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
審訊室外的走廊里,馬景波看著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地方,忍不住輕嘆一聲。
韓彬笑道,“馬隊想家了,估計用不了太久,您就能回來了。”
一句想家了,讓馬景波有些動容,隨即又露出一抹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就算能回來,起碼也得等上幾年。”
現(xiàn)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兩人聊了幾句案子,分別進入了第三和第四審訊室。
第三審訊室內(nèi),宋佳鵬老婆坐在審訊椅上,神情有些焦躁,看到馬景波進來之后,立刻開口說道,“這位領導,你們什么時候放我離開,我家里還有兩個孩子。”
馬景波將資料讓到審訊桌上,打量了對方一番,“你叫什么名字?”
“童秋月。”
“你想見孩子就老老實實的交代,把情況交代清楚了,自然會放你和孩子團聚。”
“領導,我就是一個本本分分的農(nóng)村女人,您讓我交代什么呀。”
“我從警十幾年,見過的人多了,有比你可憐的,也有比你會演的。我了解案情,也知道你的情況,不是什么大事,說清楚了就行。”
“我真不知道說什么。”
“那證明你不想孩子。”
“我想,我家倆孩子從來沒有離開過我,我昨晚一整晚都在想他們……求求你,放了我吧。”
“你想孩子,孩子更想你。”馬景波嘆道,“你的情況沒有說清楚前,我沒有權力放你離開,你想跟孩子團聚,就盡快將事情說清楚。”
“你們到底讓我說什么?”
“咱們就談談宋英發(fā)吧,他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我公公他早就死了,都已經(jīng)死了七年了,我們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
“你親眼看到下葬的?”
“對。”
馬景波圓眼一瞪,“你撒謊,原本我還挺同情你,想讓你和孩子早點團聚,你一上來就騙我。我看你想孩子的話也是假的吧。”
“我沒有騙你,我公公真的死了,是得病死的,你不信可以去派出所查查。”
“派出所那點事我比你清楚,你別拿這個當幌子。”馬景波哼了一聲,“昨天晚上,我們已經(jīng)開棺驗尸了,棺材里根本就沒有尸體,那是個衣冠冢。”
童秋月露出驚訝的神色,“這……這不可能呀,怎么會沒有呢。”
“行了,別裝了。”馬景波雙手抱在胸口,“昨天晚上我們十二點多開的棺,凌晨兩點提審宋佳鵬,經(jīng)過一夜的審訊宋佳鵬已經(jīng)招了。
他承認宋英發(fā)就是七年前搶劫金店的嫌犯,為了躲避警方的追查,才會故意假死。”
“不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別狡辯了,沒有你的配合,這場戲根本就演不成。宋佳鵬已經(jīng)招了,你還繼續(xù)扛著有意義嗎?你想把牢底坐穿,想讓你的兒子去福利院生活,你覺他們長大后還會不會認你?
如果他們問起來媽媽,你去哪了?你怎么回答!”
“嗚嗚……”童秋月大哭了起來。“我的兒子,媽媽對不起你們,媽媽也想你們,我是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馬景波遞過去一包紙巾,“遇到了困難,不要放棄,要想辦法解決,努力去爭取。
只要你的認罪態(tài)度好,我可以幫你爭取減刑,甚至緩刑。”
“緩刑!真的可以嗎?我可以現(xiàn)在出去見我兒子!”童秋月眼中閃過希望的光芒。
“那就要看你的認罪態(tài)度了,如果你的認罪態(tài)度好,我會盡全力幫你爭取,我也不希望兩個孩子見不到媽媽。”
“我說……我什么都說。”
“宋英發(fā)在哪?”
“在泉城。”
“具體地址?”
“這個我真不知道,我們很少和他聯(lián)系,即便偶爾聯(lián)系,也是佳鵬跟他爸聯(lián)系。”
“四月六號下午,你是不是給宋英發(fā)打過電話?”
童秋月點點頭,“是,你們抓走了宋佳鵬,我知道這件事可能跟我公公有關,就告訴他了。”
“他跟你說了什么。”
“他讓我不要緊張,越緊張,越容易出錯,把家里的門鎖好。也不要再聯(lián)系他,這段時間他不會在開手機,就把電話掛了。”
“他有沒有說過要干什么或者要去哪?”
“沒有,當時那通電話打的很急,我們總共也沒說幾句話。”
“除了你和宋佳鵬外,還有沒有人知道宋英發(fā)活著的事。”
“沒有。”
“你在筆錄里說過,你公公死之后,本家長輩曾經(jīng)來看過。”
“當時我公公已經(jīng)躺進了棺材裝死,一般沒人愿意往前湊,幾個關系親近的也被我老公攔住了,找了個借口把棺材封上了。”
“七年前和宋英發(fā)一起搶劫金店的同伙是誰?”
“我不知道。”
“你再仔細想想。”
“我真不知道。這事我老公可能了解一些,你們不是已經(jīng)問過他了嗎?為什么還要問我。”
馬景波趕忙敷衍道,“你老公的確知道,也告知了我們對方的身份。但在正是抓捕嫌犯之前,我們要確認這條線索的真假。”
“我這個膽子不大,這種事能往后縮,絕對不會主動問,我真不清楚。”
……
第四審訊室內(nèi),韓彬在同一時間對宋佳鵬展開審訊。
“宋佳鵬,住的還習慣嗎?”
宋佳鵬耷拉著腦袋,搖頭,“不習慣。”
“得習慣,估計你得在里面住段時間了。”
宋佳鵬抬頭望了韓彬一眼,“韓隊長,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您對我有了不好的看法,但我從來沒做過犯法的事,問心無愧。”
“是嗎?”韓彬靠在審訊桌旁,“我再問你一遍,宋英發(fā)在哪?”
“我爸已經(jīng)死了,入土為安,不管您再問幾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昨天晚上,我們已經(jīng)開棺驗尸了。棺材里是空的,根本沒有宋英發(fā)的尸體,這你怎么解釋?”
“我不相信。”
“這是事實。”
“那您讓我看看照片。”
韓彬瞪了對方一會,笑了,“你很聰明,戒備心很強。昨晚警方的確沒有開棺驗尸,但不代表警方不會這么做。你死扛下去沒有任何的意義。”
宋佳鵬舔了舔嘴唇,低下頭,沉默不語。
“我可以保證,如果你不肯協(xié)助警方調(diào)查,我一定會申請開棺驗尸,這需要時間,但對我來說不是問題,我只是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一旦警方開棺驗尸,發(fā)現(xiàn)宋英發(fā)的墓地是空的。我相信整個宋家和李哈村都將沒有你和家人的容身之地。”
宋佳鵬皺起眉,緊握著拳頭,依舊沒有松口。
“宋佳鵬,你不是一個人。你老婆就在隔壁的審訊室,你不說,能保證她不說?”韓彬摸了摸鼻子,“你老婆現(xiàn)在應該正在接受我同事的詢問,我能猜到他們審訊的內(nèi)容。
昨晚,我將你們夫妻二人押回警局,之所以沒有立即審訊,就是為了打一個時間差,讓你們誤以為警方開棺驗尸。
你很謹慎,沒有相信我的話,但你老婆未必有你這般謹慎。甚至,我同事很可能利用這個時間差,說警方對你進行突擊審訊,已經(jīng)招認了。
警方掌握的線索要比你想象得多,比如你父親應該是躲在泉城,在你第一次被警方抓捕后,你老婆給宋英發(fā)打電話告密,只要我們將這些證據(jù)擺出來,我相信你老婆肯定扛不住。
只要你老婆招了,你再扛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增加你的罪名和刑期,這是善意的忠告,希望你不要自誤。”
“呼……”
宋佳鵬愣了片刻,長嘆一聲,“都已經(jīng)七年了,七年了,為什么就不肯放過我們……
您說的對,我父親的確是假死。他當年犯了錯,怕被警方找到,就想出了金蟬脫殼的辦法,離開了家,離開了李哈村。”
“這么說宋英發(fā)的確是七年前金店搶劫案的嫌犯。”
“是。”
“另一個嫌犯是誰?”
“我不知道。”
“你父親沒跟你說過?”
“沒有。”
“你父親在哪?”
“我只知道他在泉城,具體的地點不清楚。”
“我希望你能協(xié)助警方找到他。”
宋佳鵬搖頭,“不可能的,我父親的警惕心很強,我從來沒問過他在哪,他也沒跟我說過。我現(xiàn)在甚至根本就聯(lián)系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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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當年搶劫的金飾在哪?”
“我不知道,我父親不讓我過問,我也不敢問。”
韓彬看出來了,只要是和七年前金店搶劫案有關的事,宋佳鵬要么推脫不知道,要么是推到自己父親身上,并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不過宋佳鵬認罪,對案件的調(diào)查還是很重要的,只要證明宋英發(fā)還活著,韓彬就可以請求泉城警方協(xié)助抓捕宋英發(fā)。
“砰!”審訊室的門猛的被打開,江揚快速沖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部手機,“韓隊,宋佳鵬的手機來電話了。”
“叮鈴鈴……”
“慌什么。”韓彬呵斥了一句,“誰打的電話?”
“是宋佳鵬名下的另外一個手機號打來的,打電話的很可能是宋英發(fā)。”
“通知技術科立刻實時定位手機號。”
“王霄已經(jīng)去了技術科。”
“叮鈴鈴……”手機還在響。
“韓隊,怎么辦?如果長期不接電話,嫌疑人會不會警覺。”
韓彬也在擔心這一點,實時定位是需要時間的,如果手機一直沒人接聽,宋英發(fā)很可能察覺到異常再次摘掉手機卡,到時候?qū)崟r定位就會失敗,韓彬必須想辦法拖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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