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夜，一隊二隊估計沒人能睡好。

    結束審訊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他們整整審了七個多小時。周局等人，也在監控室里看了七個多小時。

    聞世卓從頭到尾都很配合，問什么，答什么，毫不抗拒，氣定神閑。

    從審訊室里出來，遲東旭皺著眉頭仔細的想了想。

    其實，單以706這個案子來說，要定聞世卓也不難，因為他們手頭的證據，除了直播那個視頻，還有催眠裝卸工的監控視頻，加上小偷華子的人證，最后任遠的證詞提供了犯罪動機，整個證據鏈已經比較完善，加上他的口供，足以給他定罪了，雖然用其它的罪名也可以定他死刑，但用他來結束706的案子，這才是對逝去英靈的告慰。

    阮西霖過來扶住他手臂：“累了吧？”

    遲東旭習慣成自然反手握住她手，搖了搖頭，一邊向隨后走過來的人道：“沒問題？”

    “我沒發現他有用催眠，”秦庭朗看了李教授一眼：“您看呢？”

    “應該沒有，”李教授道：“但也看不出有什么愧疚之心。”她經常協助警方破案，對這種人極為不滿，皺著眉頭道：“幸好抓到他了，否則，他真的會想方設法對付你們的，這個人心機很重，防不勝防！”

    “幸好。”遲東旭點了下頭，又道：“明天還得麻煩兩位，幫忙看看我們同事。”

    周局道：“對，二隊每個人，都需要接受檢查！”

    遲東旭默然點頭，叫人送了李教授兩人回去，又安排人連夜搜查聞世卓的家，一直忙到天亮。

    阮西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異常的精神中，沒覺得特別興奮，但也完全不覺得困和累，早上她實在忍不住，又去侯問室看了一眼聞世卓，確認就是他，他還關在那兒，這才有了一些真實感，原來害死整個一隊的真兇，真的找到了，抓住了。

    一出來，迎頭碰到江航歌，他顯然一夜沒睡，臉色很黑，正皺著眉頭往這走，兩人險些撞在一起。

    阮西霖停下來問：“江哥？”

    江航歌低了一下頭，也沒掩飾他的目的：“我就是不敢相信，我就是想去看看他！我想親口問問他！”

    “江哥，”阮西霖心平氣和的道：“聞世卓精通催眠，極度危險，周局昨天下過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單獨見他，你想見他，可以，至少兩個人一組，并且監控室也至少保證兩人，其中至少一人必須是請來的專家。”

    江航歌愕然：“這么嚴重？”

    “對，”阮西霖道：“他能在幾秒的時間里催眠一個人，他親口承認，曾經催眠過林明瑞和我師父，最終籌劃了706，你說嚴不嚴重？”

    江航歌啞然。

    阮西霖溫和的勸他：“別想太多，我們都是被蒙蔽的。”她拍了拍他肩：“回去吧，一會兒專家過來，還要給你們做檢查。”

    為了避免二隊的人私自過去看他，阮西霖跟遲東旭商量了一下，把聞世卓催眠吳限的視頻放了出來，當時那個小攝像頭就裝在吳限的帽子繩扣里，是周磊落暗中弄的，連吳限自己都不知道。因為有一點斜度，恰好拍到了聞世卓的臉。

    不知道二隊的人看過之后，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但之后，確實沒人想去看他了。

    第二天又審問了一次，確認沒什么遺漏，就把他送到看守所，等待開庭。

    同時二隊的人，也在依次接受心理測試和治療，仍舊是由秦庭朗實施，全程錄像存證，李教授也在外頭看著。

    周磊落帶著兩個人押送聞世卓，走到車前，江航歌迎了過來，道：“我送他一程。”

    周磊落挑了挑眉，體諒他的心情，沒有阻止，但他也絕不會放他跟聞世卓單獨相處，仍舊帶著那兩個人一起上了車。

    押送車里，聞世卓一只手銬在窗子上，正斜倚著微微閉目，江航歌上了車，一言不發的在他對面坐下。

    聞世卓張開眼晴，江航歌不說話，他也不說話，一直到車子搖搖晃晃的開出了市局，聞世卓才道：“謝謝你來送我。”

    江航歌冷冷的道：“不用謝。”他看了他半天：“教授，我們認識幾年了？”

    聞世卓笑了笑：“前前后后，有五年多了吧？”

    江航歌猛然哽咽了一下：“教授，我們認識五年多了，一起破案子，一起出生入死，我把你當親哥看，我是真的把你當親哥看的……”

    周磊落坐在一角，偏著身體，盡量避免看到聞世卓的臉，同時保持警惕，小心的關注著他們。

    據說不要跟著他的思維走，也絕不要細想他描述的任何情形，就不會被催眠，現在看起來，聞世卓好像沒有想催眠他，畢竟，車里加上司機，五個人看著他，應該是做不到的吧。

    周磊落偏開了頭。

    聞世卓溫和的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說這些，也沒什么意思了，航歌，你的缺點就是思維太直接，別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再犯上次小楚案子那種錯誤。”

    江航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長吸了一口氣。

    聞世卓調整了一下姿勢，看著他，溫和的繼續道：“記住我的話，以后遇事多想一想，證據可以偽造，人證也可能說謊，所以要相信自己的感覺，其實有時候，真相就在眼皮子底下，很明顯！很明顯！”

    他伸手要去拍他的肩，手伸出來，卻似乎不夠長，他又調整了一下姿勢，手銬敲在窗欞上當當響了幾聲，車身顛簸了一下，他忽然抬頭，語速很快的道：“真兇是周磊落！真兇是周磊落！”他回手一指：“殺了他！”

    周磊落大吃一驚，猛然站起，江航歌已經撲了過來。

    周磊落一腳把人踹到了地上，但江航歌身手很好，一個滾撲，重又撲上，一邊從腰后拔出了電警棍。

    “我.操！”周磊落大罵了一聲，再次一腳踹出。

    前面的司機和兩個警員都驚呆了，但押送車駕駛室跟后面是隔開的，他們迅速下了車，趕過來支援。車門一打開，周磊落兩人就先后跌了出來。周磊落只來得及叫了一聲：“看好聞世卓！”就跟江航歌打在了一起。

    那兩人迅速沖上前，聞世卓的手扶在手銬上，忽然一回手，沖上去的警員只覺得身上一麻，頓時軟倒在地，聞世卓隨即迅速站起，手銬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開了，他迎頭撞上那個警員，仍舊抬手劃出，那人應聲而倒，他快步下了車，旁邊停著一輛普桑，甚至還沒熄火，他直接上了車。

    周磊落拼命掙脫開江航歌追過來時，他已經迅速發動車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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