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點鐘。

    南馬村，村南。

    一戶人家門口種著柿子樹，這戶人家已經搬到了市里，聽說將房子租了出去。

    只不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沒住人，今天卻破天荒的亮了燈。

    一個農家小院里，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坐在桌子旁，桌子放著幾個小菜，有花生米、魚罐頭、火腿、袋裝的豬耳朵，都是一些能夠長時間保存的食物，桌子下面還放著幾瓶啤酒。

    “娘希匹，這些X警察鼻子怎么這么靈，居然搶了老子的貨，媽的，人質也沒了，X泥煤。”男子咬著豬耳朵咯吱作響，又灌了大半杯啤酒。

    這個男子正是案件的主犯老貓。

    此時，他的情緒很不穩定。

    他自詡足智多謀、膽大果決，這次卻吃了大虧。

    那批貨很重要，如果無法按時送到那些人手中，自己就危險了。

    警察現在也在抓捕自己，現在可謂是禍不單行。

    老貓知道自己現在不應該喝酒，喝了酒人就會變得遲鈍，但他現在的情緒很糟糕，他需要暫時找一些東西麻醉自己。

    “麗麗那個小蹄子怎么還不回來，老子憋了一肚子火，正是用得著小蹄子的時候，今晚得好好炮制她。”

    老貓又灌了一口酒，已經忍不住在想今天晚的節目了。

    他還有這個心思，一是喝了酒，再一個這里很安全。

    他自信那些警察根本找不到他的行蹤。

    火車站那么多的人，而且大部分人都戴著口罩，他換了裝扮，就是熟人都很難認出來，更不要說那些X警察了。

    “哈哈，估計那群傻家伙還在看監控吧，哪有老子現在瀟灑，氣死你們。”老貓又干了一杯酒，“爽。”

    “嗚嗚……”

    外面傳來一陣汽車的響動。

    老貓猛的站起身，仔細傾聽。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耳朵有些不好使了。

    老貓從包里掏出一支手槍，跑到了門口的位置，從門縫里往外瞧，果然外面開過來了一輛車，紅色的本田，車燈還亮著。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漂亮女人下了車，看到這個女人，老貓放松了下來。

    小蹄子回來了。

    于麗麗走到門口，敲門，“老公，我回來了。”

    “寶貝，你沒被人跟蹤吧。”

    “跟蹤什么呀，人毛都沒看到。”

    “那就好。”老貓收起了手槍，打開了門。

    就在他開門的一剎那，一股巨大的力量將門撞開，門兩側沖出來幾名男子，如餓狼撲食一般，將老貓死死的摁住了。

    “警察，不許動！”

    “啊！”老貓回過神來，已經無力反抗，被死死的壓在地，大喊，“X女人，你居然敢背叛我，老子一槍崩了你。”

    “老貓，都已經被警方抓了，你還敢囂張，你現在誰也崩不了。”

    “你們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這個X女人報的警，我不服！”

    “老貓，我沒有報警，我是被他們抓的，他們早就盯咱們了。你根本就跑不了，不是我出賣你的。”女人喊道。

    “我不相信，火車站有那么多的人，他們怎么可能追蹤到我的行蹤，不可能！”

    “韓隊，這老小子身有一把槍。”趙明獻寶似的遞給韓彬。

    韓彬戴手套，接過手槍掂了掂，“呦，好貨，比我那把還趁手。”

    “老貓，你是第一次見我，但我早就聽過你的名號，也算是久仰大名了。”

    “你怎么抓到我的？”老貓依舊有些憤憤不平。

    “我們查看了火車站的監控。”

    “那也不可能，我當時改變了裝扮，戴著帽子和口罩，火車站大部分人也都戴著口罩，你怎么就能確定哪個是我？”

    “想知道？”

    “我就是想死個明白。“

    “別一口一個死，你也不一定就會死。”

    “你不用忽悠我了，我知道自己做過什么，一個死刑是跑不了的。”

    “你倒是光棍，連審訊都省了。”

    “呵，我既然被你們抓了，你們就不可能再放我，大家都省點事唄。”

    韓彬點頭，“說的好。”

    “那我問你，這批貨是給誰的？”

    “呵呵，想知道，自己查呀，你們不是挺牛的嘛，既然能抓到我，就一定能查到這批貨的買家。”

    “老貓，你的罪名很重，這一點你自己知道，我們也知道，但只要你協助警方調查，我可以給你爭取立功減刑的機會。”

    “你能保證我不死？”

    韓彬搖頭，“不能。”

    “哼。”老貓哼了一聲，不過心里卻減少了幾分抗拒，他自知罪名很重，韓彬要是一口答應，八成是在騙他。

    王霄道，“老貓，你也算是個人物，也應該明白你現在的情況跟警方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我們也不想為難你，但你也別不知好歹，你應該很清楚，跟警方作對沒有任何好處。”

    “那我協助你們又能有什么好處？”

    “第一，我們可以幫你爭取減刑，至于具體怎么判，那就是法院的事了。第二，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我們會給你提供一些方便，你能過得舒坦一些。”

    老貓沉默了片刻，“那你們先告訴我，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心里還是不服，以他的推測，警方是根本不可能找到他的。

    韓彬道，“你告訴我這批貨的買家，我就告訴你。”

    老貓道，“這批貨的買家不是一般人，你們能抓到我，可不一定敢抓他們。”

    趙明哼道，“怎么就不敢了？這地面還有我們琴島警方搞不定的。”

    “他們不是琴島的，而且就你們那幾把小破槍，還真搞不定他們。”

    韓彬道，“我們和你們最大的不同，我們背后是國家，就算我們對付不了，一樣可以請求支援。”

    “兄弟，你什么職務，看你這么年輕，應該級別不高吧。”

    “我是琴島市刑偵大隊的中隊長。”

    “我要跟你們局長談。”

    “憑什么？”

    “就憑只有我知道那群買家的身份，那群人很危險，就算從我這里買不到槍，也會想方設法從其他渠道購買，后果不用我多說吧。”

    “你的要求我可以轉達，但是在那之前，先跟我們回市局吧。”

    韓彬說完，開始安排任務。

    朱家旭留在了抓捕現場，韓彬押著嫌犯返回市公安局。

    在車，韓彬將老貓的要求報給丁錫峰。

    ……

    晚十點鐘。

    市公安局，第三審訊室。

    老貓被拷在了椅子，韓彬靠在審訊桌旁，跟他一同審訊的還有王霄和趙明。

    韓彬例行詢問道，“姓名、性別、年齡、籍貫……”

    “我叫宋平輝，很久沒人叫我這個名字，連我自己都快忘了。我今年四十二歲，泉城人……”

    “宋平輝，你和陳齊豐是什么關系？”

    “我們是合作關系，我給他錢，他幫我走私槍支。”

    “你們從什么時候開始合作的？”

    “2019年7月份，當時那小子的公司資金鏈斷了，為了能挽救公司，什么錢都敢掙。現在這小子發展好了，就翻臉不認人，不肯再幫我走私了。要不是他背信棄義，我也不會被你們抓到。”

    “你們抓捕他的女兒，就是為了脅迫他，讓他繼續幫你們走私槍支。”

    “對，這批貨的買家一直再催，我找不到其他的運貨渠道，只能再找他。”

    “買家是誰？”

    “讓你們局長來，我告訴他。”

    “我已經幫你轉達了，我們局長想來的時候自然會來，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就行。”

    老貓點點頭，一副我明白了的模樣，“你們局長不會就在旁邊偷聽吧。”

    “審訊室旁邊就是觀察室，不是偷聽，是光明正大的旁聽。”

    “對我來說都一樣。”

    “為什么要綁架那個小男孩？”

    “這是個意外，是孫友國那個蠢貨辦的，一點都不仔細。如果不是那個小男孩的家屬報警，這件事根本不會發展到這一步。話說，你們是怎么抓到那個蠢貨的，這一點我也沒想到。如果不是孫友國被抓，我們也不會被一窩端了。”

    韓彬道，“這件事說來話長。”

    宋平輝露出一抹苦笑，“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去年冬天，我去泉城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在婚宴見到了孫友國，出于職業本能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就將他的照片發給了省公安廳的同事。

    綁架案案發后，我的那位同事正好參與案件調查，在查看學校附近的監控時認出了孫友國，之后他就被盯了。”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為什么綁架案會由省廳負責偵辦？如果不是省廳的人介入，我們不可能這么快被抓？”

    韓彬雖然知道一些原因，但這件事他不好多說，“以你犯下的那些罪，想不被省廳注意都難。”

    “呵呵。”老貓笑了一聲，頗有幾分得意。

    “孫友國、程偉奎、彪子三人和你什么關系？”

    “都是我的手下。綁架、走私都有他們的份，這三人也都壞著呢，要我說直接槍斃都不為過。”宋平輝說完，摸了摸鼻子，“能給我一支煙嘛。”

    韓彬有些哭笑不得，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聽著有些怪。“給他一支煙。”

    趙明點了一根煙，遞給了宋平輝。

    宋平輝抽了幾口煙，“舒坦，韓隊長，以后每天能不能給我一包煙。”

    “只要你告訴我那批槍的買家，我可以幫你申請。”

    “申請？那我還不如找個能直接做主的談。”說到這，宋平輝仿佛想起了什么，“對了，你還沒告訴我，火車站那么多人，你是怎么抓到我的？”

    “你雖然特意偽裝過，但你的體型、性別、走路的姿勢和特點沒有改變，我們是根據這些手段來確定你的身份。”

    “媽的，以前那些警察可沒這么厲害。”

    韓彬暗道，那是因為你沒遇到我。

    “除了孫友國三人，你還有其他手下嗎？”

    “我說了算立功嗎？”

    “當然。”

    “我還有一個手下叫渣子，他在泰tai國那邊聯系賣家，那傻叉正等著我付尾款呢。過兩天尾款要是到不了，估計會死的很慘。”

    “賣家是什么人？”

    “tai國當地的一個勢力，他們老大叫尕馬龍。”

    韓彬記下了這個名字，“你說的那個渣子，真名叫什么？”

    “李旭強。”

    “怎樣才能聯系到他？”

    “我不是說了嘛，這小子活不了了，你們還費那個勁干嘛。tai國人會幫你們解決的，還能省辦案警方，多好。”

    “不用你教我們怎么辦案，問你什么，說什么就是了。”

    “我們現在沒法直接聯系，他已經被賣家扣住了，我只能先聯系尕馬龍，才能找到李旭強。”

    “尕馬龍怎么聯系？”

    “尕馬龍不會說中文，我得先聯系他的翻譯，是個tai國華人。叫盧馬，手機號1562324XXXX”

    “你們合作多久了？”

    “有三年多了吧。”

    “買家呢，你們和買家合作多久了。”

    宋平輝笑了笑，“韓隊長，你別想套我話，賣家遠在tai國，那群人也不會來個國內，影響不大。但我這些買家可不一樣，我能不能活，可全靠他們了。

    你們局長不來，我是不會說的。”

    韓彬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敢買這么多槍的人，肯定是個狠角色，而需要這么多武器，沒準在策劃什么大的行動，如果不能及時抓到這伙人，絕對得出大亂子。

    這個宋平輝也TM不是個東西，居然還嫌老子職務低，韓彬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咯吱……”就在此時，審訊室的門開了，三名男子走進了審訊室。

    韓彬趕忙站起身，“馮局、丁支隊、黃隊長。”

    來人正是馮保國、丁錫峰和黃匡時。

    馮保國望向審訊椅的宋平輝，“你就是老貓。”

    “呦，這架勢一看就是領導，冒昧的問一下，啥職務呀。”

    馮保國笑了笑，“韓彬，幫我們介紹一下。“

    韓彬指著馮保國，“這位是我們琴島市公安局的馮局長，這位是琴島市刑偵支隊的丁支隊，這位是省公安廳重案支隊的黃隊長。”

    宋平輝砸吧了砸吧嘴，“嘖嘖，這家伙鳥槍換炮了。”

    馮保國揚了揚下巴，“老貓，我們都來了，說吧，那些買家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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