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末,估么著母親那邊上次買的東西用的應該差不多了,打算再去看看,懶懶地在權煜懷里動了動,剛要起來,權煜卻揉了揉眼睛,不讓我起身,我將頭枕在權煜肚子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思索半天,暗暗地下了決心后開口道:“權煜,我想跟你說一下我的情況。”
權煜低下頭望著我的眼睛,在我頭發畫圈的手指頓了頓,嗯了一聲。
我回給他一個笑容開口道:“我家里的情況有些特殊,希望不要嚇到你吧。高中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母親腿有殘疾,現在在療養院,我會定期去看她。但是,我和母親的關系稍微有點復雜,這幾年,她跟我不是很親近。”
這是第一次我主動跟別人提起我的事情,原本是打算用陳述語氣,說到最后竟然帶了一點哭腔,有了權煜,我反而變得更脆弱了嗎?
權煜收起放在我肚子上的手,替我抹去了眼角的水汽,然后將我扳過來眼睛直直望著我,“柔柔,你能跟我說這些,我也很開心。很遺憾在你最艱難的時候我沒有機會陪著你,但你相信你,以后,我只想讓你快樂。”
我沒有說話,盡量控制自己抽涕的不要太厲害。不知過了多久,感覺緊靠著的胸口處有些濕粘,權煜只管攬著我,并不打斷。
斷斷續續的講清楚了這段亂糟糟的過往,心中似是一塊大石落了地。權煜一直屏息聽著并不說話,可是我說到激動的時候,隱約覺得權煜的雙手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似是有話要說,但嘆了嘆氣,并沒有張口。
說完以后,平靜了一會就起床了,權煜堅持要送我過去,而且表示沒有我的授意,就只會等在門口,并不進去打攪我們。
在我的私心里面,并不想真的讓他見到目前和我母親的相處氛圍,因為我不知道從何解釋這氛圍由來的原因。我并不想讓他覺得我可憐,覺得我的母親可憐。
權煜將車停在療養院門口,按照事先說好的,幫我把東西拿下來以后就等在車里。
邱大爺遠遠看見我很是高興的跟我打招呼,一起走了幾步后,邱大爺卻是嘆了口氣:“孩子,你媽媽她最
近記事不大好了,你以后多來看看她吧。”
這沒來由的幾句話讓我有點怔忪,距離上次來,也沒有太長時間,怎么就開始記事不好了。點頭應和了幾聲,只身來到了母親的房間。
母親還是老樣子,背對著我,盯著電視,聽到后面有聲音后將輪椅轉了過來。這次的表情與以往并不一樣。
近些年,母親總是木然的,可是今日,看過來的眼神,不知為何竟然跟十年前望向父親的眼神有些相似。
然后,驀地,母親像發瘋一樣的,抓起手邊的東西都砸向我,我有些沒反應過來,忘了躲。
直到水杯砸到我的頭上,母親似乎是有些滿意了,咬牙說道:“你是來跟我炫耀什么的嗎?你搶了我的老公,讓我坐上了輪椅,現在又是來看我熱鬧的嗎?”和著聲嘶力竭的語氣,如果這一刻站得起來,母親應該是要來將我生吞活剝了的吧。
生活真是一團狗血,一盆潑完總有下一盆已經在等你。這個惡狠狠的語氣和神情,我知道不是沖著我的,應該是把我當成了那個女人。
母親被這個女人折磨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也怨了一輩子,但想不到晚年了,還是要繼續陷入她的魔怔里面,永無寧日。
外面一陣嘈雜聲,是醫生跟了過來。將我引到辦公室后,拿出冰袋給我附上,一副欲言又止。我手扶著冰袋極力抑制自己發抖的身體,“醫生,您告訴我實情吧,我有心理準備。”
醫生嘆了口氣說道:“甄小姐,你的母親,情況并不是太好。近半年來,她開始出現老年癡呆的跡象,初期只是短暫的失憶,記不起來東西,到后來越來越頻繁。我們同你母親談過她的病情,她堅持不讓院方告訴你實情,當父母的都是這個心思,都想著是不給兒女添麻煩,但是你今天自己遇見了,我們不說想必你也能看清楚,她犯病的時候識人是有障礙的,我們已經給她用藥了,但是,現在這種病并沒有太有效的藥物來控制。”
醫生已經盡量想說的柔和了,而且內容也跟我猜想的差不多,但是身體還是感覺有些寒冷。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事情真的來了,能不能受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從醫生的辦公室走出來,我想再去看看母親,哪怕是可能飛過來其他的東西。醫生卻攔下了我,說眼下這個狀況最好不要再去刺激她。我道了句謝,站在走廊上穩定了一下情緒后走出了療養院。
權煜倚在車上,見我出來,笑的很是和煦。待我走進后,這種和煦立馬換做了緊張和憤怒。
我擋住他伸過來要查看臉上紅腫的手,抬起頭擠出一個笑容:“權煜,我沒事,她把我錯認成了旁人。”
權煜沒再堅持,給我打開車門,坐進去后發動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卻將車子熄火停在了路邊。“柔柔,你現在有我了,不用強撐著,哭出來吧。”
這句話像是一個引子,將我心里的不安委屈迅速發酵,膨脹,在身體里面四處亂撞想要尋找一個出口,最終順著眼淚和哭聲徹底發泄出來。
我原以為,我再也不會這么哭了,最初的抽涕到后來嚎啕大哭,兩只手緊緊的扣在肩膀上也平復不了抖動的肩膀,后來干脆就放開了順著情緒徹底釋放自己。
權煜起初只是一只手摁在我的膝蓋后,后來干脆就將我整個人護在懷里,并不說話,只是輕輕拍打我的后背。
發泄完以后,整個人像是被卸掉了一層盔甲,輕飄飄的,睡意上涌,意識還算清明的時候記得權煜將我放回座位綁好安全帶,再睜眼是在權煜的背上,底下的人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在爬樓梯。好多年沒有進入這么安穩的睡眠了,什么時候權煜將我放到背上的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搭在權煜身前的手緊了緊,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正打算接著睡一覺,權煜恨恨的聲音從下面傳上來:
“醒了還不打算下來是嗎?我背上很舒服吧。”
我睜開眼看了看眼下的情形,我正趴在權煜的背上,他在我身下氣喘吁吁的扶著樓道旁的欄桿。我有些心虛但是嘴上卻不愿意承認:“還行吧,就是有點硌得慌,要是你再胖一點,我就更舒服了。”
權煜被我氣樂了,悶笑了一聲說:“你倒是一點都不知足。”
我不甘示弱:“還記得你第一次醉酒讓我帶你回家嗎?那時候駕著渾身無力的你上來,我可是比你現在辛苦了不知多少倍。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現在是到了你涌泉的時候了”
權煜并沒有被我的氣勢鎮住,喘著氣說:“你指的是你上到一半就發狠過來揪我的頭發,捏我的臉,非得讓我醒過來那次嗎?這樣也好,我報了你扶我上樓的恩情,接下來再算算這筆帳吧。”權煜又上了一階樓梯,停下來歇了一歇,但是并沒有要將我放下來的意思。
這些細節我都快忘了他卻記得這么清楚。“你不是已經醉的完全失去意識了嗎?”
權煜答道:“嗯,我是醉的失去意識了,失去意識之前,我干了一件我認為很得意的事情,”頓了頓“那就是把我家的鑰匙放到了你的背包里。”
合著是算計了我一把,讓我巴巴的架著他上下了這么多層樓梯,然后還成功蹭住到了我家,真是居心叵測,人心不古。
到家后權煜去給我倒水就開始收拾做飯,跟往常并沒有什么不同。下午發生的事情沒有再提起,我腦子里面亂成一團,還沒有想好母親目前的情況該怎么去應對,如果母親真的能把不開心的都忘了,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但她執念的太深了,忘記的是我這個親近的人,記起的都是她痛苦的由來。
打開電腦查看了一下老年癡呆的病例,并沒有找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正想接著查,權煜又叫我去吃飯。
努力擠出個笑臉走向餐桌,權煜想來也還是很擔心我,吃飯的時候能感到他總是在試著觀察我的神色,我不知道現在我臉上的微表情是什么樣的,早上的時候還想著要開始對他敞開心扉,經歷了母親的事情,現在又開始打怵,他是這么陽光,快樂,我不能將他帶入我的灰暗里面。
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是情不自禁,到了要面對現實的時候又對他有些不忍。我有些看不起我這個優柔寡斷的性子。
半夜的時候,感覺有一只手在摩挲我的眼睛,有一絲聲音飄過來,想努力的聽清楚,最終還是沉沉的又睡了過去,自從權煜過來以后,基本上每天都能睡得極安穩。有時噩夢中醒過來,看到身邊安靜的睡顏,撥一撥睡顏額間的碎發,就能很快睡去。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枕邊凹陷的痕跡還在,權煜已經不見了,抱著帶著他的體香的枕頭聞了聞,自鼻尖到心肺感到一陣的舒爽。
起床后餐桌已經擺好了,但四處不見權煜,喊了一聲后,權煜在洗手間應了一聲,門沒關,我剛到門口看到權煜雙手不停揉搓,手上雪白的泡沫一層一層炸裂,整個人有點酥酥的,看到他搓洗的內容以后,老臉不禁又是一紅,是我昨天脫下來的內衣和內褲。
這種私密的衣物,我脫完都是用外衣包起來扔進洗衣籃就是為了怕他看見,此刻他卻一臉坦然的這里搓兩下再換一面那里搓上兩下。
權煜一臉壞笑說道:“都說不給女人洗內衣內褲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柔柔,你看,我是一個多么好的男人。”
我假裝沒聽見,抓起牙具跑去廚房洗刷,那個小空間里到處都是曖~昧,讓我些許不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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