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明明是同一個父母生出來的孩子,性格大相徑庭的卻是不少,就好比曹家的這對龍鳳胎。
曹婉兮溫柔婉約,善解人意,不但對待下人十分和善,為了叔父曹公公的前途,甚至不惜委屈自己,曲意逢迎,是個處處替人著想的可兒人。
然而僅僅比她晚出生幾秒鐘的胞弟曹思源卻與她截然相反。
曹思源身強(qiáng)體健,桀驁不馴,尤其反感那些含著金湯匙出身的權(quán)貴子弟,寧愿成天和三教九流混在一起,也不愿往豪門公子身邊湊上幾步。
這兩姐弟父母早亡,曹公公年輕時(shí)地位又低,他們難免受人白眼,遭人欺負(fù)。
以曹婉兮的性情自然是逆來順受,強(qiáng)自忍耐,可曹思源卻從不肯吃虧,自打記事時(shí)起,他便成天打架斗毆,但凡住過的巷子,沒有哪家男孩沒和他動過手。
由于曹公公常年住在宮里,對他疏于管教,野性難馴的曹思源從約莫十歲開始便走上街頭,到處胡混,尤其喜歡那些所謂的豪俠,好勇斗狠更是一把好手。
不過還真別說,為人義氣,打架不要命的曹思源偏偏十分適合這樣的環(huán)境,幾年下來,他不但交了一幫狐朋狗友,還拜了一個頗為有名的民間高手為師,學(xué)了一身武藝。
后來曹公公調(diào)任司禮監(jiān),有了些許權(quán)利,官府也得給他幾分薄面,曹思源便借著曹公公的庇護(hù),干脆干起了幫會,放貸、設(shè)賭,撈了不少銀子。
現(xiàn)在整個長興城的黑道上,小霸王曹思源也是一號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铮羰菦]有過硬的背景,輕易沒人敢去得罪。
曹思源的黑道“事業(yè)”紅紅火火,忙得不可開交,原本十天半個月也不見得回家一次,然而上次回家的時(shí)候他卻發(fā)現(xiàn)姐姐曹婉兮正暗自垂淚,見他來了才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
再仔細(xì)一看,短短時(shí)日不見,原本秀美婉約,光彩照人的曹婉兮竟?jié)M臉憔悴,精神不濟(jì),好似受了極大的打擊。
兩人自小相依為命,雖說性格不同,但感情卻是極好,見曹婉兮變成了這副模樣,曹思源定是心如刀絞,哪肯善罷甘休?
可幾番逼問下來,無論曹思源如何求她,曹婉兮就是閉口不言,說急了更是哭個不停,讓曹思源愈加心疼,也愈加心急。
他擔(dān)心姐姐怕是被哪家紈绔欺負(fù),或者吃了什么暗虧,不敢和家人提起,只好自己獨(dú)自傷心。
無奈之下,曹思源只得從下人處打聽,好不容易才知道姐姐這是為情所困,可具體經(jīng)過下人們哪會清楚,一問到關(guān)鍵處,全都支支吾吾說話不出個所以然來。
雖然不明白個中原委,但曹思源哪肯讓姐姐傷心,立時(shí)便要出去找徐銳大鬧一場,曹婉兮眼見他又要胡作非為,只得將自己與徐銳相識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沒想到姐姐的情殤竟然是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的故事,曹思源雖然憤憤不平,卻也不是蠻不講理,遇到這種事自然也是束手無策。
總不能把徐銳胖揍一頓,然后逼著他和姐姐成親吧?
就算自家丟得起那人,成婚之后姐姐也必然不會幸福。
無奈之下,曹思源只好每日都往家里跑,一來是安慰姐姐,二來也是想給姐姐挑個好人家,讓她盡快從陰影里走出來。
其實(shí)他也知道,以姐姐的眼光大概不太能看上自己身邊的那些“大俠”,只不過他的圈子就這么大,能做的也就這么多,當(dāng)媒婆這種事實(shí)在不是他擅長的范疇。
然而冬去春來,好幾個月過去了,在曹思源的悉心照料之下,曹婉兮的情況不但沒有絲毫緩解,整個人反而日漸憔悴,原本豐潤的臉頰現(xiàn)在已經(jīng)瘦了大半,顴骨高高地凸了出來。
姐姐的變化讓曹思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原本還算理智的心態(tài)在不知不覺之中便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
“姐,你開門吶,聽我說,姐!”
曹思源又一次被曹婉兮從閨房之中趕了出來,他猶不死心,不停敲打著房門。
“姐,那個叫徐銳的破書生到底有什么好?肩不能扛,手不提,要是不帶護(hù)衛(wèi),出門遇上條狗都要被追幾條街。
不就是被大夫子夸了幾句么?那還能當(dāng)飯吃?比得上高來高去,快意恩仇的英雄豪杰大氣灑脫?
姐,你一個人在此受苦,那對狗男女怎會知道?這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姐,你開門吶,姐!”
房間之中,曹婉兮似乎沒有聽見門外的喧囂,她靜靜捧著一卷洗凈的繃帶猶自出神。
那是徐銳遇刺時(shí),他親手交給自己的,原本是用來為影俾包扎傷口之用,當(dāng)時(shí)沒有用完,便被她好好收起,當(dāng)做了紀(jì)念之物。
每當(dāng)她看見這卷繃帶,都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那個血與火交織在一起,驚心動魄的瞬間,那一夜要是永恒該多好啊?
當(dāng)時(shí)她只覺徐銳既高傲,又可惡,完全不像叔父說得那般出眾。
其實(shí)到了現(xiàn)在,曹婉兮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喜歡徐銳哪一點(diǎn),可有些人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心頭,然后便像是剛剛熬開的糖漿,濃得化不開。
要說喜歡,那便是他每一個認(rèn)真的瞬間,每一個皺眉的動作,每一個處變不驚,絕處逢生的神奇。
似乎和他相關(guān)的一切都是能讓自己歡喜的美麗。
想起那一晚,曹婉兮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有他在的記憶總是充滿了陽光,好似空氣中都彌散著芬芳。
可是畫面很快一轉(zhuǎn),來到了劉府門前的那個瞬間,來到了那一對旁若無人的身影之后。
兩行清淚奪眶而出,無聲地劃過臉頰,滴在地上,兀自綻放。
正是那一個瞬間,才讓她看見了真實(shí),了解了徐銳的心意,也明白自己的美夢有多么不切實(shí)際。
這是一種自慚形穢的絕望,就好像面對一座根本沒有路的大山,痛苦的不是翻山越嶺的艱辛,而是根本沒有跨越崇山峻嶺的希望。
“哎……”
曹婉兮長長地嘆惜一聲,這幾個月來嘆惜好似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覺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很多時(shí)候她都想就這么沉沉睡去,不再醒來,因?yàn)橹挥性趬衾铮拍芑氐侥翘焱砩希鲆娦闹械哪莻他。
“姐!”
“啪”的一聲,曹思源狠狠一拳砸在門框上,房間里還是安安靜靜,沒有絲毫回應(yīng)。
曹思源喪氣地猛一跺腳,轉(zhuǎn)身便朝府外走去。
“大當(dāng)家?大當(dāng)家!”
坐在一旁的幾個兄弟連忙追了上去。
曹思源豁然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雙目赤紅如血,原本還算清秀的面孔仿佛鬼臉一般猙獰。
幾個兄弟頓時(shí)嚇了一跳:“大當(dāng)家的,您這是……”
“老子咽不下這口氣!”
曹思源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不管他有意還是無意,我姐便是被他害成了這個樣子,一看到我姐的模樣,我便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幾人一聽竟是這般,頓時(shí)松了口氣,笑道:“不就是個破書生?要廢了他還不簡單,大當(dāng)家只用說個時(shí)間,兄弟們?nèi)マk就是了,您何必氣成這樣?”
曹思源搖了搖頭:“沒那么簡單,此人還算有些斤兩,要想個辦法讓他身敗名裂……”
說著,他的眼睛瞇成兩條細(xì)線,仿佛夜梟一般,兇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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