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臭小子,李二眼前閃過一張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面孔。不過想想也是,除了那小子,還有誰能把桃子從去年夏天存到現在,這就不是人能干出來的事。
“這臭小子還真有些本事,竟然能把去年的東西存到現在,不過話說回來,他該不是覺著今年的新桃子快要下來了,所以才給宮里送一批的吧!
慣性思維下,李二固執的認為這桃子是李昊去年存下來的東西,重又吃了一口,愜意的閉上眼睛,翹起的二郎腿晃了又晃,飯后一個果的感覺就是好。
長孫皇后笑著坐到李二身邊,對著立在門旁的另一個宮女招了招手:“陛下,您再看看這桃子,您確定這是去年產的么。”
“不是去年產的還是今年產的不成,大清早的,觀音婢就拿朕來玩……笑!笨辞辶藢m女手中托盤上帶著絨毛,尚帶有翠綠枝葉的桃子,李二像被掙住了脖子的公雞:“這,這絕不可能,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這個季節種出桃子!
普世價值觀中,春天就是耕地播種的季節,夏天與秋天是收獲的季節,而冬天……自然是吃老本的季節。
李二能接受李昊會做詩,會畫畫,懂奇技淫巧,精于練兵打仗,畢竟江山代有人才出,隔著百十年出一個妖孽也不是很難理解。
可問題是眼下是正月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節,在這個季節拿出新鮮的桃子,這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來的事。
“或許,陛下應該去那個展銷會上走走,看看您給承乾選的這個侍讀到底有什么樣的本事,竟然能化腐朽為神奇!遍L孫皇后拉住李二抬起來不斷顫抖的手,輕聲建議。
“去,必須去,朕要去看看,這小子倒底有多神奇!弊笥乙彩菬o事,李二索性給自己放一天假,帶上長孫皇后與好奇心直奔芙蓉園而去。
李昊從紫云樓下來并未去其它地方,繞了一個圈子來到園中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站到某個剛剛支起的帳篷前仔細打量著。
帳篷在化的土鱉。
二年多的時間,見過了太多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當神秘感自這些人物身上漸漸消失之后,取而代之的只有一視同仁。
“既然寧東家已經認出李某,有些話我也不想藏著掖著。”背對著寧懷遠,李昊望著不遠處的紫云樓,淡淡說道:“王玄策是我看好的人,你最好能把當年的事情說清楚,否則就算我不對你出手,若干年后,你也逃不過他的報復!
“是,小老兒明白!睂帒堰h咽了口唾沫,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說道:“其實當年的事情是這樣的……!
在寧懷遠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李昊慢慢將事情的大概還原了出來。
五年前,也就是武德七年的時候,當時雖然大唐已經立國有七年之外,但國內戰亂未平,許多地方依舊是連年爭戰。
王玄策的父親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帶著一批伙計去了山東登州,在登州待了近半個月,收了一批上好的生絲,就在準備啟程反京的時候,麻煩上門了。
時任登州別駕的王元良看好了王玄策父親收上來的生絲,仗著家世,打算以低于市場價三成的價格回購。
王玄策的父親自然不會答應,言語中雙方便起了沖突,據說當時王元良派去的管家離開時曾放言,讓這生絲出不了登州地界。
然后,當天晚上王父所住的客棧便起了大火,同去的伙計只有一人因為提前發出回來送信逃得一命,其余人等盡數死于那場大火,收來的生絲也盡數毀于一旦。
消息傳回長安,寧懷遠方寸大亂,考慮了近一個晚上,決定就算傾家蕩產也必須把這件事情查清楚。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做出決定的寧懷遠在天亮的時候意外發現自己床頭不知什么時候擺著一封書信,信中的內容很簡單,大意是讓他少說話,否則當心家小云云,字跡鮮紅如血,看著讓人脊背發寒。
那天夜里寧懷遠可以肯定自己一直都沒有睡著,但信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床頭,這讓他立刻意識到若是將這件事情告官的嚴重性。
“所以你就將這件事情隱瞞了下來,故意說成是王玄策的父親攜款潛逃,對吧?”聽完寧懷遠的述說,李昊轉回身,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是的。”寧懷遠點點頭:“小公爺,有道是窮不與富斗,民不與官斗,小老兒這樣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不這樣,當年的事情很可能就因為小老兒的一時沖動,再無重見天日的機會了!
“呵呵……”李昊突然笑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寧東家,你如何能夠確定李某一定會幫你,你就不怕我跟當初的幕后之人是一伙的?”
寧懷遠慘然一笑:“這個秘密藏在小老兒心里已經五年了,每到夜里,小老兒都會夢到當年的老兄弟站在我的床上,滿身是血的質我問何還不替他申冤。小老兒受不了了,尤其是數日前看到舊友之子混的如此凄慘,小老兒……,小老兒……!
“行了,你不用說了!币妼帒堰h馬上就要崩潰的樣子,李昊擺手止住他的話頭,沉聲說道:“這件事情我會跟王玄策本人解釋,希望你是在故意欺瞞于我,否則……將來事情公之于眾,怕是你想死都難。”
心中大石一朝放下,寧懷遠眼眶泛紅,舉手道:“小老兒若對小公爺有半句欺瞞,叫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如此便好,你先回去吧,將來王玄策想要復仇的時候,記得出來當個證人!
打發了寧懷遠,李昊呆呆望著遠處的紫云樓出神。
人心到底要壞到什么程度,才能干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幾十條人命,一把大火付之一炬,是為了面子還是為了錢財?
只是區區一點生絲而已,值得么。
穿越至今,李昊一直在用一顆善良的心去看待大唐這個世界,就算有人故意為難他,大多也都是一笑置之,最多也就是弄點小手段,惡心對方一下了事。
畢竟又沒有什么殺妻奪子的深仇大恨,沒必要弄的你死我活。
當然,也可以說李昊打從穿到到現在,一直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大唐,看著這個一千四百多年前物華天寶的盛世。
然后就像臨江仙里面寫的那樣,是與非,對與錯,好像都是一個個故事。
但這次不同,再一次聽到王元良的名字,聽到了五年前發生在登州的那慘絕人寰的故事,李昊的心亂了,一種叫做憤怒的情緒主導了他的思維。
“陳蒙,派人去找何九,讓他去查當年登州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給我查個清楚明白!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讓丐幫出力的時候了。
“諾!标惷珊苌僖姷缴贍斎绱苏J真的樣子,半點不敢馬虎,應了一聲與兩個家將交待一聲,離開芙蓉園,親自去了西市找何老九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李昊揉了揉被寒風吹的略有些僵硬的臉,正月的長安還是有些冷的,在外面站的久了,難免會讓人有些不舒服。
轉回身,卻發現身后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俏生生的小蘿莉,正鼓著腮幫子,氣鼓鼓的看著自己。
“音音?”半年未見,李昊差點沒認出來小蘿莉的身份,看了半天才尷尬的笑笑:“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叫我一聲!
“哼,衛公世子在湖邊賞景,小女子如何敢打擾。”程音音狠狠瞪了李昊一眼,帶著著嬰兒肥的小臉繃的緊緊的,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一個事實:我超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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