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枟留給張爾蓁的恐慌來得快去的也快,朱祐樘仍然不放心,還是決定帶著皇后娘娘去萬歲山散散心。
萬歲山是開挖護城河的泥土堆積而成,西臨北海,南望紫禁城神武門,前世便是京城著名的旅游景點,很遺憾張爾蓁同志沒有來過。正是初春的時候,萬歲山已然松柏蔥郁,綠木成林。皇上皇后并肩而行,慢悠悠的散步在悠長寂靜的小道上。萬春亭在萬歲上高處,張爾蓁執意要上去看看,站得高才看得遠,景色自然很不錯。朱祐樘拗不過她,只得小心地扶著皇后娘娘。張爾蓁暗暗發笑,自打圣旨下來,她心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頗覺得對不起朱祐樘,他是皇上啊!她何德何能可以真的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朱祐樘望著她道:“你是朕放在心尖上的,以前是,以后也是。”
孕期的張爾蓁水汪汪的大眼開始啪啪的往下掉眼淚,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肝滿是心形的泡泡。她握著朱祐樘寬厚的手掌吶吶:“皇上覺得值得嗎,我怎么有些為你抱不平呢……”
“你個傻丫頭。”朱祐樘寵溺的攬著她嬌小的身子,看著她長長睫毛上盈盈的水光,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藍天下的紫禁城金碧輝煌,皇氣逼人;向北俯瞰,腳下的京城中心點指示銅牌和園中的壽皇殿;向西眺望,西山逶迤,若隱若現;北海太液,波光粼粼;殿宇白塔,嶙次嵯峨。張爾蓁深吸一口氣,滿足的瞇起了眼睛,“皇上,你知道嗎,其實雪與月是冬天的戀人,雪為月明如白晝,月為雪驅趕黑夜,日復一日,它們的纏綿被平淡吹散,雪走了,徒留月牙孤單高懸……”
“嗯?”
“意思就是,我們要永遠一起,不準嫌棄我。”張爾蓁笑著感受春風佛面,其實真正想說的是:即便日后你待我如何,這一刻我將銘記一輩子。
朱祐樘攬著她,大掌握住她微涼的手,吻在她臉頰上,“別想那么多,如今什么都好,萬事都有朕,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嗯,我知道,我現在好好養胎,生下咱們的孩子,然后把他教養成人,成為和皇上一般頂天立地的男兒。”
“朕知道。”
山頂到底有些涼,待了沒一會兒便下山來,轉道去了山后的壽皇殿。壽皇殿黃琉璃瓦廡殿頂,琉璃重昂五踩斗拱。面闊五間,進深三間,皇室的建筑永遠只有一個特征,輝煌大氣,金碧輝煌。轉了許久,朱祐樘怕累著心愛的皇后娘娘,又開始拘著張爾蓁要休息會兒。張爾蓁不樂意的嘟著嘴:“說好了帶我出來散心的,才走了一會兒就要休息,我又沒那么嬌貴。”
“外面冷,太陽都要落山了,你這個時候不能染了風寒,胡太醫說適當的運動就夠了。”朱祐樘曾經揪著胡太醫在御書房呆了整整一個下午,就皇后娘娘的飲食睡眠運動休息等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胡太醫這個老太醫捏著一把冷汗小心地提醒皇上“前三個月……最好不要……那個……”,朱祐樘楞過后立刻懂了胡太醫話里的意思,試探著問:“難道過了前三個月就可以?”他以為要一直等著孩子出生才可以。
胡太醫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決定給這位年輕的帝王科普一下懷孕后期的事兒,便滔滔不絕起來,后期會出現抽筋發抖浮腫等都屬于正常現象。朱祐樘驚訝不已,十月懷胎,竟然如此不易。然后想到了生母孝穆慈慧恭恪莊僖崇天承圣純皇后,想到了生母的瑤氏一族。當場又下一道圣旨,追封太后父親為光祿大夫柱國、慶元伯,謚曰端僖,太后母為慶元伯夫人,立廟于桂林府,有司歲時祀祭。胡太醫抖著小胡子說完話的時候,皇上寫著圣旨似乎早已經神游天外,胡太醫哀嘆一聲等著皇上漸漸清明過來。
“……胡太醫你還沒走?還有話沒說明白嗎?”朱祐樘放下狼毫,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個老太醫。
胡太醫甚是惶恐,“臣告退,臣告退。”
所以看著懷里的丫頭又睡著了,朱祐樘又是心焦又是憂慮,胡太醫很委婉的表示了“生孩子是女子一道鬼門關”,他的蓁蓁也要走這一關,想到那個場景,猶如一把刀劃在他的嗓子,心疼的說不出話來,“蓁蓁,若是生孩子不易,咱們就要這一個罷……”
張爾蓁沒有聽見皇上說什么,這一覺睡得安穩又安心……
張皇后在景山住了三天,又去張府轉了一圈,便被帶回宮安心的養胎了。隨著時間流逝,張爾蓁肚子一點點大起來,五個月的時候已經鼓成了個小包,六個月就可以感受到小家伙的動彈,朱祐樘每每下朝后的第一站便是坤寧宮,先去看看皇后和肚里的小皇子如何了。
在請了李少溪進宮來診過一次后,朱祐樘非常確定皇后腹中的孩兒是他的長子。張爾蓁有些吃味的看著他幽怨道:“若她是個公主,皇上是不是就不開心了?”
朱祐樘的大掌附在皇后肚子上,滿意的點頭道:“朕相信李神醫,他說是皇子,定然是皇子……蓁蓁,你這般瞅著朕是為何?”
“那如果真的是公主呢?”張爾蓁極不滿意的撫著肚子,肚里的小家伙也很不滿意的動了兩下,張爾蓁嘟囔著,“讓你這么愛動,生出來若不是個兒子,你父皇該傷心了。”
“朕說是皇子,定然是皇子,皇后,你就不要擔心了,皇子的名兒朕都起好了。”朱祐樘哈哈大笑,很高興兒子這么給面子。
“哦?”張爾蓁不舒服的扭動幾下倪了皇上一眼。
“自然取好了,蓁蓁,照字可好?”
“哦?厚照?”這名字怎么這么熟悉呢……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日居月諸,下土是冒。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他是日后大明朝的帝王,自然要這般日月同輝。”朱祐樘安撫著好動的孩子,眼睛里充滿希冀。
張爾蓁別扭的望向別處,不自然地開口:“皇上不是還有朝事要處理嗎,可別耽擱了。”
“哦,你是不是又餓了,趕緊吩咐傳膳吧。”
“皇上,你是怎么知道的?”張爾蓁現在應該多餐少食,動不動就饑腸轆轆的,怕朱祐樘再待下去就要聽到她肚子的抗議聲了。
朱祐樘學著她的樣子倪了她一眼,“餓了想吃就吃,朕還有什么沒見過的。”目光順著張爾蓁漂亮紅潤的臉蛋一路下滑,看得張爾蓁同志大囧,這個朱祐樘,便是吃飯,也能這般想入非非的。
終于在秋高氣爽天高云淡的九月一個午后,吃飽喝足正準備午睡的張皇后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迫不及待,她“哎呦”一聲扶著金秋哆嗦道:“快去快去,怕是要生了。”
皇后娘娘要生了!
金秋大喊一聲,坤寧宮候著的上下十幾人有條不紊的動作起來,有去尋皇上的,有去太醫院請太醫的,有去喚產婆的,燒熱水的,遞帕子的……,這個場景已經被齊嬤嬤訓練了很多次,這個節骨眼上哪個敢生是非,除非是不想要腦袋了。
張爾蓁滿頭大汗的躺著,感受著一波又一波陣痛襲來,有些想破罵的沖動——我*,怎么這么疼!
“娘娘,來,先吃了這碗參湯。”銀秋端著碗小心翼翼的蹭上來。
“本宮……才吃了飯,吃不進去,不吃……不吃。”張爾蓁咬牙回道,然后看見提著箱子的胡太醫沖進來,又是把脈又是感受腹部胎動,“娘娘確實要生了,雖然提早了幾日,應當不礙事的。”
張爾蓁躺在床上看著床頂掛著的大珍珠,把它想象成自己可愛的孩子,努力轉移注意力,不疼,一點也不疼。
產婆來了,三個產婆穿著統一的暗紅花紋衣裳,皆是一臉緊張。張爾蓁哆嗦著嘴唇問:“本宮……這時候發動,何時……才能生下來?”
富態產婆安慰道:“娘娘,等會兒跟著奴婢一起使勁,小皇子很快就會出來了。”
朱祐樘趕到的時候,太后已經先來了,正候在正廳將焦急的皇上逮了個正著,“皇上,產房是女子的地兒,你不能進去。”
“母后,朕要進去看看,皇后在里面,朕實在擔心。”朱祐樘還想往里走,太后已經站起來擋在他面前,“里面一切都好,皇上若非要進去,哀家就不客氣了!”
朱祐樘沒法子,扯著嗓子喊道:“蓁蓁,朕在外面,你若不舒服,只管叫朕。”
張爾蓁哪里能聽見朱祐樘的大喊,她這會兒早已經疼的暈暈乎乎的……
午后到夕陽西下,又到月上眉梢,坤寧宮終于迎來了幼兒高亢的哭聲,一聲“啊……”響遍的時候,皇宮上下都松了一口氣,三個產婆爭著想去抱剛出生的小皇子,齊嬤嬤早已經先一步抱著小皇子走出產房“太后娘娘,皇上,是小皇子,是小皇子啊。”
“好!好!小皇子好!”太后激動的接過皺巴巴的小人兒,邊點頭邊對朱祐樘道:“皇帝,快來瞧瞧,這小子長得像你啊,真好看。”
朱祐樘哪里有時間去看孩子,徑直走進產房,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險些讓他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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