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叔只聽到父親讓他去放信鴿便已經雙腳跨過門檻,不敢懈怠一分半秒的時間。
“娘子!”沉浸在悲痛中的少家主看到夫人腳下不穩,似是有昏厥的兆頭,連忙將她抱在懷里急切的問道。
何夫人無力的擺了擺手,雙眸在孩子慘白的面容上移不開半步,她搖頭道:“我沒事。”隨后強撐著身子,跪在床邊握住孩子的小手,低聲的抽泣著。
坐著的的何老依舊是低垂著頭,白蒼蒼的眉毛遮住了那不忍直視的愁容。
“為今之計,怕是要將肚子里的孩子取出來,或許可以保住悠悠的性命。”安靜了一陣的何老驀然抬起頭鄭重的說道。
何夫人聞聲,慌張的看了一眼孩子,問道:“父親,這是為何,悠悠并沒有流產的跡象,難道是沒了兩全計?”
“唉——”何老無措的長嘆了一口氣,搖著腦袋,緩緩的說道:“孩子,想必你們都知道子陵被太后抓了去。”
“不錯,不過這和悠悠的身體有什么關系?”少家主心中一沉,少許慌張的問道。
“院后的那個雕像,就是子陵那可憐的孩子,被太后,也就是前西蛉國王女亓元在身上種了沙蠱,今夜是一個不眠之夜,估計,亓元將所有被她控制的人都變成了雕像。
子陵身上有沙蠱,卻與悠悠結合,體內的沙蠱毒素雖然短期之間不會影響到悠悠的身體,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子陵變成石頭的那一刻,也被石化了。”
平淡的話語,不平淡的味道。
“您說什么?”何夫人震驚的大吼道,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少家主連忙將妻子抱到旁邊的貴妃椅上,而后快速走到父親面前,單膝跪地,大手撫上何老的膝蓋。
他無奈的失笑道:“爹,剛才二弟和我已經查看了,悠悠肚子里的孩子還活著,您為何會這樣說,是不是累了,對,應該是累了,歲數大了就應該好好的休息才是。兒子這就扶您回屋休息。”
說著,便站起身想要將何老扶起來。
“夠了!”何老花白的胡子因為怒氣而劇烈的抖動了幾下,浮腫的眼袋上還掛著不知何時留下的淚痕,他憤怒的甩開了兒子的手。
指著床上的孩子說道:“那是石頭,不是孩子!我在王宮當了一輩子的大夫,為的就是讓你繼承家業,好擺脫那些雜七雜八的糟東西。
你爹我當初沒有聽你爺爺的話,成了一個游醫,結果就被招入王宮。現在何家,你必須要成為家主,才能護住你的兄弟和后人。王宮無法命令一個中藥世家家主的自由。
沙蠱,是世間至尊蠱毒,我之前雖然也給你說過,但那些只是表象。沙蠱早在五十多年前就曾經出現過一次,我研究了一輩子,才發現那些所謂的石頭,都是活人。里面,還有活人的氣息。”
“您說什么,兒子不明白。”少家主搖著頭,他現在只想知道女兒的狀況。
何老看著沉浸在悲痛中的老大,嘆了口氣重新坐回到床邊。人老了,有些事情都會那樣漸漸的想開。
“師弟。”從門口走進來的鬼泣子一眼便瞧見躺在床上的悠悠,邁著穩健的步子來到跟前。
三根指頭搭在悠悠纖細的手腕上號著脈搏,隨后對旁邊的少家主以及跟進來的老二開口道:“你們先退下,我有話要與你們的父親商談。”
“是。”少家主再怎樣的不愿意,也不能耽擱悠悠的醫治時間,無奈之下,只能抱著妻子和二弟離開了房間。
“師兄,悠悠的狀況如何?”何老擔心的問道。
比起何老,作為同門大師兄的鬼泣子,則是一個看似三十歲出頭的青年男人,一襲玄袍裹住修長精壯的身體,發冠上別著一只銀色葫蘆形發簪,簪頭是綠色寶石鑲嵌。
不茍言笑的眉眼中盡顯深邃,道骨仙風,不食煙火。
至于鬼泣子真正的年紀究竟有多久,沒人知道。
因為,當年何老還是四歲孩童的時候就被其父送入蘿洋山中學醫,那是七十年前,鬼泣子依舊是這副模樣。
承蒙師兄的指導,他才可以在醫學研究上面沒有什么大的阻礙,并以優異的成績出師。
說鬼泣子是百年老妖,估計也甚是年輕。
此時鬼泣子將蓋子悠悠身上的被子揭開,左手運出一股散發著淡黃色的極陽真元氣靠近悠悠的肚子,然后閉上眼睛,打開心鏡仔細的來回探查著。
一刻鐘后,鬼泣子才睜開雙眸,隔空探物取出一個玄色葫蘆。
開口道:“悠悠的陽氣被沙蠱蠶食的所剩無幾,雖然有救,但是那需要逆天而行,而逆天而行也要尊重悠悠的意愿,我會讓她醒過來一炷香的時間,做出這個決定。至于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樣,看她的決定。”
“好。”何老點點頭,讓開位置。
只見鬼泣子在悠悠的眉心處注入一道真元氣,刺激著相關的穴位。只是,在刺激穴位的時候,他發現悠悠的天海處籠罩著蒙蒙一片白霧。
看來,孩子是沉溺在自己構建的幻想之中來躲避清醒,看到這個問題,鬼泣子再一次運出三成真元氣,雙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同時貼在悠悠的眼皮之上,用自己的功力將天海處的白霧漸漸驅散。
寂靜,忽然變得嘈雜。
“壞蛋,你怎么便透明了?”天海中,悠悠驚慌失措的緊緊抱住子陵的身體,紅著眼睛大哭道。
子陵笑了笑,用透明的手貪戀的撫著愛人的發絲,輕聲道:“夢兒,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知道嗎?”
“不知道!”悠悠傷心欲絕,嗓子都被喊得沙啞,她哽咽道:“壞蛋,帶我離開,好嗎?我現在覺得有一股力量在將我往外面拽,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失去你嗚嗚嗚……”
說到最后,泣不成聲,撕心裂肺的痛讓她的身軀劇烈的顫抖著。
子陵閉上眼睛,勾起滿足的笑容,雖然指尖的觸感逐漸消失,但他依舊在幻想著。
周圍白煙籠罩,朦朦朧朧,他淡然一笑,道:“夢兒,以后你一定要堅持走下去,我們的孩子不能在沒了父親的情況下又沒了母親,若是上天有眼,希望以后可以有一位男人,來撫平你內心的瘡痍,忘了我,乖。”
“我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嗚嗚……不要離開我,我好累……”悠悠無力的跪在地上,雙臂還是環住子陵的雙腿,臉兒埋在愛人的膝蓋處痛聲大哭著。
淚水參透棉布,那溫熱的濕熱讓子陵的心抽痛著,他彎下腰捧住悠悠的臉頰,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閉著眼睛平淡的說道:“好,我會在奈何橋邊等著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在人間一定要好好的活著,知道嗎?”
悠悠搖著頭,凝噎道:“奈何橋上太孤單了,我要陪著你。”
“傻瓜,奈何橋的盡頭有三生石呢,我在那里看著我們的一切,自然不會孤單。倒是你,今后一定要快樂的過日子,明白嗎?”
子陵云淡風輕的說著,這么狠心的話,他怎會真的說出口,無非是為了讓夢兒安心的離開這里,回到現實。他死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但他會等。
“真的嗎?”悠悠抬起腦袋不解的問道。
“真的,你看,我娘也在不遠處,這下你放心了吧。”子陵說著,便指向遠方。
悠悠順著方向,果然看到了婆婆站在那里朝自己溫柔的笑著揮手。
這一刻悠悠笑了,笑的極其燦爛,她站起身咧開嘴說道:“壞蛋,你一定要走慢一點,我們在望鄉臺上相見,一定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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