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籍還未開口,就已感覺到,此時此刻,殿內(nèi)百官及諸王公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蘇子籍卻仿佛毫無覺察一般,朗聲:“所謂先禮后兵,乃大國禮儀,寧國雖小,也是本朝的藩國,不能不安撫,其女也是一國公主,蜀王可晉其為側(cè)室,親筆寫信去安撫,讓寧國退去。”
“要是寧國不從,其罪昭昭,萬國目睹,雷霆掃滅亦不遲矣。”
這意見一出,大殿內(nèi)頓時就沸騰起來,百官交頭接耳,議論聲嗡嗡,顯然蘇子籍的回答,讓部分人不滿。
倒不是他提出的處罰太重,恰恰相反,是太輕了。
蜀王神色好了一些,雖還是惱火著蘇子籍今日之舉,但熄了大半怒火。
齊王聽了,原本看熱鬧冷笑,現(xiàn)在也不笑了,嘴角往下一撇,神情中那股暴戾陰郁又冒上了頭。
這蘇子籍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已經(jīng)主動出手,與蜀王斗上了,那就索性斗到底啊!
都已經(jīng)撕破臉了,竟然還不趁機將人一棍子打死,重重一喝,輕輕一下,這莫非是在逗本王么?
他心里大大不爽,尤其是看到蜀王神色好轉(zhuǎn),就更是不爽了,朝著后面一個官員看了一眼。
這一個眼色,頓時就讓那個官員走出來。
這也是御史,看起來相貌端正,一副耿直忠臣的姿態(tài),一站出來,就朝著上面行禮:“臣不同意代國公的話!”
“哦?”龍椅上的皇帝,微微挑眉,瞇著眼,問:“李過之,既然你不同意代國公的話,那就說說你的看法?”
“是,臣以為,代國公說的不對,不管起因為何,寧國入侵我大鄭卻是不爭的事實!我大鄭乃上國,在寧國入侵我國后,反倒向其安撫,這如何使得?”
“這是向小國屈服,不僅起不到震懾,還會給別的小國一個不好的榜樣!”
“這些藩國畏威不懷德,要是都學(xué)寧國,這還得了?必須殺一儆百,臣覺得,不僅不能安撫,還應(yīng)立刻派大軍剿滅,以彰顯我大國之威!”
“臣附議!”
“臣附議!”
這位李御史的話一出口,就有齊王黨羽立刻應(yīng)聲。
更有一個從二品大臣也出列,向上說:“皇上,我大鄭建國至今,已是四海升平,國泰民安,何懼這等小國入侵?還請皇上下令,派大軍剿滅寧國,以震懾其余小國!”
齊王瞥見蜀王臉色再次差下來,心情這才慢慢恢復(fù)。
之所以沒有讓人跟在代國公后面直接彈劾蜀王,是因這樣做太明顯了。
他讓人出列反對代國公大事化小的做法,就是水漲船高的事,寧國事小,處罰蜀王肯定是輕飄飄。
寧國要是花費重兵重餉圍剿,那作第一責(zé)任人,蜀王不被重重處分都難。
再說,將水?dāng)嚨酶鼫啠拍軓闹械美?br />
自己要是踩著蜀王,讓自己人得到了出征討伐寧國的差事,不僅可以重重的打擊一番蜀王黨的氣焰,還可以伸手染指兵權(quán),擴大在軍隊中的影響,這對于齊王來說,自然是好事一件。
況且,大臣的記憶也可能持續(xù)不了多久,如果就這么讓寧國入侵的事大事化小了,以后還怎么讓這件事成蜀王的污點,將其釘死在恥辱柱上?
蜀王自然也明白這些齊王黨羽這么做的意義所在,氣得臉色再次漲紅起來。
如果不是察覺到上面龍椅上的人正將目光掃過來,他恨不得沖著齊王惡狠狠瞪上一眼。
皇帝坐在龍椅上,這里是高地,自然可以將下面這些人的小動作以及表情,都收入眼底。
作一個皇帝,他對于兩個成年兒子之間的互撕,是樂見其成,唯有這樣,他才能平衡他們跟他們身后的勢力,將生殺大權(quán)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越是年紀大了,作一個帝王,就越是難以容忍有什么事情擺脫了自己的控制。
原本已經(jīng)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對代國公入內(nèi)閣半個月之久都沒動靜而有了一絲怒意,但從昨日開始,陸續(xù)傳到自己耳朵里的消息,讓這位老皇帝終于有了一點滿意。
雖然蘇子籍選擇了向蜀王發(fā)難,讓皇帝也有些意外,但不得不說,蘇子籍沒有選擇向齊王發(fā)難,揪著段衍行的事情不放,倒讓皇帝更高看了他一眼。
這孩子,其實還是識時務(wù),懂進退,知道分寸,這樣就很好。
人聰明一些不要緊,聰明人只要知道怎么選擇,就是一把趁手的兵器。
目光從蜀王這個兒子身上掃過,皇帝的目光,隨后就落在了齊王這個與武人一向關(guān)系不錯的兒子身上。
“齊王,朕問你,朝廷派大軍去討伐寧國,你覺得,何人可當(dāng)主帥?”
齊王倒是不意外父皇會問自己,父皇一句都不問,這才是該讓他擔(dān)心的事。
他有心說,兒臣愿做一軍主帥前去討伐寧國,但這話也就只能是在心里想想。
抬頭看了看此刻喜怒不形于色的父皇,又接著低下頭,將自己最想說的話給咽了下去,沉聲:“回父皇,兒臣覺得,賀威賀將軍可去。”
“蠢貨。”一聽到齊王提到的人選,蘇子籍就暗暗罵了一聲。
齊王所說的“賀將軍”,不是別人,正是海唐侯的次子,旗下本就有著一支被戲稱賀家軍的隊伍,雖后來隨著賀老將軍交了兵權(quán),專心養(yǎng)老,看似沒有聯(lián)系,但舊部都在,仍有著軍中的人脈與關(guān)系。
這樣的人,身上并沒有明晃晃的齊王黨標(biāo)簽,如果不是齊王這次主動提出來,怕是別人也不知道賀家跟齊王竟然有了關(guān)系。
從皇帝這態(tài)度上,根本看不出是否贊同齊王黨的意見,連皇帝是否決定真派大軍直接討伐都不清楚,就將自己的籌碼亮了出來,這不是蠢又是什么?
蘇子籍甚至懷疑,齊王這一突然做法,或根本就不曾與王府內(nèi)的幕僚探討過。
這時,皇帝忽然又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重新看向了蘇子籍。
“代國公,你覺得何人該為主帥?”
這是探查完了齊王,又來試探自己?
蘇子籍可不會上當(dāng),況且他也沒打算摻和進這事,兵權(quán)不兵權(quán),他現(xiàn)在既無黨羽,更不認識大將,怎么舉薦?
無論是舉薦誰,落在老皇帝的眼里,不都是等于告訴:我與這將有奸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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