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新購的新宅大堂上,奚夫人和小珠兒,以及奚芷芊和她的弟弟,正看著方寸將調(diào)味料倒進一個銅盆。
圓桌的中間,被挖開一個圓洞,圓洞下方放置著一個爐子,爐子里燒著炭火,上面放置著個銅盆,再倒上熬好的雞湯。
“火鍋最重要的,第一當(dāng)然要數(shù)這底料,只有底料調(diào)配好了,才能展現(xiàn)出截然不同的風(fēng)味。其實便是食材,只有新鮮的食材,才會讓人覺得衛(wèi)生,健康。對于有錢人而言,沒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了。”
“除此之外,還有醮料,根據(jù)每個人不同的口味,可以調(diào)配不同的醮料,這其實也是火鍋的魅力所在。”
在等雞湯燒開的時候,方寸開始調(diào)配醮料。
等醮料調(diào)配好,給每人派了一小碟,銅盆里的雞湯也燒開了。
“好了,現(xiàn)在可以放東西進去了,你們想吃什么就放什么。”他邊說邊夾起一片切得薄薄的羊肉,“比如這羊肉,薄薄的一片,只要在這滾燙的雞湯里撈兩下,就可以沾上醮料食用了……”
“師父,這不就是鼎食的變種吃法嗎?”
鼎食,就是把食物扔進銅鼎里煮著吃。
這種做法,是最為原始的吃食之法。但需要知道的是,用鼎煮東西吃,不是一般百姓用得起的。
是以,五鼎食才會代表著高官厚,位高權(quán)重。
普通百姓都是用陶罐來煮東西吃。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火鍋確實就是一種鼎食。
不過隨著飲食文化的發(fā)展,鼎食漸漸被炒菜所取代,漸漸恢復(fù)成了祭祀專用,或者在重要的場合才會被人拿出來使用。
換句話說,這東西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道具。
“你也可以這么理解,不過火鍋最為重要的,便是這底料,只要我們能夠保護好底料配方的秘密,別人就算想模仿,一時也難以和我們相提并論。當(dāng)然,最好的就是不斷研究創(chuàng)新,更換更好的配方。”
雖然不是廚師出生,但方寸依然很有自信,因為他用來制作那些火鍋底料的材料,有幾種在這個世界只是被人當(dāng)成藥材來用。
這個世界的飲食文化,雖然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五花八門的態(tài)勢,但和他前世所處的世界相比,依然還是相差許多。
最明顯的就是辣椒這東西,在這個世界,根本沒人用,甚至有人將他當(dāng)成毒藥。又比如八角和桂皮,在這個世界,這兩樣?xùn)|西至今都還依然被人當(dāng)成藥材來使用,沒人將它們用于烹飪。
這些東西,對于方寸而言,最是熟悉不過了。
但別人想要仿制,想要得到配方,肯定需要一段時間的研究。
“師父,我們是準(zhǔn)備開這個火鍋店嗎?”奚芷芊又問。
方寸看了眾人一眼,道:“你們覺得怎么樣?這種吃食方式,有沒有市場?”
小珠兒一邊往火鍋里夾青菜,一邊點頭道:“有,肯定有,婢子還從未見過這等吃食哩!”
“可是師父,要是咱們生意火了,有人眼紅,跑來找咱們的麻煩怎么辦?在升龍城的時候,我就見過有一家店被人放火燒了呢!”
“你覺得該怎么辦呢?”方寸一邊把肉扔火鍋里,一邊問。
她的母親也有些好奇地看著自家女兒,她知道方寸是在考教自己的女兒,雖然她還小,但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遠(yuǎn)超同齡人的智慧。
“報官,請護院,其實都沒有用,咱們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升龍城的那位店老板就是這樣被人玩破家的。”
奚芷芊皺起了小眉頭,末了道:“師父,用錢買通官府怎么樣?”
方寸聞言笑了起來,道:“你果然有奸商的潛質(zhì)啊!小小年紀(jì)就能想到官商勾結(jié)了。不過這種方式做生意,隱患很多,并不保險。比如你現(xiàn)在買通了某個官員,暫時算是安全了,但要是再來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人呢?那不依然還是要被人欺負(fù)得死死的?”
“那師父覺得該怎么做才保險呢?”
方寸輕咳了下,道:“世界上并無萬全之法,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商人逐利。在利益地驅(qū)動下,殺頭的勾當(dāng)都有人做。”
他邊說邊往她的碗里夾了幾片肉,繼續(xù)道:“所以,分利,便成了分擔(dān)風(fēng)險的最佳辦法。在所有人都餓著肚子的時候,你一個人吃著一塊餅,其他人看著,肯定會想著把餅從你手中奪過來。”
奚芷芊微微點頭,方寸又道:“這個時候,你其實只需要在那些餓肚子的人當(dāng)中,挑出幾個比較強壯的,并和這幾個強壯之人一起來分這塊餅。那么,剩下的人想要搶你的餅,為免你的餅掉地上,那些被你挑出來一起分餅的人,肯定會站出來幫你,這便是利益均沾。”
“只要能夠打造出一個利益共同體,那么這個共同體越大,你就越安穩(wěn)。當(dāng)然,犯法的買賣不能干,這種買賣來錢快,敗的也快,這是取死之道,而非起家之途。事實上,只要你的腦子足夠聰明,世上的買賣就是做不完的,根本不需要以身犯險。”
方寸一邊吃著火鍋,一邊給奚芷芊灌輸他的為商之道。
像什么分銷直銷,連鎖加盟等等新穎的想法,方寸信手拈來,聽得大家是嘆為觀止,直呼其神。
事實上,他哪里知道做什么買賣。但論見識,講理論,就完全沒有問題了。怎么說也是曾看過不少成功學(xué)的人。
其實道理大家都懂,真正難的,是經(jīng)營模式地轉(zhuǎn)變。
在這個世界,大家經(jīng)營的模式早就已經(jīng)固定,全都是傳統(tǒng)的經(jīng)營模式,即便是萬寶樓和百寶齋這樣的連鎖店,也就只有這兩家。
其他人開的店,很難走出一城一國,難以形成規(guī)模。
不是不想,而是沒有想到辦法。
誰都想學(xué)萬寶樓和百寶齋,但沒有強大的背景為其保駕護航,根本不行。而普通的生意,如果請人保駕護航,又有些得不償失。
而方寸所說的這種經(jīng)營方式,就可以規(guī)避這些風(fēng)險。
其實說起來,某些店請一些學(xué)徒,然后學(xué)徒去其他地方開店,這就是一種變相的加盟店,只不過沒有加盟費罷了。
這也是古時候人們常說的,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這其實就是不懂得經(jīng)營模式,才會餓死老師父。如果換一種方式來經(jīng)營的話,根本不需要擔(dān)心這個。
當(dāng)方寸將這些拿出來一剖析,奚芷芊立馬就懂了。
兩人從飯桌講到書房,時間漸漸流逝,午后的陽光照射在書房的窗臺上,照得書房也跟著暖洋洋的,未消的春寒早已不見。
“師父,你真厲害!要不你將這些整理成冊吧!”奚芷芊說:“到時你這本書要是傳出去,您肯定可以成為商門圣人的。”
在自身利益與師父成圣之間,這丫頭明顯傾向于后者。
不過成圣哪有那么容易?不是出出書就行的。
方寸微笑搖頭,道:“我可沒這興趣,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自己琢磨著整理成書。若是將來有一天,師父在這世間某處游歷時,能夠聽到你的大名傳遍天下,也就足慰平生了。”
再一次聽到方寸要離開的說法,奚芷芊又沉默了。
良久她才說道:“師父,為什么不留下來呢?”
方寸哈哈一笑,給了她一個很不負(fù)責(zé)任的答案,“九洲天下那么大,師父想去看一看啊!”
“可是,如果這九洲天下真如師父所說的那般大,估計沒等師父你走完,估計就已經(jīng)老了。”
奚芷芊有些惆悵地托著小香腮看著他說。
“所以趁現(xiàn)在還年輕,便多走走看看,等哪天不想走了,那便找個山明水秀之地窩著,或娶個媳婦,生幾個娃,慢慢等待人生走到盡頭。如此也就可以告訴自己,我的人生,一片無悔!”
“可是芊芊和大家都舍不得師父走!”小丫頭噘起了小嘴。
方寸伸手曲指,在她噘起的小嘴上輕輕刮了下,笑道:“別噘嘴了,再噘就可以掛醋瓶子了。”
他說著,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迎著午后的陽光,看著樓下的院子說:“人們每一次分別,其實就是為了下一次的重聚做準(zhǔn)備。重聚的欣喜,其實就是從分別的憂傷汲取而來的。只有心中不舍,才會有牽掛,只要牽掛,重聚時才會有驚喜……”
正說著,便見小珠兒跑入院中,沖著站上窗前的他,叫道,“公子,小泥鰍來了,說是有要事找您!”
“好!我這就下來!”
他說著,伸手在窗臺上一按,直接翻身出窗,身形在空中翻了兩個筋斗,輕飄飄落在院中,看得小珠兒一臉的艷羨。
小泥鰍帶了個不錯的消息回來,奚明耀的埋葬之地已經(jīng)找到。
當(dāng)晚,方寸便將這事告訴了奚夫人和奚芷芊,母女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哭得死去活來。
奚芷芊其實早就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這點從她跟來谷陽城,但路上卻從未提起過到谷陽城便能見到自己的父親,方寸便有所猜測。
次日,奚夫人和奚芷芊姐弟披麻戴孝,在方寸的陪同下,在小泥鰍的帶領(lǐng)下,出城去祭拜奚明耀。
奚夫人和奚芷芊姐弟,以及小珠兒坐著馬車,四人在馬車?yán)锟蘅尢涮洹7酱珧T著老馬,和騎著匹騾馬的小泥鰍走在前面。
聽著這哭聲,方寸微微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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