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白天里再去看那大紅色毛氈地毯時,與昨夜看到的著實相差不少。挪開的直足塌下一整塊板子是不同的,顏色發深,卻與整塊地板處在同一水平面上。張爾蓁撩起裙擺跪在地上,輕輕仔細的摸著每一處,這地板若是沒有機關才怪?粗荒樥J真樣的張爾蓁,湘秀緊張的紅了臉,她試圖想阻攔張爾蓁,一直在比劃著什么,手速飛快。張爾蓁正研究的仔細,只是沖著湘秀擺擺手示意無礙,湘秀焦急之下便去書房拿了紙過來,飛快的寫下幾個字給張爾蓁看,“可能危險,不要開。”
張爾蓁還在尋找機關的入口,喃喃道:“若是不進去看看,我想我這輩子都要好奇了,果然好奇害死貓這句話是對的!
光滑的地板并沒什么機關,張爾蓁找了一會兒一無所獲,蹲的腳都麻了。站起來準備活動一下手腳的時候,突的想到——興許機關不在這兒,在這房間的某個地方呢?
雙眼放光的張爾蓁又開始在房間里走動起來,拿起花瓶又放下,手在桌幾下面摸著,然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里又鉆進了直足塌里面,張爾蓁看見了床底下一個床腳處,一枚小巧的圓盤狀凸起,她道:“你們都走遠點,我找到機關了!
“側妃,您快出來,奴婢進去。”
張爾蓁笑道:“金秋,你只管看著那地方,我馬上就出去了!比缓竺悄颈P一轉,地板緩緩向下打開九十度,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中慢慢露出一個漆黑的半丈見方的洞。從床底下鉆出來的張爾蓁看著地板嘖嘖道:“不知道這下面有什么,你們在上面呆著,我下去看看。銀秋,拿油燈來!
銀秋去拿油燈了,金秋拽著張爾蓁緊張道:“側妃您說的什么話,奴婢怎么能在上面看著您下去,誰知道這下面有什么,奴婢得先下去看看,您才能下去。”
湘秀早就放下紙筆站到地板那兒,一副我要先下去看看的樣子。
“咱們不能都下去,若是下面不安全,總得有個去求助的,上面留兩個人,一個跟我下去。”張爾蓁前世看過不少盜尸挖墓的亡命之徒,帶著鏟子錘子手電筒防腐衣等等,裝備很齊全都難保能全身而退,她的好奇心到底值不值得冒險呢?陷入沉思的張爾蓁摸著下巴打量著眼前這個大黑洞,銀秋很快拿來油燈,朝著地板處探過去,出現在幾人眼中的便是一條長長的鐵索直梯從地板處垂到下面,一丈處便是平地,可以看到空曠的下面。
“看起來沒什么危險!睆垹栞杼街X袋想看的更遠,被金秋和銀秋使勁拽住。
“側妃,您不能再往里探身子了,小心掉下去啊!
“側妃,瞧著里面沒什么東西,讓奴婢和銀秋先下去看看再說吧!
張爾蓁還是決定自己下去看,“金秋,你去找兩身衣裳,不要這么長裙擺的那種,利索點的,你們誰跟我一起下去,另外兩個在外面守著就好。”
金秋忙去找衣裳,銀秋還沒來得及表態,湘秀已經沖在最前邊,守在地板處比劃著,她似乎很堅決,一定要跟著下去,一定要!張爾蓁不知道湘秀為何如此執著的要跟著,但是湘秀眼里的擔憂確是真實的,找來衣裳的金秋還沒來得及放下,一套便被湘秀搶過去,當場開始換衣裳。
“就湘秀跟我下去,你們兩個在上面守著,放心吧,我有這方面的經驗,知道了出事的時候怎么應付!睆垹栞璋参績蓚一臉哭相的丫頭,其實她哪有什么經驗,不過是傻大膽罷了。
金秋還是有些不情愿,張爾蓁嚴肅道:“如果你們在下面出事了,這比我自己出事了更讓我痛苦,況且……我相信自己,絕不會出什么事的。”
“側妃,奴婢的命如何比的您的命呢。”
“誰的命,不還是命嗎!睆垹栞枵f完這句話,湘秀很詫異的看向她,這是一個尊卑分明的世界,有的人生來就比別的人命貴,有的人生來便是奴才,一輩子也沒有自由。
張爾蓁從來也沒有過自己的命比別人的貴這種想法,如今也是,是自己在好奇,為什么要別人的命來買單。
張爾蓁還是決定仔細些,又去尋了剪刀蠟燭布條子用個玄色的滑綾緞包起來裹在身上,張爾蓁也給湘秀弄了個,兩個人穿著玄色勁裝,腳下踩著黑色長靴,長發整齊的盤在頭頂被長繩布牢牢箍住,看起來利索又瀟灑。湘秀大約是第一次這樣裝扮,難掩心里的喜悅不住的上下打量自己。
“我們走了,你們在上面呆著吧,待會見!睆垹栞铻t灑的揮揮手,在金秋銀秋擔憂的目光中矮下身子,兩手抓著鏈條,慢慢的踩上了叮當亂晃的鐵梯子,湘秀隨后跟上,看著兩人慢慢下去,金秋舉著油燈險些要鉆下去。
“金秋,你說側妃若是……”銀秋扭扭捏捏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金秋狠狠瞪了一眼戛然而止,銀秋不安的絞著手指頭,只聽金秋道:“只等一個時辰,若是側妃還沒上來,我就下去看看,你在這兒守著就好。側妃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以為咱們還能活的好好的?側妃對咱們那么好,我恨不能替她去死!
“我也是的,只是這下面看起來這么嚇人,我真怕……”
“唉,誰說不是呢……聽得仔細點,若是有什么動靜,咱們要趕緊幫忙!”
這邊張爾蓁艱難的踩著鐵梯子到達了地面,腳下是很踏實的土地,張爾蓁點燃了蠟燭,看著湘秀也下來,然后沖著上面揮揮手,和湘秀相視一笑,兩人開始沿著長長的走道往前。湘秀也奇怪,下來前明明是一臉緊張焦急的不贊同,如今反倒放開了。
這地道里很奇怪,地面是土的,墻壁卻很精致,摸上去很光滑,入手微涼,張爾蓁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我的乖乖,這是不是白玉做的?燭光下的墻壁淡青色的紋理透著瑪瑙特有的潤澤,摸上去觸手溫潤,張爾蓁將臉貼上去,感覺就像敷上了一張極致的面膜,只能感嘆一句——真舒坦。
“湘秀,這東西真神奇!睆垹栞栊÷暤,卻看見湘秀已經走了很遠,目不斜視,對兩側的墻壁分毫贊嘆沒有。張爾蓁忙跟上去,兩人越走遠,感覺周遭越發安靜了。走道越來越寬,手中的蠟燭的光芒越發小了,張爾蓁很明顯的感覺到周遭越發明亮。沒有傳說中會發射暗箭的墻壁,沒有踩上去會陷落的地面,也沒有噴出的致命的毒氣,張爾蓁小心翼翼的四處打量著往前走,看著前面走的坦然的湘秀,心底疑惑:方才說不準下來的是她,如今走的快的也是她,真是奇怪。
兩側的白玉墻壁鋪了很遠,漸漸的白玉變成了青玉,青玉變成了紅玉,張爾蓁的眼里一片珊瑚紅的時候,不得不感慨此地的奢華富貴。剛才的小道徹底消失,一條寬闊的大道出現,然后看到了亮光,張爾蓁收了蠟燭,小心的探向前面,湘秀已經走了進去,張爾蓁看見湘秀呆呆的不動彈,她輕跑兩步跟上去,真正的一片豁然開朗:
這是一間圓形的漢白玉大墓室,四周每隔一丈的墻壁上置著一柄銀質的蠟燭臺,上面一根很長的蠟燭閃著微弱的光默默燃燒著,密密的蠟燭將這兒照的如同白晝。蠟燭下面立著一個個魁梧兇悍的兵俑,立著銀光乍現的尖槍,頭頂精致堅實的鐵盔,眼神凌厲嚴肅的看向墓室最中間。最中間擺著巨大的水晶棺,張爾蓁很詫異,為什么明朝會有這般透明的巨大的水晶。湘秀已經走過去,摸著水晶棺若有所思。水晶棺兩側各擺著個金絲楠木的棺材,離得近了可以聞見散發出的陣陣清幽,就像一個大人身邊睡了兩個孩子。水晶棺里沒有人,棺虛只蓋了一半,可以看到里面擺放的金銀玉器和很多盒子。張爾蓁看著這三口棺材胡思亂想著,看來這是一個可以發財致富奔小康的洞穴。
水晶棺四周規矩的立著四間耳房,每間耳房左右兩側都立著兩個宮中公公裝扮的石俑,微微彎腰,臉上的虔誠之態看的極清楚。耳房里堆滿了物件,在蠟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見里面的擺設,一間全是字畫收藏和古籍,一間是散發著凝脂美和玻璃光澤的各色玉器,再往下一間便是各種瓶瓶罐罐的,整整齊齊的碼在幾張楠木大桌上,最后一間便是打造的極精致的人俑,有打扇的女子,有綾羅綢緞加身的美人,顧盼流離間可見美人風采。
張爾蓁輕輕走著打量了一圈,猜測著這會不會是朱元璋建立了鳳陽城墻后,哪個皇帝秘密地為自己建了陵墓。很明顯這陵墓只建到一半便被擱置了,還有……張爾蓁看著燃了一半的蠟燭想著,這里每隔一段時間會不會有人來換蠟燭呢?到底是誰回來換蠟燭呢……
滿眼的奢華富貴,滿眼的人俑,張爾蓁感覺到無數雙眼睛追著她,忍不住的打了個激靈,莫名的寒冷從骨子里滲出來,張爾蓁四處看看,又搓搓手臂,大著膽子打量著這群兵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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