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磚一瓦，加起來100塊。

    這個(gè)年代，100塊錢的購(gòu)買力遠(yuǎn)遠(yuǎn)超過幾十年后，秦昆覺得，就算是幾十年后，也沒人花100塊錢買這些破磚爛瓦。

    “老頭，這些東西里面藏金子了么，開價(jià)這么黑！”

    馮羌心中一震，自己工資還達(dá)不到100塊錢，這老頭一磚一瓦就敢賣這么貴？

    缺牙老頭咧嘴一笑：“你情我愿的買賣，咋能怪我要價(jià)黑呢……我賣的是消息，提供的是便利，你說是不是？”

    老頭說話時(shí)，瞅著秦昆直笑，秦昆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試探道：“魁山龍虎斗天玄，三陽(yáng)凡魄伴鬼眠。斗宗，聶雨玄，請(qǐng)教閣下名號(hào)？”

    缺牙老頭一愣，低聲道：“原來是魁山家的，互郎行千冢，小鬼過他鄉(xiāng)。互郎商有禮。”

    兩句江湖切口，馮羌微微錯(cuò)愕，江湖黑話？

    在靈偵總局待了幾年，馮羌知道那些江湖上的道士和尚，一直不屑加入這里，他所認(rèn)識(shí)的有名氣的，除了葛戰(zhàn)、景三生之外就沒了。所以根本沒聽過江湖黑話，今兒，可是頭一次見。

    秦昆與缺牙老頭互通師門，安靜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

    缺牙老頭豁豁著牙，笑的直漏氣：“這位同道，剛剛我可是聽到你們的對(duì)話了，你姓秦，竟然還給我報(bào)一個(gè)姓聶的名字，笑、笑掉老頭大牙了，哈哈哈哈……”

    缺牙老頭突然開口，直接戳穿了秦昆的謊言。

    秦昆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腦袋：“前輩見笑，行走江湖，總得小心一點(diǎn)。要不我從給你報(bào)一句？百鯉匯集一道溪，龍門飛渡化太極……”

    秦昆還沒說完，缺牙老頭笑容便僵住。

    秦昆點(diǎn)上一根煙，又掏出五包遞了過去，幽幽道：“陰曹五行，車船店腳牙，據(jù)我所知，互郎商可從不雇陽(yáng)人。前輩既然是賣消息的，怕是和魚龍山有關(guān)吧？”

    缺牙老頭嘴角抽搐，剛剛的觀察，以為秦昆就是個(gè)晚輩后生。

    剛剛秦昆的切口，就是投石問路，分明不想彰顯自己的身份來歷，他戳穿對(duì)方，表達(dá)的意思正是‘別在我面前玩花樣’，沒想到，秦昆反制一句，立即回敬了過來，而且竟然猜到了他的身份？

    這……

    缺牙老頭揉了揉鼻子，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老頭收了五包煙，煙是好煙，包裝精美，一看就是價(jià)格不菲，只是他看到秦昆笑的可憎，略有生氣：“哼！算老頭眼拙。這消息給你就是。”

    老頭遞來一個(gè)紙條，秦昆打開一看，眼睛一亮：“多謝前輩。”

    秦昆和馮羌離開這里，向外走去，老頭掏出一根煙卡在牙縫里，現(xiàn)在他非常想知道，那個(gè)小子到底是誰，眼光竟然這么毒。

    沒一會(huì)，一個(gè)穿著道袍的人走了進(jìn)來，那人戴著笑臉臉譜，一頭白發(fā)，這條巷子偏僻，只有老頭一個(gè)攤位，道士蹲在缺牙老頭攤位前坐了下來。

    “老不死的，你徒子徒孫那么多，還出來擺攤？”

    攤位旁邊，是一盞油燈，這里燈光幽暗，缺牙老頭瞅見來者，非常意外！

    “唱戲的，你……你不好好在你的道觀待著，怎么跑燕京來了？”

    道士一笑：“這幾年我都在外面，想找件趁手的法器。一路從西到東，從南到北，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被我找完啦。”

    道士說完，靜坐在那，缺牙老頭也靜坐在那，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楊慎都死了，你還找法器干啥？不服氣啊？”

    道士收起笑容，目光有些唏噓：“是啊，誰能服氣呢。只是這家伙……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算了，這是他的命，不說這個(gè)了。”

    道士摸了摸懷里，掏出一堆皺皺巴巴的小面值紙幣，遞了過去：“買你一磚一瓦，讓你的徒子徒孫給我找件法器，如何？”

    從緬懷的氣氛一下子跳到正事，節(jié)奏有些快，看到道士扣扣索索拿出的紙幣，老頭大怒：“10塊錢你買個(gè)屁！”

    這些零零碎碎的紙幣，加起來就10幾塊錢，按照老頭的要價(jià)，這些錢球都干不了。

    道士腆著臉：“我清貧慣了，你要價(jià)這么黑，哪有那么多錢，就10塊。咱倆好歹相識(shí)這么多年了，便宜點(diǎn)。”

    自古商人漫天要價(jià)，買家坐地還錢，生意就是拉拉扯扯中商量出合理的數(shù)字，兩方不虧，但這臭道士一開口咬定給10塊錢，便宜也不是這樣便宜的好嗎？

    老頭翻臉：“晁震！要找你趁手的法器，無異大海撈針，10塊錢，給八方漁樓寄信的錢都不夠！你也是生死道前輩，這樣摳門合適嗎？”

    道士低聲道：“老朱，別刺激我啊，我最近腦殼不正常，萬一迷失了心竅，給你老巢拆了，你可不能怪我……”

    “你、你……”缺牙老頭瞠目結(jié)舌，做了這么多年的買賣，哪怕楊慎當(dāng)年來買消息，都得按他的規(guī)矩來，怎么今天碰到個(gè)滾刀肉？！

    生死道的捉鬼師，常年和鬼打交道，受到影響本來就深，晁震修煉的法門，又是啖鬼一類，陰上加陰，穢中增穢，稍有不慎，就會(huì)性情大變，走火入魔，變得精神不正常。

    缺牙老頭想到道士的傍身道術(shù)，別說，還真有可能給自己老巢拆了。

    他氣的渾身哆嗦，掄起瓦片砸在道士腦袋上，道士晃了晃腦袋，擦了擦流下的血：“頂賬了！”

    “這是一瓦，還有一磚呢！”老頭氣道。

    道士開心不已：“來來來，我頭硬！”

    缺牙老頭也不忍心，這道士窮瘋了，還有些癲，這一磚頭下去，打傻對(duì)方的話，自己的徒子徒孫可就遭殃了。

    “行了行了，你給我查個(gè)人，這磚就免了。”

    缺牙老頭不耐煩道。

    道士的臉譜變成疑惑的表情：“還有你們查不到的人？”

    缺牙老頭道：“不是查不到，是沒工夫查。剛剛來了一個(gè)年輕后生，也是生死道的，我看他骨有五銳，目藏雙星，報(bào)的是扶余山斗宗的切口，他旁邊跟了個(gè)黑衣油頭的伙伴，應(yīng)該是靈偵總局的人。去給我查一下那小子來自哪里，師承何處。”

    道士懵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扶余山嗎……行，我?guī)湍阕咭惶吮闶恰！?br />
    “趕緊滾吧，老頭不想再見到你了。消息查到了，放到八方漁樓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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