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怎么來了？”姬明武迅速迎過去，老媽子似的給他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披風，又抬頭對黑衣侍衛(wèi)道：“你怎么能由著他胡來？”
姬千野垂眸看著男子，抿著唇不說話。
姬明武頭疼，這些孩子怎么都一個樣，半桿子打不出一聲響來。
姬傾瀾輕咳了一聲，道：“聽聞有客人上門，便過來看看。”
聲音如珠似玉，悠揚動聽。
沐五早就聽說過姬明武這個從不露面的小兒子，卻從不曾見過，他站在臺階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輪椅里的男子。
外界傳言，姬家四子是個瘦骨嶙峋的病秧子，形容憔悴枯槁猶如鬼魅，長相極度嚇人，所以才一直呆在府里不敢出門。
此刻看到，只覺那些不了解實情之人真是一派胡言亂語。姬家四子分明氣質高雅如清風朗月，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哪里如外界所傳，丑得不敢見人？
姬明武皺起眉：“一個糟老頭子，沒什么可看的，爹這就把他送走。這外面風大，你小心著涼。”
姬傾瀾無奈地笑了笑：“爹，我的身體不礙事。”
他轉過頭，對沐五道：“聽聞客人為了抓一個小賊，把府里的守衛(wèi)重傷。不知現在，小賊可抓到了？”
姬明武接道：“抓什么賊？府里哪里有賊可抓？”
沐五輕哼一聲道：“小賊狡猾不知躲在何處，暫時還未尋到。沐某再去別處尋找，就不逗留了，打擾了姬家主，沐某先行告辭。”
沐五走下臺階，走到姬傾瀾身側，正準備越過他離去，卻被黑衣侍衛(wèi)攔住。
“客人別急著走。”姬傾瀾淺淺勾了勾唇道：“既然無賊，那就該把費用結算一下了。”
“費用？！”
姬傾瀾從侍衛(wèi)手里接過紙筆，很快唰唰寫了一長排，遞到一臉怔愣的沐五面前。
“客人進入府里時，破壞了房門砸壞了門口的花草，這些都是需要賠償費用的。守衛(wèi)被重傷，需要醫(yī)藥費和精神安撫。打擾小夜休息，同樣需要精神補償，還有禹國三皇子……”
清風朗月般的人兒，有條不紊地說出各種賠償款項時，竟一點也沒有違和感。
沐五盯著眼前的紙，目瞪口呆。
紙上一連串纏在一起看不懂的筆畫，唯有最后一排六個字清清楚楚：一枚極品靈石。
姬傾瀾笑道：“對，賠償費用是一枚極品靈石，若是客人身上沒有，明日傾瀾會差人到府上去取。”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沐五咬牙切齒道。
一枚極品靈石，他們怎么不去搶！
“客人何出此言？”姬傾瀾驚訝道：“若是覺得我們欺人太甚，明日我們便派人去客人下榻的府邸，找主人理論理論。當然，順便打傷幾個護衛(wèi)鬧得人盡皆知，這種不過分的事情，我們也是會做一做的。”
“你！”沐五氣得手抖。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哪個龜孫子說這人是個孱弱的病秧子的？簡直瞎了他的狗眼！
看到沐五鐵青的臉色，姬明武暢快地笑起來：“哈哈，想來沐隊長身上也沒有那么多靈石，明日老夫便差人去馮府取，不用沐隊長你親自跑一趟了。”
“你們狠！”沐五咬牙摸出一枚極品靈石，大力拍到姬明武手上，隨后像是身后有猛獸追趕一樣，快速離開了這里。
要是明日姬府的人真去了馮府找他討要靈石，他的臉面往哪擱？！
幾個馮家侍衛(wèi)見狀連忙跟上。
“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就不能給他們好臉色。”姬明武把靈石放到眼前一瞧，嘖嘖出聲，“一個小小的護衛(wèi)隊長，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枚極品靈石，沐家人真是富裕。”
姬傾瀾笑了笑，沒說話。
待外人都走遠后，姬明武低聲問姬傾瀾：“既然都來了，要不要去看一看那臭小子？”
姬傾瀾抬眸，看一眼緊閉的房門，半晌垂下眸，淡淡道：“下次吧。”
姬明武無聲輕嘆，走到姬傾瀾身后親自推著他往外走。
其他侍衛(wèi)都悄然離開，只有姬千野不遠不近地跟著。
一站一坐兩個人影倒映在走廊上，夜風送來兩人低淺的談話聲。
“那小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現在連我都看不透。”
“……既是好事，又何須看透？她要做什么，依著她便是。”
“嗯……若是老三回來看到這樣的夜歡，定然也會高興許多。”
空氣突然靜默了一瞬，片刻才又是姬明武接著道：“也不知臭小子在搞什么，君家那孩子一身傲骨，被生生折斷了。”
姬傾瀾道：“小夜并不是刻意為難他，以小夜在外的作風，唯有男寵的身份，最不引人懷疑。”
他的聲音平靜而淡然，沒有起伏：“要想在大陸上站穩(wěn)腳跟，小小的三級國民，傲氣與尊嚴，都是多余的東西。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他也不配呆在小夜身邊。”
姬傾瀾分明才剛到姬夜歡的小院不久，卻似乎對里面發(fā)生的事了如指掌，而姬明武也絲毫不驚訝，反而對姬夜歡的表現比較震驚。
“你的意思是，剛才臭小子是故意在考驗君小子？她竟然有那頭腦？”
姬明武剛說完，便想起臭小子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似乎她做的一切事，不管看上去有多荒唐，都是有目的性的？
難道臭小子真的變聰明了？
簡直匪夷所思。
把剛才的問題掠去，姬明武又問道：“她就不怕君小子說漏嘴，被沐五識破？”
姬傾瀾道：“識破了又如何？難道沐五還能活著走出咱們姬府？”
姬明武一想，若真是讓沐五察覺什么，他定然不會放過沐五。
“但是沐五必然有辦法把消息傳回沐家。”
姬傾瀾道：“傳回去又如何？小夜必然早已經料到這樣的結果。她今夜此舉的目的，本就只是為了試探君若離的態(tài)度。否則，照她前幾日雷厲風行的手段，哪里需要如此應付沐五？”
姬明武陷入沉思。他雖是一介武夫，卻不傻，許多事只是沒有去思考罷了。
姬傾瀾似乎輕嘆了一聲：“爹，你還不知道小夜與祁連比試，真正的原因嗎？”
姬明武道：“臭小子說過，是為了杜絕其他家族的小動作。”
姬傾瀾搖了搖頭：“小夜此舉意是在昭告天下，姬夜歡，不再是廢物一個，姬家，也不是只有老弱病殘。那些忌憚姬家又想打姬家主意的人，最好是趁她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之時，對姬家動手。而她……便有了回擊的理由。”
“你是說，臭小子是以自己為餌，把那些隱患都揪出來？！”姬明武猛然提高了聲音：“這怎么行，我必須阻止她！”
“爹，小夜已經與以前不一樣了。她會這么做，必然心中有數。”
姬傾瀾頓了頓，最終沒有把另外的猜測說出來。
他甚至覺得，姬夜歡從曠野之森回來之后的所作所為，都是沖著馮家和沐家而去，至于原因……恐怕就在姬明武剛才說的那句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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