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接著道：“阿青，你有沒有想找點事做？”

    顧青道：“我有事啊，每天釣魚都夠忙了。”

    方老道：“我說的是正事。”

    顧青笑了笑，方老才不明白呢，他釣魚是為了補充練功的消耗，這自然是正事。

    方老臉色一板，道：“笑什么笑，我這是想給你找一份差事呢。”

    顧青聽出老人是為他好，向來旁人對他好，他總是不會不給面子，于是顧青順著方老的話回道：“什么差事？”

    方老道：“江城新來的知州姓徐，他是我曾經部下的兒子，只是他初到江城，有些人生地不熟，打算讓我找幾個人幫襯一下他。我想來有個位置挺適合你的。”

    顧青道：“你老說一下到底是什么位置吧。”

    他心里已經打算拒絕，可直接回絕不太好，還是得讓老人把話說完。

    方老道：“江城分東、南、北三大區域，通達九省之地，商業發達，其中以南邊通兩條水路，最是繁華。你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應該深有感受。因此江州官衙為管理地方，所需人手眾多。

    而且商業繁華，更需要維護治安，前次有人在城里酒樓大打出手，殃及無辜，傷了幾條性命，讓上面的人很是不高興，因此下了命令，要杜絕此類事發生。

    江城向來以衙役維護治安，三大區域各自設下了一個捕頭，不同于別的縣州。如今城南的緇衣捕頭位置正好空下來，徐知州不想這個關鍵位置落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因此向我求助。而捕頭之位，不入品級，只需要他拍板釘釘即可。”

    顧青聽到后，略顯遲疑，道：“你老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實在無心這等事情。”

    方老微微一笑道：“以你的才學做個捕頭自是委屈你，但你既然會功夫，這個捕頭倒是該做一做。尋常的街角斗毆，自用不到你出手，但像你們這一類人惹是生非，便需要特殊的官衙來處理，而溝通那特殊的官衙，便靠你們這些捕頭。

    你做了這捕頭，按例每個月可以領到三粒補血丸，對你練功自有裨益。至于遇到厲害的人物亦不必出手，只需要記錄信息，向上方匯報即可。

    當然這等事非得有功夫在身的人來做才好，畢竟你們是同一類人，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咋呼。江城雖然不是沒有你們這類人，但我看來，還是你最合適。而且城南離你住的地方不遠，官衙也在城南，你每兩日去點卯一次即可，真遇到那類事，你再依循故例處理一下。其實一年到頭，都未必能遇到這回事。上次的事，其實事出有因。徐知州的上官雖然發了脾氣，卻也知道此事只能做做樣子，不能深究。”

    顧青于是應了下來，他知道這是老人一片好意，而且聽起來正是錢多事少離家近那種，也不麻煩。

    何況方老口口聲聲說顧青最合適，其實有資格坐上這位置的怕是大有人在，誰合適還是方老和徐知州說了算。顧青想不干了，自是有的是人肯來頂替。

    說到底，還是方老給顧青的好處。

    而且顧青對那補血丸也挺好奇的，畢竟能對他練功有裨益。以方老的身份，自不會信口開河。

    不過顧青也不會指望補血丸能有多大的效果，畢竟真效果很好，也不會一月拿出三粒給沒有品級的捕頭。

    但這補血丸聽著像是藥，正好顧青也精通醫藥，未必不能從里面推理出一些關于促進練功的藥方來。

    在剛象的記憶里，確實有神妙莫測的藥方能對練功起到很大的幫助。

    如果顧青所料不差，陸貍提及的游方道士，興許也掌握了此類藥方。若他猜測屬實，陸貍的身份那就更撲朔成迷。

    畢竟在剛象記憶里，能提升功夫的藥方，價值實是不亞于一門厲害的功夫心法，任誰掌握了，都看得極重，甚至只會口口相傳，不落文字，怎會輕易給外人知曉，引來覬覦。

    而顧青真要是推演出增進功夫的方子，對他練功的好處自然很大。

    方老的好意，正適合顧青目前的情況。

    更重要的是，顧青已經發現除非有團頭魴這種珍貴的食材，一般的食物對他練功幫助是越來越小，最大的用處是來彌補他變得越來越大的胃口。

    要知道他混元童子功還沒到第二層呢，天知道以后到了第二層每天要吃多少食物。當初剛象是躲在天絕觀做后廚的仆役，每日偷偷留了一些精細的山珍獸肉，方才挨得住。不過這也是在廚房里做事應有的慣例，故而剛象才沒引起人懷疑。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以后他吃東西怕是要越來越精細，這都需要錢。

    不過若是做了捕頭，有了官面身份，應該能找到販賣古董字畫的可靠渠道，如此顧青也有了一條生財之路。

    仔細合算一下，方老此舉對顧青真是百利無害。

    顧青不免有些歉意，下次要送禮還是送真的好了，這次著實有些敷衍。

    方老囑咐顧青明天一早過來，他會讓自己的孫女方小玉帶顧青去官衙找徐知州。

    以方老的身份，親自帶著顧青去官衙，那就太過小題大做，因此讓方小玉帶顧青去最是合適。

    如此旁人也一樣能知道顧青有方家的背景，不會造次。

    顧青見慣世情，當然懂得其中含義。

    又跟方老說了一會話，才告辭離去。

    回到家，顧青已經淡忘掉之前跟方老的談話，他本質上還是個冷淡的人，如非他現在對練功和延年益壽大感興趣，早就過著“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日子了。

    這是許多世以來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間難以改掉。

    即使顧青來到城里，想做出一些改變，可是他真要是當初直接掙了一百兩銀子，說不準已經買了個小宅院安靜住下，不生是非。

    可以說，陸貍和小紅讓顧青這一世脫離了固有的慣性。

    但顧青不會思考這個問題。

    他取出那個木頭佛像，好生研究起來。

    著實瞧不出什么名堂，于是顧青暫時擱下對佛像的好奇，將佛像放置在一旁。

    團頭魴的魚肉還沒完全消化掉，顧青于是開始練功，不浪費這一點好處。

    混元童子功第一層的行功路線開始在顧青的體內熟練運轉，肚子里的魚肉很快轉化為氣血精氣，擴散到四肢百骸中，顧青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今日一頓飯，抵得過去十日。那還是此前普通的魚肉對他有一些用的情況下。

    忽然間，一絲冰冰涼涼的氣息鉆入顧青體內。

    顧青不由心臟怦怦直跳。

    渾身氣血的運行在冰涼氣息的作用下，竟加快了不少，顧青感覺到皮膚變得越來越緊致，似乎有什么東西滲透出來，黏黏稠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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