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開照例練劍至深夜。
自從暈倒過去一次之后,路開身體練得再疲憊,精神上都無法再達到極限的狀態。第一次暈倒之后,內勁周天運行,醒來后得到的好處是能夠清晰體會到的,接下來睡著之后的效果就差了很多,不過,路開也清楚,那樣的狀態可遇不可求。
睡了兩個時辰。
醒來之后,天色才微微泛白,他覺得神清氣爽,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連著在太陽底下練了兩天的劍,路開的皮膚曬黑了不少,猛一看上去,和村子里面的少年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
今天是進山的日子。
路開看了一眼經過兩天相處、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鐵劍,推開了門。
“阿娘,路開出來了!”
站在廚房門口的羌月看見路開出來后,急忙向廚房之中的劉萍匯報。
“路開,等一等。”
劉萍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同時,路開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食物的香味。劉萍在廚房中忙活了一陣,把一個油紙包遞給羌月。羌月接過油紙包,捧著一路小跑,跑到路開面前后,舉起油紙包對路開說道:“路開,這是我阿娘一早起來給你烙的餅,你在路上餓的時候可以吃。”
路開接過油紙包,熱乎乎的。他看了看一臉不舍的看著自己的羌月,心里面非常感動。
“謝謝你,小羌月。”
說完,路開抬起頭,滿懷感激的看向劉萍,說道:“謝謝你,大嫂。”
路開和羌石山一般,把羌湖海成為大哥,劉萍稱為大嫂。
想到劉萍竟然為了自己天還沒亮就起來烙餅,路開覺得鼻子有些發酸。和羌家人相處的這一段時間,大家都已經有感情了。
劉萍看著路開笑了笑,那笑容,像看著自己的弟弟就要遠走,慈祥的笑容背后,卻又藏著擔憂。劉萍也有話想對路開說,卻礙于身份,最后變成一句:“路開,路上要小心。”
“嗯!”
路開點了點頭。
羌月向路開揮了揮手,說道:“路開,殺了兇獸之后,你要早點回來。”
羌月還不知道,路開此去的兇險。要是她意識到路開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來,肯定會抱著路開怎么都不放他走。
路開捏了捏羌月的臉,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目光掃過羌勁和羌石山的房間,最后對劉萍和羌月說道:“大嫂,小羌月,我走了。”
“等一等。”
劉萍好像想到了什么,轉身到廚房中拿來一個葫蘆遞給路開,說道:“剛才差點忘了,這個是喝水用的,我在上面套了線,你可以把它捆在腰上。”
路開接過葫蘆,發現里面已經裝滿了水,捆在腰上一點都不礙事。
看到劉萍這么細致的為自己打算,路開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差點有眼淚流出來。
整個西河村,大部分的村民對待路開去殺虎的態度都是冷嘲熱諷,這個時候,一大早起床為自己出行做準備的劉萍大嫂讓路開感受到了西河村的溫暖。
“吱呀——”
羌石山的房門打開了,他穿戴整齊,顯然早就已經起床了,只是這個時候才走出房間。
羌石山對路開說道:“我知道你心意已決,再說什么都沒有用。不過,你的性命是陳小葉救回來的,現在要走,至少告知陳小葉一聲,問問她同不同意。”
陳小葉。
那個救了自己兩次的少女啊!
路開輕輕念了一句,揮手對羌家人最后一次道別,然后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路開,你要快點回來!”
羌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放心,我不會死,我會活著回來的!”
路開輕聲回答羌月,眼睛里面閃爍著信念堅定的光芒。
天漸漸的亮了,此時的路開已經走出了村子。烙餅他已經貼身放好,葫蘆掛在腰間,手中拿著長劍,迎著朝陽吹著晨風,路開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意味。
前方,一個小山包上,站著一個白衣少女。路開起初沒有注意,走近才發現,一棵松樹下面,站著一個人,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是陳小葉。
路開愣了一下。
陳小葉攔住了路開的去路。
“呃……”路開站到陳小葉面前,說道,“你好。”然后準備繞過去。
陳小葉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
路開點頭說道:“我知道,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陳小葉說道:“你馬上就要死了,怎么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呃……”
路開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陳小葉說道:“既然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那你的命自然就是我的。既然你的命是我的,你就得聽我的話。”
陳小葉說話的神態和語調,一點都不像一個少女,像是一個老成的女人,一個老成的沒有感情的女人。
路開盯著陳小葉看了一會,突然說道:“其實你長得很漂亮。”
陳小葉愣了一下。
路開接著說道:“你笑起來的樣子肯定很好看,村里面的男孩們沒有告訴過你么?”
路開看著陳小葉的眼神,就像一個大叔看著小妹妹。路開的成熟和陳小葉是不一樣的,路開是真的活了將近三十年,體會過社會的人情冷暖,加上生與死的折磨,被囚禁在無盡的黑暗混沌的世界中麻木掙扎,他實際上的心理年齡更加的蒼老。
陳小葉的臉微微一紅。
在西河村內,從來沒有哪個男人這樣對她說過話。
路開問道:“你是不是在關心我?我來到西河村,一直這么低調,想不到即便已經這樣低調了,還是讓你看見了我的光彩。”
“誰關心你了?”
陳小葉的節奏完全被路開打亂了。
路開突然正經說道:“陳小葉,我知道你是是個好人,此番到這里來,只是不想我去送死。”
陳小葉看著路開,不知道該怎么接話。路開仿佛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
路開說道:“我們兩個打一個賭怎么樣?”
陳小葉不由問道:“什么賭?”
路開說道:“如果我能夠活著回來,你就把你不開心的原因、從來不笑的原因告訴我,可以么?”
陳小葉恢復了冷靜,說道:“你的死活與我無關,更何況,你根本不可能活著回來。”
路開笑了一下,看著又變得孤傲的陳小葉,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兩步向前,伸出手去捏陳小葉的臉——
這個冷漠的讓人不可接近的女孩,他非要去調戲一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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