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開了,先頭一位老仆打著白旗,用韃靼話大聲喊,“我們是天成衛(wèi)百姓,前來勞軍。”
身后將近二十輛車一字排開,出了城門后,并沒再前進一步,每次三五個人一起,用韃靼語始終重復著那句話。
這番做派讓韃靼幾部部兵吃驚了,打了這么多年仗,還真沒遇到敵人來勞軍的,誰知道那些人是士兵還是百姓。或許正因如此,這十多個部,都看著其他人,并沒人主動動手。
喊了半炷香停了,一會后,十多輛車試探性的向前進了三、五丈。又停住喊道:“我們是天成衛(wèi)百姓,帶了糧草勞軍,求見主帥。”
聽到這話,韃靼軍隊里似乎有些小騷動。車隊沒再前進,而是不停的喊著同一句話。
這次交給趙迎風的五萬大軍,實際也不過二萬五千人左右,說是十多個部湊成,實際三大部占了一半以上,而出兵最多的,卻是代表俺答汗的格日樂圖部。格日樂圖心痛的派出了五千騎兵,由其弟蘇日格帶領。
照格日樂圖的性子,要不是聽說這次出兵不過意思意思,陪著跑一趟,他也不會派這么多兵。所以,出征前再三和蘇日格交待,能不打就不打,早些回來,這季節(jié)放牧才是正事。或許,他們是俺答汗的直屬,所以出發(fā)之后,不自覺的有一半以上的小部都跟著蘇日格。
而另外兩個,一個是西北的烏拉爾部,他們總共三千騎兵,明明是最西北的部族,卻分派他們打最東南的天成衛(wèi),差不多橫穿漠南草原,心中沒怨氣是不可能的。首領博日格德幾乎與誰都不熟,只與蘇日格有幾面之交。于是這三千騎兵差不多就自成一派。
另一個是察罕部,也是三千多人的騎兵,再加上領軍的哈布其克性子豪爽,聚攏了不少小部。
面對這么個情況,博日格德并沒打算搭腔,主帥是趙迎風,可惜,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到,而且烏拉爾部在人數(shù)上也不占優(yōu),怎么說,這種事都不用他來作主。于是,這三千人集體冷眼旁觀。
察罕部倒是亂了一陣,幾個小部的領軍圍著哈布其克似是商量了會,終于哈布其克直奔蘇日格的營帳。
“兄弟,這事怎么辦?”哈布其克邊走邊說,“我看到他們還帶著羊。”
蘇日格看著就這么直剌剌走進他營帳的哈布其克,并不搭話,但他坐下一圈小部領都帶著些期待的看著蘇日格。
其中一個還忍不住說:“我也看到了。能多些糧草也是好的,我們也能多圍上一刻,畢竟不知道那位主帥要什么時候才到。”
“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要我們別打等他了。”哈布其克有些不快的說:“前二次都沒等到,能怪我們?”哈布其克掃了大家一眼,“其實我們這么多人,一個小小天成衛(wèi),打就打了。”
“當時可是說好,他趙迎風打頭陣的。”蘇日格輕笑一聲。
“那這事怎么弄?”哈布其克問大家。
“反正這次只到天成衛(wèi),現(xiàn)在天成也到了。陽和、高山大家也都得了些東西,少是少了點……,這大汗給我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吧?”另一個小部領軍,已經(jīng)生了退兵的意思。牛羊要產(chǎn)崽,要遷牧場,男人們還在這里,這叫什么事?早些回去才能少點損失。
聽他這么說,哈布其克倒是笑起來了,“我知道好東西都在天成衛(wèi),你要走,我可不攔你。這一趟總不能白跑。”又對蘇日格說:“這樣,我去收了東西,反正大家兄弟,我可不會獨吞,你這里、博日格德那里都有。你們要商量就商量,明天我們還是老樣子,輪著來。”說著又笑了,“說不定輪了幾次,他們又開城降了,哈哈……。”
也不管蘇日格的意見,直接走了。
蘇日格看著他,倒真有些無語了。邊上一位小聲說:“這人心還真大,什么都敢收……。”
“蘇日格。”想退的那位又開口道:“趙迎風有說什么時候到嗎?”
蘇日格有些不耐煩,“我知道的就是你知道的。他還沒到高山衛(wèi)。”
“紹布,你是不是想走?”終于有人問出了好多人的心聲。
紹布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個,也不是馬上。這么多天,急行軍也是累的。再說,說不定還真讓哈布其克說到了呢。”
在蘇日格眼里,大家都想早點走,可趙迎風就是不來,真是無奈透頂。不過,想到哥哥的話,‘打大明,總比打瓦剌好。’等就等吧,反正沒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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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jīng)]動武器,天成衛(wèi)的送糧車隊又向前進了好幾丈。剛準備繼續(xù)喊話,對方開始喊了,“你們過來,到大陣前。”
高長靖點點頭,車隊緩緩向大陣前移動。到了指定的地方,高長靖向前幾步,高聲道:“在下高長靖,是天成衛(wèi)行腳鋪的掌柜,見各位遠道而來,特帶米糧,做個東道。”
大陣內(nèi)走出好幾十個士兵,“真是來送東西的?”
“是。”高長靖向幾位團團做揖,“高某可否見見主帥?”
“你只是個百姓,要見主帥干嘛?”
“高某斗膽,向主帥要個恩典。”
“要什么?”
高長靖笑著答,“不方便明講。可否帶高某面見主帥?”
有幾個兵士圍在一起,商量了會,又轉(zhuǎn)身問高長靖,“你是圣教的?”
高長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東西都在這里,各位可派人接收,面見主帥只我高某一人,各位不用擔心。”
上來個人,上下打量了下高長靖,覺得一只手都能捏死他,笑起來,“你,跟我來。”又對其他兵士,“東西收好了,點清楚,別亂了。”
高長靖跟著兵士直接入營。
哈布其克大剌剌的坐在營帳正中間,周圍是跟著他的小部首領。見高長靖一人進來,笑問:“圣教的?”
高長靖笑著行禮后,回道:“這話不可明說。”
“哈哈哈……。”哈布其克大笑,“這有什么不好明說?高山衛(wèi)我們收了多少兵?一千還是二千?”豎起大拇指,“圣教厲害!我都佩服了。”
高長靖心中暗驚,卻不動聲色,笑著回道:“慚愧。”
“你也是來商量歸附的?”
高長靖靈機一動,笑道:“天成衛(wèi)本就是宣大一線的圣教主城……。”
哈布其克皺起眉頭。
見哈布其克如此表情,高長靖繼續(xù)道:“只不過,并不公開。我們天成衛(wèi)百姓,有八成是圣教教徒……”
“等等,你說百姓?有多少百姓?守軍呢?也是?”哈布其克連著問。
“大明邊防一向喜歡換防,一地駐軍從不長期駐守一地。這次的駐軍,是半年前才換來的。”高長靖見在場并沒漢人,估計歸附的一、二千漢兵并沒得到他們信任,于是大膽的胡亂說起來。
見哈布其克聽的仔細,索性繼續(xù)編道:“城里有百姓五萬人,多為青壯。守軍一萬多……。”
“一個衛(wèi)城有一萬多?”哈布其克邊上一個小部首領打斷他,一臉不信,轉(zhuǎn)頭對哈布其克道:“大明一個衛(wèi)城守軍不過就五千多人,哪來這么多?”
“這位可能沒聽清,”高長靖仍是一臉風清云淡。“衛(wèi)城軍隊在換防,雖然是從半年前開始,但現(xiàn)在卻是城中人最多的時刻,也就是兩支軍隊都在天成。”
“等等,你剛說天成衛(wèi)是圣教主城?”另一個小部首領開口道。
高長靖笑著點頭。
那人也轉(zhuǎn)頭對哈布其克道:“這事,我們要不問問?”
哈布其克問:“問誰?我們那位……都沒到呢。”
高長靖繼續(xù)笑著說:“要問,最好問教中首領。我們的事可是機密,不然天成衛(wèi)可能早不存于世了。”
“這個你放心,要是他也不知道,那世上也沒人知道了。”哈布其克隨口答道。
高長靖心中一跳,難道此次的主帥竟是白蓮教中人,還是首領?不會是……趙全?“好,高某要說的都說完了。”
哈布其克皺起眉頭,與在座的幾人相互看看,根本沒懂,此人怎么就說完了?“你要什么?”
高長靖道:“天成衛(wèi)百姓是不會搬的。而對各位、對圣教而言,這樣的天成衛(wèi)也必須存在。各位可以不信我,想想為什么這幾年都沒打過天成衛(wèi),就應該有些數(shù)了吧?”
哈布其克突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退兵?”
高長靖點點頭,“要打也行,就是現(xiàn)在守軍較多。以在下之見,各位想個法子,高某可以率城中百姓配合。畢竟我是漢人,守軍對我并無防備,就像剛才會開城放我們出來一樣。”
“你的意思是,你還回去?”哈布其克有些驚訝。一般不是都直接跑了?還回城?畢竟剛才他就以為,此人來意是求一條生路。
高長靖苦笑,“城里四萬圣教教眾還等著。”
在座幾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想不通,為什么這次的仗打的如此奇怪。
高長靖見他們似定不下來,已經(jīng)知道在座幾人怕都只是一部領軍,做不得主。于是笑道:“要不,各位先去想個辦法,高某在此稍等?”
幾個小部領軍都用眼神示意哈布其克去和蘇日格商量下,哈布其克笑了笑,“也好。那高先生先坐坐,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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