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孟雍眉梢揚(yáng)起，懷疑自己聽錯了。
“…”趙宸也很無奈，下意識撫了撫身上的紅艷新衣。
距離她被勒索，已經(jīng)過去近十天，這些天她除了養(yǎng)傷，滿心都在琢磨，怎么讓孟雍答應(yīng)小希兒那個要求——
腰被戳了戳，趙宸虛著眼睛，又問了一遍：“咱能不能帶這個小屁孩兒走？”
小希兒從她身后探出腦袋，很配合地露出個討好的笑。
孟雍瞥著這一大一小，片刻，很干脆地拒絕道：“不能�！�
“你看她長這么大都沒出過遠(yuǎn)門兒，多可憐。”趙宸昧著良心，“咱這么多人，也不差再帶她一個不是？出去多見見世面…”
孟雍搖頭道：“咱們不是去游玩兒，有多危險你知道，不能帶她�！�
他說的很有道理，趙宸頓覺無言以對。
腰后又被戳了一下，小希兒對她擠眉弄眼，一臉慫恿，同時道：“可我還要給世安哥哥看病呀！對不對？世安哥哥——”
聽到咬字極重的“哥哥”二字，趙宸牙根發(fā)癢，這簡直是在赤裸裸的威脅…
“對…”趙宸挪到孟雍身邊，“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做夢，到時候還需要小希兒下針，你才能幫我把那些藥逼出來…”
孟雍看也不看她，“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俞仲景了，找不到也可以叫回扶拯�！�
講道理講不過，趙宸心一橫，干脆施行小希兒的后備計(jì)策——
“阿雍~”她極力拋著媚眼，聲音嬌膩，“可我不信扶拯，咱就帶小希兒嘛…”
見她媚眼拋得像眼睛抽筋，小希兒恨鐵不成鋼地捂住臉。
“…”孟雍明顯誤會了，忙躲著往他身上黏的趙宸，“不、不許鬧，孩子在！”
趙宸倏地回眸瞪了罪魁禍?zhǔn)滓谎�，等她偷笑跑出去，才繼續(xù)自信地拋著媚眼，勾住孟雍的脖子，“答不答應(yīng)嘛~”
明明很拙劣，可在孟雍看來卻眼波流轉(zhuǎn)、明媚至極。
他喉間無意識地動了動，說不出話，眸中跟著暗成一片，倒映著她的模樣。
趙宸還以為他在拒絕，鍥而不舍地湊到他耳邊，“不是說什么事兒都應(yīng)我？”
孟雍回神，不自然地僵著，“我、我答應(yīng)沒用，她爹娘不會同意——”
“他們已經(jīng)同意了！”趙宸忙道，又環(huán)著他左搖右擺，“阿雍~”
孟雍忙抱住她，低斥：“傷口才剛長上，別亂動！”
“那你答應(yīng)嘛…”趙宸也豁出去了，膩歪一點(diǎn)兒撒撒嬌，總比殺人滅口簡單。
孟雍心口灼得像填了炭，緩了幾個呼吸才道：“好、好，答應(yīng)，你先松開我�！�
趙宸心事了結(jié)，開心地板著他吧唧了一口，反被胡茬扎得直發(fā)笑。
“好了，不鬧了。”孟雍壓著不舍拉開她，轉(zhuǎn)而默默收拾起桌上散亂的紙張。
趙宸奇怪地看了看他，想起什么，皺起臉戳他，“你…不是還在生我氣吧？”
不過話說回來，那晚她說的那些也確實(shí)傷人，這人為她退讓了那么多——
“真心難求，有什么氣的…”他平靜說著，頓了頓，“再說日子還長，不急。”
趙宸蹲在榻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太久沒仔細(xì)看過他，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清瘦了很多，好看的眉眼間都是疲色。
自從她被刺殺，他幾乎日夜不離，怕不能及時發(fā)現(xiàn)她夢魘，也幾乎沒睡實(shí)過，從換藥到起居吃用一一過手…
越是瑣碎越經(jīng)不起這么細(xì)想——
趙宸覺得有些狼狽，垂頭悶了半晌，“傷已經(jīng)不礙事兒了，咱盡快去雍涼吧！”
不理孟雍喊她，一瘸一拐走出屋，似落荒而逃——
………
“成了，收拾好東西，可能這幾天就要走了�！彼幤砸唤牵w宸悶聲道。
小希兒開心地直蹦，“太好了！怎么樣？我就說美人計(jì)、耳邊風(fēng)會管用吧！”
沒有回應(yīng)，趙宸神情有些落寞，盯著空處出神。
“你怎么了？”小希兒扯她。
趙宸回神，搖頭道：“答應(yīng)你的我都做了，你最好管住嘴，不然我隨時——”
“殺人滅口�！毙∠捍嗌亟釉�，又扯她，“問你呢？鬧什么別扭了？”
“…”趙宸聲調(diào)拔高，“什么鬧別扭，我好得很！你個小屁孩兒懂什么…”
見她起身就走，小希兒拽住她，不忿道：“你怎么又騙人？還有，我不是小屁孩兒！我可是醫(yī)師，會望聞問切！”
“你眉有郁氣、性情難制…這樣對你想起東西只有害處，難道你不想記——”
“閉嘴！”趙宸煩躁地打斷她，頓了許久才坐回原處，伸手道：“診你的脈！”
小希兒狡黠暗笑，邊診脈邊覷著她，“你現(xiàn)在是我的病人，想好得配合治療，首先要控制性情…學(xué)會把心事都說出來…”
趙宸無言，現(xiàn)在的她還能和誰說？一抬眼，正對上小希兒一臉期冀與鼓勵。
“你省省吧！”趙宸實(shí)在不想和孩子傾訴什么，“我性情有異是因?yàn)閯e的影響，和記起那些沒關(guān)系——”
小希兒搖頭，認(rèn)真道：“你忘掉的東西才是最影響你的，現(xiàn)在不學(xué)會說出來，等你想起來的時候，會熬不住的。”
趙宸短暫的沉默，還是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好吧…那一點(diǎn)一點(diǎn)來�！毙∠菏栈厥�，“先說說你和孟哥哥吧！”
趙宸撇撇嘴：“有什么好說的？和你說了你也不懂。”
“誰說我不懂？”小希兒嘟囔著，“孟哥哥看你的時候，和我爹看我娘一樣，你剛才那個樣子，分明就像我爹娘鬧別扭時…”
“詩經(jīng)里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醫(yī)書里說，男女分理陰陽——”
“…”見她一副很懂的樣子，趙宸直愣，“你、你不會…你才多大！”
小希兒一怔，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他眼睛很好看，說話很溫柔…我還小呢�！�
還小…趙宸實(shí)在不知道說什么，正想問診脈的結(jié)果，好趕緊離開這小鬼——
“對了，小葉子還說，等咱們要出發(fā)時，讓我給你帶句話呢！”小希兒又道。
趙宸不解問：“誰是小葉子？”
“眼睛很好看的小葉子啊！”小希兒偏頭，“他說他叫小葉子，你們不認(rèn)識？”
趙宸神情漸凝，忽然想起玄清就姓葉，眼睛很好看…是那個少年——
“他讓你帶什么話兒？”
小希兒想了想，“他說，他在雍涼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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