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婭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還有床邊的簾子。
還在醫院里。
那剛才的一切，就不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耳旁傳來了吱的一聲響，那熟悉的腳步聲，她再熟悉不過，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阿姨剛才來過了，給你帶了點湯。”厲明謙打開了保溫壺，“是你喜歡的排骨湯，要不要喝點？”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她坐起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趕緊摸了摸自己臉頰，才發現臉上的傷，已經被紗布包裹起來了。
“我不知道啊，隨便問的。”厲明謙給她倒了一小碗，“要我喂你嗎？”
“不用了。”她趕緊搶過厲明謙手里的碗，把湯一飲而盡，又把碗遞回去。
厲明謙倒也沒說什么，收拾著湯壺，“醫生說你剛醒，不能喝太多，剩下的晚一點再喝吧。”
“你回去吧，一會兒我會給我媽打電話，讓她過來照顧我。這些天耽誤你那么久，挺不好意思的。”
這么有禮貌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完全不像她。那疏離感，想必是因為她看到了自己的臉吧。
“你現在在商量好的，是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千萬不要亂想。”
董文婭點頭，“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吧。”
“我還是留在這陪你吧。”
“我說不要，那你是沒聽到嗎？”董文婭隨手一掃，床頭柜上的東西紛紛落地。
聽到聲音，門外的護士進來，聽到了他們的爭執，“現在病人的情緒太激動了，要不還是先讓你回去吧？”
厲明謙也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又或是做些什么，“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過來看你。”
“不。明天你也別來了，以后都不要來了，來了我也不會見你的。”董文婭用被子蓋住頭，把自己藏起來。
護士微微動了惻隱之心，如果說幾個小時之前，她最希望這一幕發生，那當這一幕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她現在的狀態，不適宜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等晚些時候，我再幫你勸勸吧？”
厲明謙長嘆一聲，“麻煩你們幫我照顧好她就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我們知道該怎么做的。”
“小婭，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想去一趟單位，好些天不上班了，也不知道那幫猴子怎么樣了，明天中午我再過來。”
他對護士點了點頭。
聽到關門聲的董文婭，驚慌的從被子里爬出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不禁有些后悔，“我讓你走，你還真走啊！”
*
心情煩悶的厲明謙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蒲千凝家樓下。
看著那盞亮起的燈，他知道她已經搬回來住了。
那樣也好。
“你不是去執行任務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蒲千凝的聲音從他身后響起。
厲明謙看了那盞亮著的燈，又看了她手上拎的盒飯，“這么晚了還沒吃東西？”
“最近鑒定中心很忙，我們已經連續加了兩天班了。”
“白音的案子有新疑點了？還是，局里來了一個新案子？這事我怎么不知道？”厲明謙拿出手機，要給米伊琳打電話。
蒲千凝把他按了下來，“伊琳姐熬了兩天，結果發燒了，被我們押回宿舍休息了，你就別找她了。”
“我們還是上去再說吧，一句兩句就說不清楚。”
厲明謙這幾天待在醫院里照顧董文婭，但不代表自己完全不上網，要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新聞肯定會有播的，仔細刷了刷手機，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新聞。
那也就只有一個可能性，這條新聞被封鎖了。
“你知道周彥是誰嗎？”
“做房地產的？”
蒲千凝點頭，“前幾天他收到了一個包裹，里面裝著一截靈長類動物的斷指，而斷指曾經浸泡在人體的血液里。經過化驗，這血液與周彥有百分之99.9的相似度，也就是他兒子的。”
“那他兒子現在在哪里？”
“失蹤了。”
周彥的兒子名叫周駿杰，目前在A大的經濟管理專業念大三。據他的同學說，他在一個星期前，與女友分手，心情很低迷，所以他的同學建議他出去周末的時候去周邊玩一圈，散散心。
三天前，也就是12月9日早上，他跟同學說，去郊外的銀林山莊度周末，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而根據他的手機定位，最后他出現的位置是A大東門附近。
換句話說，他在離開學校之后，手機就關機了。
“學校附近的監控錄像呢？”
“從東門到下一個道路相控點相隔了一公里，但很可惜，我們沒有在那里找到周駿杰的身影。”
“也就是說，他在這段路上，憑空消失了？”
“伊琳姐懷疑，他應該是坐了出租車，或者其他的私家車，正在根據車牌信息，逐一排查。”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怎么沒有人給我打電話？”
“那我就不知道了哦。”
“這案子，應該暫時也沒你什么事，你為什么加了兩天班？”
蒲千凝撓了撓眉，“這事說來話長……”還是不說了吧。
“那就慢慢說。或者你需要我給子遠打電話？”
蒲千凝莞爾一笑，低頭吃東西，回避著厲明謙的眼神，并不打算透露任何一個字。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是你自己告訴我，還是我給子遠打電話？”厲明謙的目光變嚴厲了，冷冽的聲音中，帶著命令。
蒲千凝思考了很久，終于抬起了頭。手也不知什么時候支撐起了下巴，“你額頭的傷，是怎么回事？”
“你是做好了打算，確定不告訴我？”
“拜托，我的工作不就是那老三樣嗎，加班有什么不正常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厲明謙能夠感覺到，蒲千凝的加班并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而她的眼角閃過了淚珠。
盡管那淚珠，只有一閃而過，很快就在她的眼眶里消失了。
厲明謙不由納悶了，他不再這兩個星期，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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