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澪水的冰面已然完全消融,碎葉城周圍的黃土上又長出綠色的芨芨草,一眼望去猶如綠色海浪在人間翻滾。
一架馬車快速的駛進碎葉城中,直到那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響,才恢復了平靜。
城主府內,早已接到信書的赫連瑜快速處理掉城內的瑣事,此刻站在城主府大門口,將下了馬車的夫子客氣的迎到客廳。并讓管家給這位客人上茶。
自己坐到一旁說道:“夫子,我已派人通知了星闌,想必很快就會抵達這里,您先在此喝茶稍作休息。”
“有勞城主大人了。”夫子作揖回禮道。骨子里的高冷很是契合曼羅學院教師的身份。
昨夜星闌接到了大哥的信封,說是楝石測驗,就同子陵一道凌晨出發,終于在中午抵達城外,在約定好的一個荒廢茶肆里等待著。
看著星闌緊張的神情,子陵寬慰道:“老大,莫要緊張。”
星闌笑了一下,此刻她的心里是猶豫不決,若選上,自己很有可能了解到那個黑漆漆的,變化多端的燈是什么來路,但是卻會負了對碎葉城百姓的約定,若是未選上,自己或許會一直在這片大陸生活下去。
這樣也好,當初是一時沖動,為何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去追尋這些玄妙之事,傻傻的活著倒也是一種樂趣。
子陵無聊的用手指敲著桌子,朝外望去,看到遠方駛過來的馬車,激動的拍了一下坐在對面星闌的胳膊,說道:“他們來了。”
星闌聞聲順著子陵的視線看見一個馬車在門口停下,看到出來的身影,她開心的朝門飛奔出去。
對赫連瑜深深的行了一禮,而后又客氣的對一旁站著的人恭敬道:“您就是給我測驗的夫子吧,里面請。”
只見長者禮節性的回了星闌一禮,走進了茶肆。
看著夫子進去,星闌調皮的對赫連瑜說道:“大哥,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您是不是覺得府里都沒什么樂趣了,老頭該有多傷心啊!”
赫連瑜戳了一下星闌的額頭,說道:“你不在府里,倒也是美事一樁,省的我看見了心煩。快去!”
星闌努著嘴,小聲嘀咕道:“切!口是心非。”說罷似是慪氣一般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屋里的夫子坐在椅子上,將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打開,里面是一顆拳頭大小的淡黃色楝石,看見進來的星闌便沉聲說道:“郡主殿下請坐,你到外面候著。”
站在一旁的子陵見老者指向自己,也沒有多問就出去了。
夫子一切準備就緒,示意星闌伸出右手,而后將楝石放到星闌的手心。
原本星闌還沉浸在石頭的冰涼中,卻不曾想自己的手心一陣劇痛,咧著嘴想要將手上的楝石丟掉,夫子見勢迅速抓住星闌的手腕防止她胡來。
看到星闌手里的楝石迅速變成黑色,夫子就將石頭取了下來皺著眉觀摩著。
星闌連忙把手抽了回來查看傷勢,但是將手翻來覆去就是不見傷口,這楝石到底是什么東西,碰到皮膚上這么疼。
看著夫子正在端詳楝石,弱弱的問了一句:“夫子,我通過了嗎?”
夫子搖搖頭,又小心翼翼的將楝石放入盒中,離開之時遞給星闌一個小盒子,說是二殿下代為轉交的。
星闌激動的接過做工精巧的錦盒,打開看見了一支木制的發簪,上面雕刻著朵朵芍藥,圓桃狀的花瓣栩栩如生,旁邊還刻著“幽燭”兩字。
端詳著這枚精致的木簪,星闌揚起一抹甜蜜的微笑,深深的看著離去的馬車,許久未回過神來。
子陵推門而入,看著滿面春風的星闌一陣遲疑,而后就說道:“老大?剛才城主等你你不出來,讓我轉告你一個消息,三殿下前些日子已經選妃了。”
“啊?這么快?”星闌驚訝的張大嘴巴,傻兮兮的看著子陵,三哥他已經選妃了?
這么快,自己竟然不知道。
子陵繼續道:“這是十天前的事情,城主早已去過王宮參加了婚宴,他說羽人的事情還未停息,就將這個喜訊壓了下來,不讓你知道,害怕你會做出不明智的舉動……”
越說道后面,子陵的聲音就越小,小心翼翼的看著星闌,本以為她會不讓她參加筵席而生悶氣,誰料想星闌不但不生氣,反而很是開心。
興奮過后的星闌垂下眼眸有些遺憾的說道:“大哥這樣做是對的,只是未能親自給三哥三嫂賀喜委實可惜了。”
子陵贊同的點點頭,看見星闌手里拿著一支發簪眼睛一亮,好奇的問道:“這難道是你那未曾謀面的三嫂送你的?”
星闌揚起嘴角幸福的說道:“不是啊,這是心上人送的,上面雕刻著芍藥,好看吧。”說罷就將木簪別到發冠上調皮的搖晃著腦袋。
“很好看!”子陵贊揚道。
在茶肆里逗留了許久,星闌和子陵騎上馬要趕天黑之前到達營地。兩人馳騁在草場中,朝著遠處吶喊著。
“老大,蠢蠢!”
子陵看著在遠處草場里若隱若現的白影喊道。
星闌也看到了,拉住韁繩從馬上跳下來,期待著那個努力在草叢中奔跑的身影。
不一會兒蠢蠢終于克服了那沒過它身形的芨芨草,縱身一躍就將星闌撲到在草里,激動的伸出舌頭舔著星闌的臉頰,翹起的尾巴歡快的搖著。
星闌被這活寶弄得沒了脾氣,好不容易站起身又被蠢蠢抱住了腰,一邊哄著蠢蠢一邊對子陵說道:“估計有誰將它給弄醒了,要不然藥效怎會這么快就完了。”
自從楝石測驗完之后,星闌將心中的包袱丟掉不少,只道是安安穩穩的呆在這個荒漠上,孤獨對她而言毫無作用。
身邊有一個朋友還有一只時常犯神經的寵物,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隨著春去冬來,原本綠色的草場已變得枯黃,算著日子的星闌每天都異常珍惜和蠢蠢呆在一起的時日。
起初她因為喜歡,才會收養了這個小狗,隨著蠢蠢的日益長大,她越發的肯定這就是冰原狼,至于蠢蠢為何在平原的春季相安無事,自己也不太清楚。
都會有超出尋常的事情發生,就比如說浩初的存在,這也是她時常安慰自己所說的心里話,萬物都不是只有一般才會存在。
“明天便是冬季的開始了。”星闌穿著單薄而樸素的衣裙,在這碎葉城的五年中,她御寒的功夫可謂是與日俱增。
伸出手輕撫著正在呼呼大睡的蠢蠢的腦袋,美眸中流光溢彩,透露出濃濃的不舍之意。蠢蠢是大家的開心果,同樣也是埋在這里的火藥,時間一到便會一觸即發。抬頭看著深藍色的蒼穹,嘴角微微揚起。
翌日,星闌早早的將蠢蠢用繩子拴住,她不希望在過程中出現什么差錯。
打開房門將蠢蠢拉出來準備啟程的星闌卻看見早早候在馬廄旁的子陵。
“老大,我也要去。”這一次子陵沒有像以往一樣詢問星闌的意思,而是斬釘截鐵的要求到。
星闌笑著看他說道:“你不怕到那里讓羽人吃了?”
子陵怒道:“休要嚇我,我才不怕呢!我一大男人,要你這小姑娘保護干甚!”說罷一躍而上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星闌。
星闌凌亂的看著子陵,也不知道這家伙著了什么魔,被牽住的蠢蠢無法去遠方撒歡,只能調皮的在小紅的后腿上蹭著腦袋,而小紅則一蹄子將蠢蠢踢到一邊,聽見耳邊傳來的嗚咽聲,她才回過神騎上馬,拉著蠢蠢出發了。
一路上,看著一夜之間仿佛成熟了好多的子陵,星闌調侃道:“你沒事吧?”
子陵冷哼了一聲不去理會一臉狗腿樣的星闌,繼續向前走著。星闌見子陵沒有回應自己,干笑了幾下握住韁繩去欣賞周圍的風景。
根據地圖上的標記,通往冰川之巔的道路就是前方太陽日出的那個漫長的緩坡,那個緩坡呈環狀。這個環狀的緩坡也是天燼帝國與北域部族的軍事分界線,走到緩坡上從側面看見遙遠的地平線。
星闌打算將蠢蠢送到冰川之巔的入口處,讓它主動去找家人。越到上面空氣越冷,而且到處都是未消融的冰雪,看著遙遠的前方白茫茫一片,星闌不由得在心里感嘆這自然的神奇。
這個環狀的緩坡形狀太過奇特,而且這條唯一通往冰川之巔的道路上是由玉石板鋪成,約摸一丈的寬度,兩旁也都是用白色的玉石做成的柵欄,低矮的臺階一直延綿而上。
“這是誰把這里做成這個樣子,要住么?”星闌吐槽到。
這絕對是富豪的做派,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弄這玩意兒到底要干甚?
想想自己住的那個營地,要不是蓋著幾間房子,都會懷疑那個地方是否有過人的居住痕跡。
差別啊!
一旁的子陵看著表情驚訝萬分的星闌,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些工程是隨著冰原狼的出現而出現的。到現在無人知曉這些漢白玉做的臺階到底是誰建造的,而且更加疑惑的是這條長長的臺階剛好抵達冰川之巔的入口,而冰川之巔都是人們根據這阿顏於山脈上萬年不化的冰川而起的名字,至于冰川之巔里到底是什么樣子,到現在無人知曉。”
“無人知曉?不是我們看到的那些閃閃發光的冰川嗎?”星闌奇怪的問道。
子陵笑道:“走到入口你就知道了。”星闌感覺到旁邊的蠢蠢很是激動的嗷叫著。
“老大,要不我們把它就在這里放了吧,看它一直這樣叫著我擔心會把里面的狼引出來,到時候我們就性命堪憂了。”
星闌思索了一下,說道:“也好。”
于是跳下馬將鐵鏈從蠢蠢的脖子上取下,擺脫束縛的蠢蠢立刻撒腿朝上面奔去。直到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它終于可以回去了。”星闌笑道。
縱使心里有萬分不舍,但是也要遵從規則,蠢蠢再可愛,那也不是自己的,它屬于這里,就讓它回歸這里,決不能讓自己的私欲凌駕在自然法則之上。
“這家伙連最后的告別的機會都不給我們。”子陵看著消失的蠢蠢無奈的笑道。
“走吧。”星闌拍了拍子陵的肩膀,兩人也算是功德圓滿,相安無事的回到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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