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在場的昊陵眾師來說。
能不收親傳弟子那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是曾經的他們，肯定會為了收一個資質好的弟子而爭破頭。
畢竟美玉易得，一個好弟子難得。
作為師者，誰不希望自己教導的弟子能夠成長成才，威壓同代，名震世間。
可現實的殘酷告訴他們，這弟子不能收。
收了，固然能讓對方在自己的照看下成長，看著對方一點點成才，從而收獲一番作為老師的快感。
可他們極怕，害怕這個自己付出心血培養的弟子被親傳弟子這個名號波及，引來那些人覬覦。
弟子培養不容易，他們不愿意，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弟子會因為這些原因而遭受到危機，最后身死。
年年的白發送黑發，他們已經倦了，厭了，心傷了。
這還是普通弟子的情況，親傳弟子只會令他們更痛苦。
付出的心血，付出的感情，付出的種種一切，若只能害了弟子，只要是還有師德的，都不會再想著收徒。
若不是放不下那一代代前人傳下來的昊陵學宮，不忍心昊陵自他們手上斷絕傳承。
他們真的很想離開這個傷心地，舍去一條老命，去找那些人拼命，為曾經的弟子報仇雪恨……
面對衢宮主的逼視，傅倩與洛長嶺選擇了妥協。
可更多的師者還是選擇了沉默。
王初默默地看著他們。
他能夠發現，現在的師者大多都是一頭白發，哪怕是傅倩與洛長嶺這兩個看起來年輕一些的，他們的發間也有縷縷白發夾雜在黑絲中。
昊陵不易，師者心傷。
王初再一次感受到了昊陵的境況……難！很難！太難！
沒有埋怨這些師者，大家都不容易。
王初看著還在逼視著眾人的衢鴻宇說道：“宮主，夠了，厲浩與慕云柔有老師就行了，我就沒有必要了。”
衢鴻宇看向他，所有的師者都看向他。
王初淡笑道：“我能夠明白老師們的心意，他們是為了保護我們。”
“昊陵的情況莫老曾給我說過，那些人瘋了，他們襲殺的就是弟子，他們要讓所有的昊陵長輩痛苦，他們要報復那個人。”
“老師們不愿意讓弟子遭受多余的危險，我能夠感受到，所以沒必要強逼著他們。”
王初又道：“剛才陸師兄也說了，昊陵對待弟子是一視同仁的，哪怕是某位老師的親傳弟子也要隨大流聽課，想來老師們也不會在課上藏私。”
“雖然親疏有別，但我相信，諸位老師都是向著弟子的好老師，哪怕不成親傳弟子，他們也會好好教導我們成長的。”
聽得王初的話，眾師者眼含熱淚，好弟子啊！這多好的弟子啊！
理解他們，信任他們，還會為他們著想。
這樣子就跟他們曾經的那些親傳弟子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他們看著王初，就好像看到了曾經那些個待在自己身邊，細心聽著自己教導，而成長的弟子一般。
一時間，他們眼睛模糊了。
一旁厲浩聞言，決心要向王初看齊，他看了一眼洛長嶺，道：“洛師！您愿意收我，我很榮幸，如果可以的話就不要當我是親傳弟子了。”
“我會成長的，不管是在您教導下，還是隨大流學習。”
洛長嶺欣慰地看了他一眼，道：“話不用多說，我既然愿意領你，那么你就是我的弟子。”
“關門弟子！”
洛長嶺眼中閃爍著寒光，語氣堅決道：“我會悉心教導你，讓你成才，為你護道。那些人若敢來動你，必定要從我尸體上踏過去才行！”
“洛師！”厲浩動容了，他沒想到這個被迫領他做親傳弟子的男子，居然已經有了這般覺悟。
本來已經悟了的厲浩，決心茍著發育。的厲浩。突然覺得這世界盡管危險，卻還有得有救。
瞬間，他拋棄了才明悟不久的低調陰人路線，決定要回報洛長嶺的信任。
厲浩眼中一抹決心閃過，他道：“洛師，你放心，我厲浩絕不會墮了你的名頭！我會努力修煉，終有一天我會將那些敵人殺盡，用他們的鮮血祭奠那十九位師兄師姐的在天之靈！”
兩人一番言語再度感動眾師者，他們終是忍受不住，一滴濁淚滾落心頭。
這就是弟子啊！他們以前的弟子也是這樣的啊！
慕云柔幾番欲言又止，她也想向王初與厲浩一般，表達一番決意，可性格天性卻讓她說不出來，只得默默地攥起拳頭。
傅倩看著這個弟子，走到她身邊，摸著她秀發，輕聲道：“沒事的，師傅會保護你的。”
慕云柔身形微顫，她鼓起勇氣，用自己最大聲音道：“我……我也會保護傅師的！”
兩組師徒關系確認，眾師者感觸萬分。
他們看著王初，同時下了個決心：“今日我們不曾收你，是我們沒有那個福分，可我們必定不會辜負你……不，是你們！”
“不管未來昊陵如何，只要有我們存在一日，一定會傾盡所學教導你們！護佑你們！”
王初雖然沒有傾聽心聲的能力，卻也感受到了眾師者的觸動。
他看向衢宮主笑道：“宮主！您也看到了，不用再逼迫老師們了。”
衢鴻宇聞言，深深一嘆。
正準備說話，卻見一道白衣身影從外面沖了進來。
去而復返的云不歸說道：“宮主，我覺得現在還不是閉關的時候。這樣吧！王初就先讓我帶著，我不會認他做親傳弟子，但我會好好教導他的！”
此話一出，昊陵眾師皆怒。
那趙師兄當即駁斥他道：“云不歸，趕緊閉你的關去，這里哪里有你說話的份，王初由我帶了！”
云不歸：“……”
“趙師弟，你修為低了點，還是我來帶吧！”文師兄爭道。
“文師兄，你與年輕人有代溝，還是我來帶！剛才你們不都指望著我的嗎？”云不歸據理力爭。
“云不歸，閉嘴！閉你的關去！”一直沉默不言的卓正卿說話了，“王初我來帶！”
云不歸無語，這些人怎么都開始欺負他了，他不就是小了點嗎。
云不歸不放棄道：“卓師兄，您老事物繁忙，應該我來帶！”
“云不歸，閉關去！王初應該去我那，和我那陸成徒兒有個伴！”郭宏儒道。
云不歸：“……”
云不歸不說話了，其他人卻爭起來了。
“不行……應該我來帶，我最清閑！”
“我來帶……我將誓死保護他！”
“不……應該是我來帶！”
一時間，畫面翻轉，先前都不情愿收徒的師者們，紛紛爭起來，搶起來了。
衢鴻宇揉了揉眉心，這樣子雖然令他頭疼，卻沒有阻止。
昊陵學宮的師者壓抑太久了，這樣的生氣與熱血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了。
王初也不知道說什么，他前面的話說得漂亮，可實際上還是希望能有一個專門的師長的。
就這么吵鬧了一陣。
云不歸陡然吼道：“都別吵了，輪流帶，大家都帶！我先帶他一年半載，等我決定閉關沖擊王境之后，再由你們帶！”
說著，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在王初詫異地目光中，拉著他就跑。
留下身后昊陵眾師口吐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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