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離席前往石飴館至宴席散去皆未離去，而除夕盛宴亦是結(jié)束，一眾內(nèi)命婦也皆各自回宮。
聞人今夕于殿外撞見安陽長使時(shí)，只是腳步微微一頓，待看到其看過來的感激的目光之時(shí)，便也只是低聲言道：“我亦只能幫你至此，日后還需靠你自己。”
倘若皇帝可時(shí)常前去熙安閣坐坐，不但下邊的奴才們不敢虧待了她，即便是那些欲害她腹中皇嗣的人亦會(huì)收斂著些。
想至此，安陽長使看向聞人今夕的目光愈加感激。于此內(nèi)廷之中，有幾人敢如此甘愿惹事上身而去幫助他人？至今，也唯獨(dú)聞人今夕一人耳。
手輕輕放于自己還未微微隆起的腹部，安陽長使對(duì)其淺淺一笑，心中亦是暗暗幾下。
看著安陽長使面上之容，聞人今夕亦能看出其于想何。
然安陽長使卻不知，自己并無她所想的那般高尚。
她亦會(huì)算計(jì)人。
然她心底終究還是存著一份善良，對(duì)待竹馬皇帝的子嗣，即使心中再有不甘，她亦知曉自己是下不去手的。
可聞人今夕亦是不知，其實(shí)安陽長使便是因著算計(jì)她方有此今日。
當(dāng)初安陽長使本是與左行少使欲一同攀附皇后，可她們終究沒有南宮七子的家世、口齒、能耐，因而未被皇后待見。
便是如此，安陽長使旋即將目光放于聞人今夕身上。她知與自己住同一宮的萬俟少使時(shí)常前去長安閣，而長安閣主人又是極其受寵，因著便欲借與聞人今夕走近，引起皇帝矚目。
余光見到安陽長使的動(dòng)作，聞人今夕于心中笑了笑，自己如此可換來一份感激亦是不枉自己如此冒險(xiǎn)。
待眾人離去，皇太后亦是從石飴館出來。可隨即圣太尊便讓人去請(qǐng)良國先夫人至寧壽宮主殿敘話。
除夕佳宴落幕，眾人皆安然入眠。
除夕之夜，未清影依慣例是要至坤寧宮休息的，此亦倒是免了余下人爭寵的心思。
未清影人雖躺于皇后床榻之上，可心卻終究不在。
“陛下心中可是想著聞人氏？”
皇帝的心思，皇后一眼便看出。
未清影默然。
“妾十六歲便嫁與陛下，然于內(nèi)廷六年，陛下終不愿多看妾一眼。”
言畢，未清影便側(cè)個(gè)身，旋即盯著皇后。
后者被看著不知所措：“陛……陛下何故……”
“表姐不是言朕從未多看你一眼嗎？如今朕就如此看著，莫言多看一眼，即便是兩眼又有何不可？”
不知何故，皇后心中竟微微顫動(dòng)。這個(gè)較自己小一歲的丈夫，何時(shí)待自己這般好？
雖幼稚了些，然于皇后言，便也是一種恩惠。
長安閣內(nèi)。
聞人今夕忙了一日，方回至長安閣，便于滿月伺候之下洗洗躺著。
“滿月，日后我們少與安陽長使那邊接觸，你也莫要好奇瞎去打聽。”聞人今夕躺下之時(shí)，還不忘叮囑滿月。
滿月忍不住笑了笑：“七子想是因著方才萬俟少使之言，而如此？”
方才宴席散去，萬俟卿歡見聞人今夕，便不滿說起了其與南宮笙香合作之事。為此，萬俟少使還可與其鬧起了脾氣，言是自己的姐姐不喜自己。
為此，聞人今夕還哄了許久。不然，自己還指不定回不了長安閣。
“今日我?guī)退皇菫榱俗屍溆涀∥业囊唤z好。日后我們少往來，她心中亦是少了些間隙。”
于內(nèi)廷之中，有時(shí)即便是自己不愿去害人，亦是架不住他人來害自己。
尤其是有了孕的，那便如同一個(gè)行走的害人機(jī)關(guān)，稍加不留神，便是被人以其陷害！
除夕之夜，未清影歇于坤寧宮，內(nèi)廷帝妾亦未有所多言。
然待至次日侍寢之時(shí)，眾人便是坐不住的了。若是能于皇后之后第一個(gè)侍寢，不管于誰而言，皆是一份殊榮。
故而自未清影下朝始，各宮不管是何等品階的帝妾皆拿著各種借口往乾清宮跑。
未清影放下手中的奏折，此些奏折并非他一人獨(dú)裁，而是要送至寧壽宮與圣太尊過目。
稍稍靠著背后軟席，將目光緩緩落于方入殿內(nèi)的遂晴身上。
“可又是朕的那些帝妾來了？”未清影字里行間帶著些許疲乏。
并非勞累，只是厭煩。
“陛下，司空美人來了。”遂晴跪于殿內(nèi)，磕首言道。
“讓她回去吧。”
整整一日，他皆未得以安靜。雖然帝妾不多，可如此隔三差五的前來，皇帝心中亦是煩瑣。
揉著眉間，未清影又突的想起一事，旋即叫住欲走出大殿的遂晴：“對(duì)了，今夕今日可曾來過？”
遂晴步子一愣，未想到皇帝心中時(shí)刻掛念著的依舊是聞人今夕。
旋即轉(zhuǎn)身低首回應(yīng)：“未曾來過。”
聽得遂晴之言，未清影并未覺得意外。微微一笑，半是打趣言說：“既然她不過來，那朕便過去。傳令下去，朕今夜于長安閣用膳。”
遂晴一怔，然還是應(yīng)喏，旋即離去。
用膳之前，皇太后召見未清影，言是欲與皇帝一同用膳。
未清影雖先前便決意至長安閣用膳，可其終究還是去了慈寧宮。
皇太后了解其口味，因而令人備了許多未清影愛吃的佳肴。
“每年也便如此，孤家方覺于世間，還有親人。”皇太后將一塊肉夾至皇帝碗中。
此句話，未清影已不知聽了多少年。自他懂事起，每年除夕之宴后，皇太后皆會(huì)尋得一日，與他一同用膳。而每每用膳，他皆可聽得此言。
“母后有朕，朕不會(huì)讓母后孤單的。”未清影見著皇太后的眼神稍有黯淡。
可是此言方畢，皇太后便又一笑：“甚是，孤家有影兒。”
旋即拭了拭眼角，又言：“影兒多吃點(diǎn)，日后長大了可盛統(tǒng)大程。”
未清影低首一笑，此言他亦是聽得無數(shù)次。興許于皇太后眼里，他不過只是未長大。待至他長大，定會(huì)持掌江山，不再為人傀儡。
“母后，朕答允了今夕今夜會(huì)于長安閣用膳，故而恕朕此次不可多食。”
未清影與皇太后道明，后者只是愣了愣，旋即似是無奈，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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