真正的執筆人沒找出來,憑什么讓大家心服口服,認定我就是清白的?請公主殿下允許我自證清白!
芳宜公主問:“你要如何自證?”
程清宛道:“今日赴宴的姑娘共二十三人,侍女點檢花箋時卻發現多出一張,也就是說二十三個人之中,必定有人上交了兩張詩稿。每人的書桌上只準備了一張浣花箋,如果有人需用到更多的浣花箋,就要到看管紙筆的侍女處領取?煞駟栆粏柲俏皇膛,都有哪些去領了浣花箋?最后收上去的廢稿又有多少?”
芳宜公主點頭。
看管紙筆的侍女見狀,上前回話道:“共有七位姑娘派人來領過花箋。李姑娘兩張,梁姑娘一張,陳姑娘一張,孟姑娘一張,周姑娘一張,程四姑娘一張,程六姑娘一張。收上來的廢稿共七張!
姑娘寫詞時若出現筆誤,個別字直接抹去便是,只要字跡工整,紙上沒有大片的污跡,就無須更換紙張。但若像程素妍那樣整闕詞劃掉重寫,就需要換紙。
程清宛道:“我個人有個小習慣,即便是廢棄稿紙,也會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只是清字無水!
八張廢稿少了一張,看來多出來的那闕詞就是出自七個人當中的一個,芳宜公主招手,讓侍女把廢稿呈上來。
七張廢稿勻開來看,程清宛的那張花箋只字未寫,只是讓一道墨痕毀去大半,左下角如她所言留下“青宛”二字。
余下的六張,有五張都是些了一闕半闕然后被盡數抹掉的,剩下的一張被墨水涂黑,完全看不出原來的字跡。
芳宜公主將它挑出來,神色平平道:“程姑娘的廢稿留有名字,另外五張花箋上的字雖然用筆劃掉了,但還看得清字跡,只有這一張,好似欲蓋彌彰!”
只要其余五張廢稿被認領了,余下那張涂黑的花箋的主人是誰昭然若揭了,芳宜公主沒有讓她們上前認領,顯然是想讓那個人主動承認。
程清宛坐回原來的座位,眼睛一直盯著梁思瑤看,堅信這件事情一定是梁思瑤在搞鬼。
梁思瑤被她盯得不自在。
她從前沒少給程清宛找麻煩,怎么這次程清宛反應這么大?目光冷得嚇人。
難道是怕她的心上人誤會了?
任她再生氣,梁思瑤心里也不會發虛,料定程清宛不敢拿她怎么樣。
“咦?”梁思瑤故作驚訝:“這張涂黑的廢稿不是李姑娘的么?字跡我可能認錯,但這回我親眼看見的,總不會再出錯了吧?”
李姑娘就坐在梁思瑤的旁邊,芳宜公主抬頭問她:“李姑娘,這張浣花箋可是你廢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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