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慶以前在大越地下賭坊做大賬房，什么金銀玉器都見過，可是金絲楠木是皇家專用木材，普通百姓碰一下都是死啊。
山主要買金絲楠木？
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老慶捋了捋思緒，盡量讓自己的措辭委婉一些，“回山主，金絲楠木是有價無市啊，金絲楠木實乃皇家專用之木材，尋常百姓根本碰不得，就是那官宦之家，哪怕是權傾朝野的當朝丞相，也不敢用金絲楠木。”
鳳凌聞言就像被當頭被澆了一瓢涼水，清醒過來。
對啊，金絲楠木在古時候是皇家專用木材，那是隨便誰都可以倒賣的嗎？
她剛才真是被金錢沖昏了頭腦，怎么把這事給忘了。
那這就奇了怪了，既然金絲楠木是皇家專用，青峰山這荒山野嶺的，怎么會出現這么多百年以上的金絲楠木？
難道青峰山以前滿山遍野種的都是金絲楠木？
雖然不是不可能，但也未免有些牽強，否則，怎么如今山中上上下下一顆楠木樁子都找不到？
怪異的感覺涌上鳳凌的心頭，她甚至開始隱隱覺得這看似尋常的匪窩青峰山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鳳凌壓住心中的詫異，神色平靜地說，“好，我明白了。老慶，咱們山上如今還有多少銀子？”
老慶聞言嘆了有一口氣，苦著臉說道，“回山主，咱們山上如今只剩下兩百三十二兩四錢，不是老慶我不會管賬，只是這兩年實在是進不來錢啊，又一直鬧旱災，咱們的錢都用來買糧食了。”
鳳凌想了想，原主十五歲時，也就是去年，謝清詐死把青峰山交給她，老慶口中的這兩年，估計就是原主接手青峰山的這兩年。
看來原主真是不太善于經營啊。
山上還有兩百多兩銀子，比她預計的稍微好上一點。
鳳凌原本以為青峰山真的要窮得揭不開鍋了，這才每天為錢的事著急。
到了夜間，鳳凌又去了山頂吹涼風，這是她和謝清之間的默契，每天晚上亥時人定之后，鳳凌來山頂把這一天發生的事大概和謝清說一說，謝清再給她提一些建議。
鳳凌心中裝著事，早早地便去了山頂，不多時便從遠處聽見了腳步聲。
鳳凌笑著站起身，情真意切地喊了聲，“先生。”
謝清眼神復雜地打量了她一眼，故作嚴肅地道，“無事獻殷勤，說吧，是不是又闖禍了？”
鳳凌垮臉，悻悻然地說道，“先生，我在您心里的形象難道就這么一小點？”說著用兩根手指比劃了一小節。
謝清仰頭溫厚一笑，不置可否。
鳳凌無語，胳膊擦著桌子往謝清那邊挪了挪，下巴枕在手掌心，“先生，我今日倒沒闖禍，只是，發現了一個問題。”
謝清傾目，“哦？說來聽聽。”
鳳凌捏著下巴想了想，“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聽聽先生過去的故事。”
謝清神色微滯，目光眺向遠方，有些感慨地說道，“我年輕的時候自視甚高，任誰都不放在眼里，唯獨和你父親一見如故，很快便結為深交，只是我們共同勾畫的藍圖還未來得及實現，便發生了巨變，你父親撒手人寰，我心灰意冷，便帶著剛出生的你隱遁山林。”
鳳凌覺得自己聽懂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沒聽懂。謝清說得太過模棱兩可，似乎每一句話都值得好好斟酌。
鳳凌還在兀自琢磨，謝清的聲音便飄入了耳朵，“好了，我回答了問題，你也該說你發現的問題了。”
鳳凌黑線，這樣一來，謝清剛才的話又好像只是為了應付她這個問題而編出來的，至于事實與否，根本無從判斷。
姜還是老的辣哦。
哼，既然你信口胡謅，那也別怪我使壞啦。
鳳凌垂眸眨了眨眼，笑道，“啊，是這樣，我發現青云堂太破舊了，和我們山寨的氣質一點都不相配。所以我打算明天去上京把草藥賣了，用換來的銀子把青云堂徹底翻新一下，原來那些木頭那么破舊，估計早就被蟲子蛀空了，萬一哪天塌了，一不小心把我壓在里面怎么辦，先生，您說是不是？”
鳳凌神情真誠，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謝清，仔細觀察他臉上的變化，就看他怎么解釋那些金絲楠木的事。
謝清聞言神情復雜地凝視鳳凌，沉默不語。
半晌之后，忽然轉過頭去。
她不確定自己剛才是不是恍惚了，在謝清轉身的那瞬間，她覺得他的眸子格外的清亮，就像有珍珠折射的光芒。
他剛才……
鳳凌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亦跟著謝清一起陷入沉默，不敢再作聲。
不知過了多久，謝清才楠楠地說道，“凌兒，你若想用那些楠木便用吧，用可以，但別揮霍。”
說完，謝清從石凳上站起身，緩緩地朝密室走去。
鳳凌身子僵硬地坐在那里，望著那個霽月清風的背影一點一點在夜色中模糊，不知為何，有一瞬間，她覺得那個身影格外單薄，像是需要人攙扶才能站得穩，站得住。
鳳凌纖長的手指死死地抓著石桌面，抬頭望天。
隊長，我剛才是不是又做錯了？
在那道身影即將消失在夜色中時，鳳凌快步追了上去，堅定地說道，“先生，您放心，我不會揮霍的，絕不會。”
那一倒身影頓住，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隨后也不自覺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幕。
他看到的是什么，似乎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第二日一早起，鳳凌便去了穆如風的藥堂，她已經和他商量好，一起去上京賣藥。
她此番去上京目的倒不是為了賣藥，而是想多了解一下大越王朝，順便再看看能不能開拓一下金絲楠木的市場。
她看得出來謝清對那些楠木的感情很深，這后面也許會有什么故事。
但，蘊藏了再多感情的東西，終究是個物件，給以它意義的人都不在了，那件東西本身已經沒有了意義，真正有意義的早已全都被他背負在了心里，轉化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就像，那把失去的匕首之于她。
所以，鳳凌還是決定動用那些楠木。
因為眼下青峰山已經走到了絕境，在內，寨中吃飯都快成了問題，在外，有紅月山騷擾，可謂是內憂外患。若要一掃積弱，走向強大，各個方面都需要錢，練兵要錢，養馬要錢，若是不盡快解決這樣的局面，內憂外患，長此以往山寨內難免會人心惶惶。
但她答應謝清的也一定會做到。
用可以，但不會揮霍。
鳳凌和穆如風兩人收拾妥當，決定只帶著坤子和燕來兩個身手好的去，結果不成想，剛走出山寨門口，嬌嬌和明治兩個小的，全都穿戴整齊等在了那里。
兩人見鳳凌來了，一左一右將鳳凌穩穩妥妥地夾在了中間，各自抱著一個胳膊撒嬌。
嬌嬌說得很是直接，“阿姐，我已經兩年多沒去上京了，都不知道時下流行的衣裳是什么樣式了。”
明治話比較少，有些猶豫地說道，“阿姐，爹爹生前準備的書我都倒背如流了，我想去再買些書卷回來。”
鳳凌在他們還沒開口之前還很堅決地認為，這次要行事低調，一定不帶這兩個拖油瓶。
結果兩個小的一開口，心硬不過兩秒，乖乖妥協。
心里軟的一塌糊涂，面上依舊一臉嚴肅地說道，“要去可以，但是事先說好，你們兩個都老實點，誰要是闖禍，回來大板子打到屁股開花。”
嬌嬌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明治則認真地點了點頭。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