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老三的親事也定了下來,如此細算下來,黃家里,就只有老二景琉還單著,沒個著落。
周氏上了年紀,操心完了這個兒子,不免又開始操心那個兒子。接連在飯桌上提了幾次,景琉要么埋頭不語,要么插科打諢,從來都不接腔。周氏拿他沒辦法,便轉而自己開始琢磨著給兒子物色一番。
十月二十,這是個頗值得紀念的特殊日子。因為今天,是步輕歌的生辰。
凝貓記憶深刻,自然是因為當年步輕歌的及笄禮給了她迎頭痛擊,而今年,步輕歌的生辰,也十分熱鬧呢。
一道圣旨突然降臨步家,順德帝賜婚給了步輕歌和慕容捷。
且不論步輕歌自己怎么想,這件事,對步家而言,卻是一件喜事,對于那些圍觀看熱鬧的群眾而言,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因為,對他們來說,能嫁進皇家,那都是莫大的榮耀。
這件事并不足以引爆整個京城的熱潮,真正刷新置頂京城百姓們的話題榜的事發生在后頭。
順德帝的圣旨剛到,圣旨上的主人公慕容捷就騎著馬去了步府,喜氣洋洋地拜訪了未來的岳父岳母。
可卻沒想到,拜訪過后回家的途中卻出了意外,馬匹莫名受驚,慕容捷從馬上摔了下來,不偏不倚,一粒鋒石剛好就扎進了左眼,前一秒還春風得意的準新郎,下一秒就變成了獨眼龍。
這兩個話題性高得飛起的話題引得京城百姓熱烈討論,所謂樂極生悲就是如此。除了對慕容捷的惋惜,更有言論直指步輕歌:這兩人剛訂婚慕容捷就成了獨眼龍,這說明步輕歌克夫啊。
可這婚是皇上賜的,說步輕歌克夫的,這是在暗示皇上這婚賜得不好?一時,大家又都不敢議論了。
經過太醫署最權威的太醫診斷,慕容捷的左眼,廢了,再也治不好了。
慕容捷哀痛難忍,步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本一件大好的喜事,轉眼就生了這等變故,怎么不叫人唏噓?步輕歌原本就不喜慕容捷,眼下知道她竟然變成了獨眼龍,就更是心生厭惡,惱得把房間里的東西都砸了。
慕容捷有野心,步輕歌是知道的,她被迫嫁給他,心里縱有不甘,可也暗暗想著,慕容捷要是有一日能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那她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到時候,現在瞧不起她的人都要拜服在她腳下!就是慕容北辰,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也要對她俯首稱臣!
可是,現在,慕容捷傷了眼睛,皇家是絕對不會讓一個身體有損的人登上那個位置!
慕容捷的所有妄想都被無情掐斷,她的亦是如此。
這種永遠都得不到自己渴望的東西的感覺,才是最叫人痛苦的。步輕歌和慕容捷,都同時嘗到了這樣的痛苦。
而這樣的痛苦,便是慕容北辰親手為他們所準備。
慕容北辰的聲音冰冷,眸中也冷得沒半點情緒,“敢動本王的女人,當本王是死的嗎?”
凝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微微怔了一下,隨即便淡淡地笑了一下。她的北辰哥哥,不動則已,一動便相當了不得。
他沒要了他們的性命,卻輕巧地掐斷了他們今生最渴求的東西,斷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這樣變態又殘忍的手段,她喜歡!心口那股惡氣也一下就疏散了去。
……
十二月初九,雪花紛飛中,凝貓迎來了自己的及笄禮。
十五歲的凝貓已經初初長成,身量抽條拔高,如同那初放的玉蘭花,亭亭而立。
周氏一臉感慨地看著盛裝的女兒,眼睛不自覺地有些泛紅。
“終于還是長大了。”
凝貓伸手拉著周氏的手,臉上帶著嬌嗔,“我還小的時候您說我頑皮,現在長大了,懂事了,您怎么又哭起來了?”
周氏輕哼了一聲,“人長大了,心也長大了,迫不及待地就要飛出去了。”
凝貓面上染上一層薄紅,可嘴上卻依舊撒嬌賣乖,“女兒永遠都待在娘親身邊,伺候您一輩子!哪里都不去!”
知道她這是在耍嘴皮子,周氏伸手輕輕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語氣薄嗔,“你個口是心非的小鬼頭。”
兩母女都笑了起來。
周氏沒在屋子里待太久,見她裝扮妥當了,交代了一番便去正廳待客去了。
凝貓復又坐回了梳妝臺前,看著銅鏡里的女孩,五官精致,粉面桃腮,朱唇映紅,眼底眉梢間,都是藏不住的幸福。凝貓看著自己滿臉的春色,竟然生出了一種恍惚,以為自己這是要馬上上花轎呢。
凝貓一想到這個,臉頰頓時更紅了起來,趕忙甩了甩頭,把腦中那羞恥的念頭甩開。
前頭的會客廳中賓客云集,太叔凌攜了一家子也來了。
凝貓的贊者是穆音閣,主賓是太叔凌。太叔凌是堂堂神醫,雖然身無品階,可地位卻是非比尋常,穆音閣是他夫人,自然也擔得起贊者一任。
太叔凌自帶吸粉效應,加之今日他作為加禮的主賓,所到之處便是各種巴結奉承之人,太叔凌今日卻是誰的面子也不給,一直挽著穆音閣的手不放,眾人見他們兩夫妻全程連體,不論是官員還是夫人們,都不好上前了,只能這么眼巴巴地干看著。
穆音閣面帶揶揄,“怎么,不想趁著這個時候好好跟達官貴人搞好關系,大撈一筆?”
太叔凌大言不慚,“適當保持神秘和距離感,欲拒還迎,最后爭著搶著給我送銀子的只多不少。”
這老兩口偷得清閑,蕭子淵和陸七七也個玩個的去了。
今日的賓客真的很多,比想象中要熱鬧不少,即便這是寒冬臘月,雪花紛飛,卻擋不住賓客們的熱情。
陸七七想要到內院去看看,只能千辛萬苦地穿越重重人群阻隔。
蕭子淵念及師母的囑托,一直在她身后護著,以免她被磕碰。
蕭子淵的手趁機拉上了她的,領著她繞了道,拐進了內院。待到人少之處,蕭子淵才注意到自己牽著她的手,還未待回味一下,陸七七就欣喜地往前走,那滑嫩的小手就從他掌中溜了出去。蕭子淵眼神頓時就沉了下來,陸七七卻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完全沒察覺到他心思的變化。
陸七七鉆進了臥云閣里,蕭子淵卻是不方便跟著進去,只被晾在了外頭。
蕭子淵站在蕭瑟寒風中,頓時覺得整顆心都有種莫名蕭瑟寂寥之感。他感覺自己是在一頭熱,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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