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立豪聽得眼內(nèi)目光連連閃爍,“終身未嫁?”那這么說來,她還是處子之身。
“是啊,魏大人。”王誠唏噓道:“啞娘的命運坎坷非常。打小被賣,因主家犯了事,才被官府看在她患了啞疾的份上,發(fā)回原籍。”
“而她呢,又在半路上撿了一個被拋棄的嬰兒,就是如今繡學(xué)里的許繡娘了。”王誠搖著頭道:“大人您不知道,她回到田臺鄉(xiāng)后依附兄嫂過活,那家人品性不端,她過的日子連下人都不如。”
魏立豪兩眼一瞪,“誰家?”他在第一眼就被啞娘勾住了魂魄,又聽得她身世如此凄涼,更是升起了保護欲,一副要替啞娘出氣的模樣。
“大人您應(yīng)該知道,就是殺妻逃逸的那個許金水,許家。”
“原來是他!”
大商朝統(tǒng)治穩(wěn)固,南鳳鎮(zhèn)雖然地處整個王朝的最南邊,但還不是邊陲。這里出了一樁人命官司,就是了不得的大案。
魏立豪是譚安縣的巡檢,審案不在他的職責(zé)范圍,但自然是聽說過。一想到啞娘曾經(jīng)在這樣的家里待過,他就替她感到后怕。
“大人,您說她是不是很不容易?就繡娘試之后,這日子才好過了些。”王誠推波助瀾道:“只是可惜了,白白被耽擱了這么些年,也沒嫁人。”
聽到這里,魏立豪什么都顧不得了,甩手就去推通往后院的門。
陳惠一直防著他,見狀忙去阻攔,“大人,后面不是繡莊。”
但她哪里攔得住?魏立豪蒲扇般的大手一揮,就把她整個人推開,一腳踏入后院的天井之中。
王誠連忙跟著進去。
天井里靜悄悄的,只有薔薇花藤在隨風(fēng)輕輕飄蕩著。
“啞娘!”魏立豪叫著她的名字。
啞娘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怎么就招了這么一尊大神上門?到此刻,她已經(jīng)能肯定,王誠帶來的這人,就是王太太口中的魏巡檢了。
王家到底想要怎樣?
就這樣迫不及待,一定要把自己許給這個人做小妾?
莫說是小妾,她根本連對嫁人都不感興趣。因為,那會讓她離開許三春,她怎么能離開許三春?
許三春,那就是她的命。
她用身子抵住房門,腦子里亂糟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她只想要過安穩(wěn)的日子,怎么就這么難?
“大人,還請您不要這樣!”陳惠沖進來,無懼王誠的眼神,苦苦哀求魏立豪。
可魏立豪怎么聽得進去?
在他看來,啞娘就是天賜給他的。否則,事情怎么會這么巧?他剛死了妾室,就遇到這么個可心的,身世又如此堪憐的。
她吃了那么多苦,等的不就是他嗎?
他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魏立豪已經(jīng)自動將啞娘的避而不見,歸類為女子本能的羞澀。
“啞娘你別怕,我沒別的意思!”魏立豪大嗓門喊道:“你今日好好想想,明兒我就讓媒人上門來接你。”
“你放心,一應(yīng)彩禮儀式,都不會缺了你的。回到譚安縣里,我就大擺喜宴,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陳惠聽得瞠目結(jié)舌,這個人怎么能這樣?
啞娘都沒答應(yīng),他就能強娶?
然而對于魏立豪來說,他是在做一件大好事。以他魏家人的身份,娶一名患啞疾的女子做妾,那就是恩賜,是旁人不可能拒絕的事。
如此的,理所當(dāng)然。
王誠附和道:“啞娘,你好好想清楚。這位魏大人,可是縣里的九品巡檢,是東烏府安樂伯魏府魏家的人。”
他報出魏立豪的身份,一來是為了拍他的馬屁,二來是要讓啞娘死心乖乖嫁給他。對魏家這棵大樹來說,民間區(qū)區(qū)一名女子,有什么能力與之對抗?
魏立豪自得地挺了挺胸脯,道:“嫁給我,你就放心好了!你可以打聽打聽,我的為人。”
啞娘背靠著門,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待幾人離去,半晌后她才打開房門。
陳惠撲了進來,“啞娘,您沒事吧?”啞娘疲憊地揮了揮手。
“啞娘您先歇著,我去做飯。”陳惠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也只有把自己的份內(nèi)之事做好罷了。
“不必了,我不餓。”啞娘打著手勢。
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她哪里有胃口吃得下飯。
“那也得吃飯。”陳惠堅持。三春姐不在,自己必須得替她照顧好啞娘。她到了廚房一陣手忙腳亂,平日里常做的活,都丟三落四起來。
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可怎么辦才好?
還好,明日三春姐就休沐了。可是,那個什么魏大人說了,明天就來接啞娘?這,這可怎么辦!
陳惠一夜都沒睡好,天還沒亮就起床出了門,去繡學(xué)門口候著。
許三春出了繡學(xué)便瞧見一臉焦慮的陳惠,忙快步走上前,問道:“怎么了?”
“三春姐!”陳惠將她拉到一旁,將昨日發(fā)生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聽得許三春臉色驟變。
看來,王家是非得把這件事辦了不成!
桂圓見狀,忙上前問道:“三春妹妹,這是怎么了?有沒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健!?br />
“沒事。今兒我家里有事,中午就不留你吃飯了。”魏立豪是縣里的巡檢,又有魏家做靠山,這件事許三春不愿連累了孫家。
回到繡莊里,許三春急急地朝著正屋跑去,“啞娘!”
“三春,你就別管我了。”啞娘想了一夜,也沒有想出什么好法子。她知道,只要她不愿,許三春一定不會坐視。
但她一個弱女子,該怎么和魏巡檢對抗?
啞娘就怕這事鬧大了,讓許三春有危險。與之相比,自己不能再守在她身邊,又算得了什么。
“不!”許三春斷然拒絕。
這樣的事情,她怎么能答應(yīng)?怎么能眼睜睜看著啞娘,嫁去一個陌生人做妾!
啞娘一生未嫁,她并不反對
她進了屋子,拿出用剩的銀票和散碎銀子,收了幾件衣服,還不忘將啞娘那個寶貝匣子收在一起,手腳利索的打了一個包袱。
“陳惠,你去替我雇一輛騾車來。”
“你要做什么?”啞娘忙拉著她,急急地打著手勢。她最擔(dān)心的,就是許三春會做出什么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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