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松很快注意到云容的異常,放下碗,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云容?”
“沒什么。”
云容淡淡道,她是一個不會撒謊的人,口中雖然這樣說著,臉上的神情明白無誤地表示她心里有事。
“云容,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你這樣,我著急啊。”
吳松的心立刻就亂了,相處日久,不知不覺地,他就越來越在乎云容。她的一個噴嚏,在他的世界都是一陣颶風。
“吳松,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很快樂。你來之前,我一個人呆在這里,每天的生活平靜無波,沒什么變化。你來之后,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歡樂。”
云容拗不過吳松的追問,沉吟一番,幽幽道。
“世界上的歡樂多了去了,我告訴你的不過是萬分之一,等我們出去了,我就帶你好好有利這大千世界。這個玄武界大了去了,我們現在這靈崇郡國玩個一年半載,之后再去...”
“我不會離開這里的,你一個人走吧。”
吳松正說的興起,冷不防聽到云容說了這么一句,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道,“云容,你剛才說什么?”
“吳松,你一個人走吧,我不會離開這里的。”
云容聲音平靜,但每一個字都說的清清楚楚。
“為什么不走呢?你剛剛不是也說了,這里的生活沒有意思,那為什么不跟我走呢?”
吳松完全蒙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在高臺即將搭建完成的時候,云容會說這樣的話。
云容什么話都不再說,起身離開,回了山洞。
吳松看著云容遠去的背影,神情痛苦,他想叫住云容,想追問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最后還是作罷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強迫女人的人,對云容,更不可能如此。
吳松呆呆地坐在高臺之下,身邊是散落一地的木料。天上河流投下五彩光華,將地上的一切都鍍上一層華麗的外衣,但是只有吳松的臉是灰暗的。
一連兩天,吳松沒有去建造高臺。云容不跟他走了,讓他失去了建造高臺的動力。
在沒有遇到云容之前,吳松的腦子里裝的都是建功立業,想的是如何修煉、如何對抗妖族、如何成為人上人。但是在見到云容之后,尤其是相處了這幾天后,他的心里除了她之外,已經沒有別的東西了。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 在云容面前,吳松不知何時就已經徹底淪陷了。
不過在云容說了那番話后,吳松終于開始看清自己的內心。
這兩天,他重新審視內心,將各種想法理清理順。最后,他不得不承認,在自己的內心里,有兩個沖突的想法。
一個是云容,一個是功業。
云容不愿走,那就不走了,他留下來,就陪著她在在這里生活。經過兩天的思考,他明白自己是深深愛上云容了。
云容是不是愛他,他并不清楚,但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片真心,假以時日,一定會得到她的愛。
他可以丟下云容,一個人離開這里,將愛情封存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簡世界中。他會去外面的世界里大展拳腳, 憑借自己的天賦和勇氣,創立一番偉大的功業。
所以,其實事情很簡單,就是兩個選擇擺在面前,就看他自己選哪一個?
兩天里,兩人都沒有見面。出于諸多原因吧,吳松沒有再回山洞,一直呆在高臺下。反正這里四季如春,他睡在外面也不怕凍著,餓了隨便采集幾枚水果吃就行了。
在做出最后的選擇前,吳松就打算這么過下去。
沒想到,第三天,云容主動來找吳松。
“云容,你愿意走了?”
看到云容,吳松心頭一喜,還以為她改變主意了。
云容捧著一套衣服,道,“這是你來的時候穿的衣服,破的地方我都縫好了,你收好。”
說完,云容放下衣服,轉身要走。
“云容,你能告訴我原因嗎?為什么你不愿意走?”
看到云容是來送衣服,吳松是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他現在只想知道云容不走的原因。
云容沉默良久,然后慢慢道,“你知道嗎?我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年,撫摸過每一粒石子,走過每一個地方,可是我卻不知道我每天都聞到的花叫什么名字,我也知道它們長什么樣子。”
“我每天采取果實,對它們的味道再熟悉不過,可是我不知道它們是什么顏色。”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原來世界不是一片漆黑,而是另一番模樣。你知道嗎?當你在描述外面的世界時,我其實一句都聽不懂,一開始我還覺得有些有趣,有些好奇,可是之后我就感到深深的恐懼。”
“對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我尚且一點都不了解,更何況外面那廣袤的世界?我到了外面的世界,該何去何從?在這里,我至少已經習慣了。”
云容不是一個情緒明顯的人,但此時她越說越動容,最后聲音中帶著一股濃濃的無奈和哀愁。
“你的擔心我都理解,可是,云容,我在身邊啊。到了外面,我會幫你去適應新事物的。你看不到沒關系,我當你的眼睛。”
吳松急切道。
云容搖頭不語,轉身走了。
吳松本想追上去,繼續嘗試說服云容。但是一個念頭從他的腦中閃過,把他釘在了原地。
云容不信任他,不相信他會在外面的世界中護她周全。
這其實就是云容不愿離開的最根本的原因,在外面的世界中,沒有一樣可以給她安全感的事物,他吳松也不例外。
想明白了這一層,吳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早就想到云容還沒有愛上自己, 只是沒想到,她不單沒有愛上自己,而且連朋友都不是,根本就不信任他。
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吳松失魂落魄地呆坐在高臺下,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過了兩三天,吳松才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在這段時間內,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又開始搭建高臺,干勁兒比之前更足。他要盡快離開這里,去外面的世界中闖出一番天地,等他擁有了足夠的力量,然后他會再次回到這里,向云容證明他可以保護她。
一天之后,高臺搭建完成。吳松站在高臺上,伸手觸碰水面,手指感到一點清涼。透過河水,隱約可以看到山石,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河流的另一邊就是妖獸山脈的地下洞穴。
臨走之前,吳松穿上云容縫補好的衣服,來到山洞外面。
“云容,我要走了。你不愿跟我走,我不會怪你。但是我不會放棄的,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山洞里久久沒有回應,吳松嘆了口氣,猛地轉身走了。
考慮到進入河流后, 可能會需要在河上航行一段距離,所以吳松用幾段原木做了一個木筏。
他站在高臺頂端,扛著木筏,奮力一躍,進入河流里。
水流的流速很快,吳松一進入就被沖出去老遠。但在木筏的浮力作用下,他開始向河面上升。
河面上的山石越來越清晰,不久就可以浮出水面。
忽然,吳松以眼角余光瞥見一道黑影。
在十幾米遠處,一道黑影正在快速向吳松游來。
出于本能,吳松覺得這道黑影來者不善。黑影速度很快,眨眼間就來到數米開外。接著,黑影分成無數的細線,如漫天花雨一般,將吳松附近的空間全部籠罩起來。
吳松人在水中,身邊除了木筏之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抵擋。
他拉過木筏,擋在身前。
黑色細線打在木筏上,輕易就將木筏打的粉碎。細線穿過木筏,刺入吳松的體內。
吳松忍住劇痛,運起奔雷體,一拳砸在其中一條細線上。
細線看似具有實體,可以如長槍一般刺入人體。但是等到吳松一拳打去時,細線卻變得如煙霧一般,根本就打不中。
吳松徒勞地揮動拳頭,卻無法阻止任何任何一根細線。
反過來,十幾根細線刺入吳松的體內,從他的四肢和軀干貫穿而過。幸好,要害部位沒受到細線的攻擊,否則,吳松當場就要交代在那里。
細線貫穿吳松后,在他的身后匯聚起來,重新變成一團黑影。
黑影呼嘯而來,裹住吳松,一路向河底沖去。很快,他們就沖出河水,摔在高臺上。
吳松從高臺上抄起一根原木,狠狠揮向黑影。
黑影漂浮在空中,它的表面出現一陣波動,隨后一根黑色箭矢從里面射出,射中吳松的左肩。
在箭矢的沖擊下,吳松向后連退數步,一腳踩空,從高臺上跌落。
高臺離地幾十米,這一下要是摔實了,那吳松還不得給摔個稀巴爛。
在離地面還有十多米時,吳松伸手抓住高臺邊的一根原木,微一借力,翻身上了高臺。
黑影如一頭發瘋的公牛一般,從高臺頂端開始,一路向下橫沖直撞,將高臺撞得四分五裂。
一根根的木頭從上面跌落,吳松急忙從高臺上回到地面,跑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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